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花感觉墨上霜说出高熙原的名字时,映着路灯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下去。

但是很快的,墨上霜又从露出了捎带着复杂味道的微笑。

“那,花同学和学弟是...”

说着,墨上霜下意识看了看那两人身后的三名女性——年龄相仿的少女搭上一位穿着打扮看上去像是职场强人的年轻女士。

“她、她们...”

“朋友,都是些朋友啦。”

似花拍了拍晏文影的肩,代为回答。

“今天有活动,出来聚聚......现在party结束了,正准备回家呢。”

“这......这样啊,那,各位路上小心。”

说完,墨上霜向着似花和晏文影一行人点了点头表示告别,目送了一男四女的一行人离开。

留在原地,墨上霜没由来地又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刚刚偶遇之前所深陷的烦恼之中。

所忧虑的,当然是为他那忽然间在“正义暴动夜”之后的几周里忽然匿去了身影的朋友——高熙原。

“刚刚是遇见了熟人吗?”

一个冰沁却又悦耳的声音从墨上霜的身后传来,他回过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正等待着一起通行回家的伴侣已经站在他的身边有好一会了。

——是穿着女士侍应生工作服,高冷的气质之中又带着优雅感的少女,尹伦雅。

“诶......那个......”

墨上霜支吾着。

“刚刚我在橱窗边看到了,是已经走过去的那群人吧?”

“嗯。”

“是花以?”

“嗯......不过打招呼倒不是因为他,而是恰巧一个和我认识的学弟,他和花以还有另外几个......女生......在一起。”墨上霜摇了摇头,好像是在提示自己不要想得太多。

“唔......我想也是,虽然在一个班,但是你和花以的确没有说上话的理由。”

“那个......或许......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墨上霜低头,身后的路灯渐渐地将他脚下的影子拉长,他看着这一条逐渐延长到另一根灯柱下的漆黑行道,迈开了脚步。

“虽然你经常看起来是踌躇犹豫的样子,不过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不都是一向要做就做的吗?——说吧,我听着。”

“好......嗯......我觉得,你和花以的关系,似乎不算是太好。”

“是的。”

墨上霜知道尹伦雅不会否认这一点,但他没想到尹伦雅对于这种人际关系清楚阐明的问题会回答得如此简洁明快。

这倒让墨上霜接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该接着问下去了,因为尹伦雅和花以的关系不好的原因,墨上霜已经很清楚了。

以交际圈作为分类,毫无疑问和不良学生以及校外混混多有来往的花以是属于“灰色”的学生,这不仅是在班上,年纪之中认识花以或者是在那一个以名为情绪化和鲜明的个人喜好为行动力的少年少女圈子里,花以的名字也会多多少少有人听说过。

是的,在大部分普通学生的眼里,花以和那些玩咖少女,不良学姐们属于同一类。

所以自然而然的,就算仅凭想象,墨上霜也能大概猜得出两人其中发生过什么过节,更别说有些事情是他亲眼所见的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反正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不是吗?”

尹伦雅再开口的时候,墨上霜意识到自己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好一会了。

“抱......抱歉,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

墨上霜双手举过头,低头闭眼,这是高熙原所告诉他的“不小心惹女生不开心的时候最有效的求饶方法”,也是他知道的“唯一的方法”。

尹伦雅给他回应之前,墨上霜都没敢抬起头。

“噗嗤......”

听到笑声之后,墨上霜才抬起头,看着忍俊不禁的少女莞尔一笑的模样,就如同初春融雪,让墨上霜一下呆住了神。

“怎......怎么了?这个时候是不应该说‘抱歉’的对吗?”

抓了抓后脑勺,墨上霜不解地看着尹伦雅的笑颜。

“是,还是不是呢?犯错了才需要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你只是说出了在你自己所处的立场上看到的事情罢了。”

尹伦雅先向前走了一步,这一回轮到她在前面引路了。

“诶,这......”墨上霜快步跟上,与少女并肩而行,“这怎么说?”

“因为你能在这样几乎完全身处于局外的立场上,才能看清局内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吧。”

“意思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不对,‘迷’和‘清’只是一个相对概念罢了,但是对比起来说的话,总会给人以一种‘正误观’,认为‘迷’是错的,‘清’是对的。”

“不是......吗?”

低头走着的墨上霜问着,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向尹伦雅,发现先自己一步停下来的少女正在呆呆地望着地面。

——“影子”。

“你能看到我和我的影子,对吗?”

作为某种解释的开端,尹伦雅问。

同时墨上霜也明白这是类似于“抛砖引玉”的解释方法,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顺着话题的引导往下说,所以他很快地做出了回答。

“是的,你,还有你的影子。”

路灯之下,尹伦雅的影子模糊而又朦胧,只有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那一抹长长的发影勉强表示这个影子的主人是一名少女。

“所以作为对于我‘本身’来说的‘局外人’,你能看到我是什么样的,也能看到我的影子是什么样的,这就是你在此看到的,现在的我。”

尹伦雅说完,在停顿的间隙流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

“而相对的,我对于我‘本身’而言,是‘当局者’,我只能看到我的影子,看不到我自己的样子。”

墨上霜点点头。

接着,尹伦雅又马上抛出了第二个疑问。

“但你能否认,我所看到的,我的影子,就是不真实的,就是错误的吗?”

是一个判断题。

——墨上霜摇了摇头,因为他不知道以点头回答需要什么样的理由。

倒不如说这是个反问句。

那影子,也是真实的,属于尹伦雅的影子,也是尹伦雅的一部分。

从墨上霜的表情之中判断出他已经理解了需要理解的内容之后,尹伦雅保持着身形不动,将结论淡然说道:

“所以,当局者,旁观者的差别,也就仅仅由于所处的立场、位置的不同,所看到的‘真实’的部分产生了不同罢了。‘真实’越大,就越需要各种不同立场的人一起,将所看到的结合起来,才能拼凑出真正的真实。”

尹伦雅的双手相叠,手影在灯光下晃动着,投贴在地面,一只生动的鸽子跃然于影上。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对墨同学‘本身’来说,作为‘局外人’的我,除了你的影子以外,也一样能够看到你。”

“鸽子”的手影散开,恢复了少女双手的轮廓。

“嗯......是的。”

墨上霜点点头,释然了。

“嗯?原来你是喜欢听这种话题的人吗?”端详着墨上霜的表情,尹伦雅饶有兴趣地问道。

“诶?我?为......为什么这么说?”

“啊呀,你不知道吗?你现在正带着微笑哦,出于发自内心的理解、参透某种问题之后才会有的那种微笑,就像......悟道那样。”

墨上霜表情呆滞了一会,随即马上感觉到了,自己的嘴角确实是像尹伦雅所说的那样,微微上扬着。

“或许吧......哈哈哈哈......”墨上霜没有否认,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干脆笑出了声,“对了,我才反应过来,你说这些深奥道理的样子......”

“怎么了?要是你想夸奖‘很迷人’之类的,可不是讨好人的‘好方法’。”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很......很像,真的很像。”

“很像?”尹伦雅想不到为什么墨上霜忽然会没由来地忽然提出这两个字。

“嗯,很像一个人......”

“谁?”

“......木埃言。”

*

“阿嚏——”

木埃言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不过他并没有心思去纠结这一个喷嚏是因为感冒了还是有人在背后谈到他,现在他的重心全都放在了“三角港教堂上”。

“这跟三角港教堂又有什么关系?”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就去三角港教堂吧’——”躺在床上的如再次重复了一遍海伦在离开之前最后交代的话,“那小子只说了这句话,并没有明确说明理由唷。”

“三角港教堂......三角港教堂......”

木埃言反复念叨着这一个地名,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顺着这一个作为三角港街区老街建城市的地标性建筑,木埃言发现这其中确实有一大票他无法解释的疑问。

当然这些疑问都与当下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必然联系,只是一个无关变量罢了。

就比如在先前海伦说——“感兴趣的时候,就来三角港教堂一趟吧”。

似乎换做哪里都可以。

可是偏偏又为什么是三角港教堂呢?

木埃言极力避免自己从三角港教堂本身去想其中的可能性,但是木埃言又无法不去那样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闭上了眼,“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那座教堂,是与异想化那一边有关的,既然作为半异想化的你我要在琳琅京活动,那么不离开琳琅京的话,迟早有一天我们都会与教堂那一方面扯上关系。”

“可是教堂是——”

“我知道,你认识里面的修女,住在那里的女孩对你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人......仅次于你的青梅竹马之后吧?哦不对,她也是你的青梅竹马。”

“杏音是杏音,夏茹轩是夏茹轩,她们不能够拿来比较。”木埃言的语调,连同表情一起阴沉了下去,“上次异想化正义的那短时间,杏音之所以会碰上那一连串的事情,也是因为跟那教堂又某种联系,是吗?”

“你要这样认为吗?就结果回概解释原因,在关于异想化的事情上是不可取的哟,我倒是更倾向于认为这是概率事件罢了。”

“概率事件?你把连续碰到异想化这样的事情叫做概率事件?”

“就连我们专门寻找地铁正义都花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这种连续碰上的事实,就只剩下这一种解释了不是吗?”

说完,看着欲言又止的木埃言,如追加了一句:

“还有,你需要冷静一点了,我的半身。”

“我......我现在......”

“你不会是想说自己现在很冷静吧?看起来你也不是那种能够坦荡荡把谎话说出口的人。”

如再次从床上侧坐起来,一只手托着腮,看着满心杂感却无法发作的木埃言。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手中的笔,连同着汗水,被木埃言紧紧握在手中。

“你啊,如果要这么想的话,才迈出去的步子,可就又要回到原地了哟。”

如露出了一个轻盈的微笑,让木埃言忽然感到自己的神情好像有些恍惚。

“回到......原地?”

“解决问题的方法是什么?”

“是......”

“异想化式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拖长着尾音,像是上生物课的老师口述着填空题,等待着学生口头作答一般。

“先去行动.......”

“不管怎么样,先去行动,从行动中吸取经验,由经验中总结方法,在方法中找到答案,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并且已经‘实习’过了哟,你不会到现在才来说自己刚知道吧,我的半身?”

呆呆地听着如的训教,木埃言的表情渐渐舒缓了,一直卡在心间的一块石头,慢慢松动,直到最后,他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我......知道了。”

“那要怎么做?”

“不知道......”木埃言摇了摇头。

“非常好,就是这样。”如轻轻地鼓起了掌,以示赞赏,“那就照那臭小子说的,等到‘实在没有办法’、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去三角港教堂好了。”

“啊?还有这样的解读方式?”

“不然呢?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不就是这样吗?”

“确、确实......”

木埃言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他现在才发现,这么理所当然的逻辑事实就竟然被自己忽略掉了。

“那么,看起来你目前的问题已经说完了,那么就来听听我的问题吧——”

“欸?”

木埃言转过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带着一副茫然的表情看向如。

只见如在木埃言的书案上摊开了手中的八卦杂志周刊,翻到了排版极其花里胡哨的一页,手指指着上面刊载的照片问道:

“她,你认识吗?”

“她......洛月圆?”

*

“我像木埃言?呵呵,是那一种抽象意义上的相形学吗?”

公车站下,尹伦雅将双手抱在胸前, 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态。

“那个......不是,我的意思不是那样的......”站在尹伦雅身边的墨上霜慌忙之中摆手,试图再次将自己的想要表达的意思准确地传递给对方。

“嗯哼?开个玩笑而已,别紧张,我知道的意思,你指的是......感觉,对吗?”

“嗯嗯,对,就是感觉......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概括才准确。”

望着街道上疾驰着往来的车流,墨上霜眼里的焦点渐渐模糊,似乎整个人的意识都连同着车灯描绘的炫彩流光倒转回了过去似的,他开始将自己所经历过的某一段过去娓娓道来:

“我......我没有多少朋友,或者说从小没有朋友......那个,这倒不是因为那种,‘没有能够作为朋友的对象’而交不到朋友这一类的理由,就是单纯的,没有朋友。用现在比较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不太能接触得到可以成为朋友的人吧......

尹伦雅同学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家人,确实就像你所看到的那样,我没有家人,不是出于什么家人分居的原因,或者家庭变故什么的......就是单纯的没有家人,从一开始就没有......

那个,好像像我这样的应该是属于‘孤儿’吧?不过我并不那么觉得,因为没有‘对比’,我反倒对于这样的概念没有认知。

我能够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成长,要感谢一位老奶奶,是她捡到了我并且把我抚养长大。

小时候我的世界,就只有奶奶的家和一个小小的村落,说起来的话,也是现在回想起来我才会感到奇怪,村子里面就只有我一个小孩子,其他的全都是一些中年的叔叔阿姨,或者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反正就是在那样一个小村庄里的一个名叫‘墨上霜’的家伙成功活到了能靠自己养活了自己的年纪......哈哈哈,抱歉,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是我忽然心血来潮就说出来了......挺无聊的对吧?”

“然后呢?”

尹伦雅明净的双眸望着墨上霜,目光中的纯真在月色与灯光的掩映之下比洁冰更晶莹净彻。

墨上霜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就是这样一个我,一个人来到了琳琅京,第一次来到了村子外的世界。

那年我十二岁,如果按照在琳琅京念书的普通人来算的话,这个年纪应该是刚好从小学毕业吧?那个年纪的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听从了出村子之前奶奶给的建议,于是打算先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在琳琅京立足......

当时正好是琳中第一年试行扩招,我参加了面向学区外学生的扩招考试,很幸运地被录取了......

也就是在琳中,我认识了他们——对于我来说,是我最初的朋友,也是最重要的朋友......”

“高熙原还有......木埃言?”

听到墨上霜如此表述,尹伦雅下意识说出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墨上霜点头:

“他们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很多......虽然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认为,但是我也还是想说,和他们在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对我而言都弥足珍贵。木埃言总会帮我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然后高熙原总会将那些方法付诸实施,他们已经无数次把我从各种各样的麻烦中解救出来了,而我却只是一味的给他们增添麻烦......

哈哈,是不是感觉就只是像一条自私的寄生虫?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把我甩开......我想,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善良吧......”

“唔......不对哦,我可不这样认为。”

“欸?”

“对我来说,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我的......”

酝酿着想要说的话,尹伦雅看着墨上霜慢慢变红的脸颊,欲言又止,接着话锋一转:

“木埃言是找出方法的决策者,高熙原是做出行动的执行者,那么谁是目标的制定者呢?当然是你,你是他们之中那个提出问题的人,所以你们正确的三个人才走到了一起......我想就是这么一回事。”

“诶......尹伦雅同学......了解木埃言和高熙原吗?”墨上霜不禁发问。

“当然不。”尹伦雅摇摇头,“对于他们的了解,都是仅限于从你这里听说到的,有关于他们的事情而已,就是因为这样,从你的角度,我这个局外者才会做出这种判断,那就是我判断的依据......怎么?很奇怪吗?”

“不......不奇怪......不对,又有点奇怪。上次我说类似的话的时候,木埃言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果然在讲道理上的方面,你们很相似。”

“是吗?其实只是我们都习惯用这种角度去看别人吧.......把自己当做‘局外者’这样的......但是,木埃言和我肯定不一样,因为我是单纯的想要把自己当做‘旁观者’,而他......”尹伦雅流露出不解的神情,深思片刻后,将困惑吐露出来,“我不知道在他的角度,究竟会看到什么样的真实......”

“嗯......我也很想弄明白,木埃言平常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总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但是每一次,实际上他又都是一个‘当局者’。”

少年和少女静静地在公车站牌下等待着末班车的到来,此时他们都在共同思考着一个名为“木埃言”的问题。

“对了,木埃言,他还跟谁走的比较近吗?

尹伦雅忽然问道。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她自己给出的备选答案之中除了一名打扮着公主切马尾发型的文静女孩以外,还有一名银发红瞳的异国少女。

“他好像跟每个人保持的距离都是一样的......喔!还有——杏音。”

墨上霜想到了那名他看不见“背景色”的女同学,在尹伦雅之前,她来访过一次。

紧接着,他也想到了另一名让他看不见“背景色”的少女——

银发,红瞳,异国天使一般的容貌,还有银灰色的火焰和那妖冶的微笑。

似乎和木埃言挂钩的女生都是这样特别。

抱着这样的想法, 墨上霜有些出神。

“说起来......”尹伦雅似乎是从模糊的印象中捞起了记忆的碎片,并试图努力还原的样子,“木埃言是会和花以接触的人吗?”

“诶?花......花以同学吗?为什么忽然提到她?”且不论缘由,墨上霜在尹伦雅的问题问出来之后的数秒内想到了所有可能的场景后,极力地像拨浪鼓一样摆着头,“......怎么着木埃言都不会和花以扯上关系的吧?我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轨迹的话,他们所在的路线就应该是平行的,虽然无限延伸,但是没有相交的可能。”

“这样啊......如果没有看见的话,我肯定也会像你这样认为......”

“诶???什......什么?”

“我有印象,刚分班不久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在天台上看见,木埃言和花以聊了蛮长一段时间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偶然吧。”

“偶然......吗?”

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墨上霜看着从远处渐渐由点成块的公交车,驶到他们的面前,然后停下。

*

“喔......你也认识啊,也是,不奇怪。”

如点着头,似有所知地将摆在桌面上的八卦周刊收回。

“没了?”木埃言皱起眉头不解地问。

“没了。”

如又平躺到了床上,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书刊,平视着书页上刊登着的《洛月圆采访专题》以及上面所附的配图照片。

“你不会是,又迷上了在‘追星’上寻找乐趣了吧?还是觉得饭圈很有意思,想要进去打发时间?”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木埃言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问,因为他的妹妹正是洛月圆的忠实fans,他不想再让家里多一个“卫月星”的狂热者。

“我只是在想,她究竟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罢了。”

“啊,这种现象级偶像的问题,这方面有一大群专业人士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见解,对个人来说是运气,对大众来说是符合了市场需求,从出售方的角度看则是一项成功的包装运营营销......”

“不,不是指她作为偶像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截断了木埃言的夸夸其谈,矫正了自己问题的指向,“我是指就她个人,与其他人相比,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什、什么意思?”

“喔,忘记跟你说了,今天在博物馆的时候我遇见她了,她是唯一一个跟我进入了博物馆的,这边这一侧正常事像之中的人。”

如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周刊,望向木埃言。

不过木埃言没有做出如预期之中的反应,意外的冷静许多。

“是意外卷入的吗?”

“可以这么认为。”

“那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

“这正是我想问的问题。”

“那......”木埃言脸上抽搐了一下,像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如果你找不到直接的答案,是不是会以‘偶然’就这么一笔带过了?”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不是吗?”

“啊,这......”

木埃言现在明白了如会对洛月圆以及八卦周刊感兴趣的缘由了,毕竟那种级别的偶像,也就只有在这种东西上面能看看,别说调查,就连实际接触都不知道怎么接近。

“如果你真想查的话,比起那些信息容量少的可怜的八卦周刊,你不会去Baidu吗?”

话音刚落,木埃言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如正眯着眼,以一种蔑视的微笑面对着他。

“抱歉,我忘记了你连网上冲浪都不会......”

“多谢体谅......不得不夸,你在阴阳怪气的方面开始慢慢接近那臭小子了,我的半身。”

说完,如随手一扔将八卦周刊投进了书架原位,然后从床上腾起身。

“这么晚了,你去哪?”

木埃言扭头问的时候,如已经走到了床边,打开了窗。冬夜的冷风呼呼地往房间里灌,室内气温一下降低了好几个摄氏度。

“调查。”如轻巧地回答。

“等等,我帮你baidu一下不就有成堆的结果了吗?你这还是要去哪......等等,该不会......”

“嗯,没错,那就拜托你帮忙整理搜索到的东西了哟,我的半身。要调查的话,果然还是直接去找本人来面对面比较好不是吗?”

说完,如以一道灰焰隐去身形,从房间的窗户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