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是吗?”

......

“不,如果没有你的存在,如果没有异想化,如果没有这些罪恶的化身......”

......

“你说的不对!人类才不会为自己内心单纯的罪恶去行动,只有异想化会!异想化内心中的罪无法隐藏,它们会因为那丑陋的罪而带来灾难!”

......

“我会向你证明,异想的罪恶仅仅只是异想的罪恶,是你们擅自从人类的阴暗面中占有的罪恶。 你心中定义的那些人类的‘罪’由我来承认,你是人类的异想,那我就是你的异想。”

......

“那些罪恶,应该连同着异想,一并被消灭,一个不留。”

......

被肋差穿刺波击倒在地的罪从地上站起来,因为黑影一样的躯干和覆盖在全身上下影焰,从视觉上木埃言无从判断她的战损情况。

不过不用看的,光凭现状木埃言也能明白,罪现在肯定好不到哪去。

虽然他自己全身上下也快散架就是了。

奉陪到底——这样的大话说是说出来,能不能做到木埃言心里确实没有底。

麻烦!比起思考对方的现状如何,只需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就行了!

木埃言定了定神,下垂的右手握紧了肋差,呐喊着冲向罪。

“真想让我停下来,那就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价值了。”罪低下头轻轻念出这句话,然后用影焰冲击弹开了砍来的刀身。

“果然还是这样。”无论尝试多少次直接用肋差砍杀,木埃言的刀都会因为被改变物理运动轨迹而打空,他已经足够了解这一点了。

所以这是为了借着被弹开的力,再近距离释放一次穿刺!

吃一堑长一智,人类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异想化了。

木埃言知道罪肯定对穿刺波有所防范,不过木埃言不认为已经被穿刺波重创了一次的罪能这近乎无解的招式有所防御。

多半她会躲开吧。

在刀尖向前的一瞬间,罪停下了双手的动作,没有选择和之前一样先打偏刀身,至少防御住刀本体的突刺。

她的脚步也没有丝毫的移动,伫在原地。

突刺的动作已经出手,无法撤回。

下一秒还没跳来,漆黑的影焰从黑色人影的全身迸发出来,像是自爆一样,在刀尖释放出穿刺波之前,木埃言连人带刀再一次飞了出去。

“什么情况?”木埃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发生异变的黑影。

黑影全身的影焰毫无保留地向外燃烧着,黑炎的余烬又化作了缥缈的影纱,回到了罪的身体里。

释放,消尽,归纳于本体。

与木埃言拿出肋差的时候类似,在循环之中,罪释放着任何人都无法靠近的威压立场。

黑影周围的影焰慢慢熄灭了,她身上飘忽不定的纱影也停止了跃动。

看到现在的罪,木埃言能感觉到,那才是罪真正应有的、最纯粹、最原始的形态。

她全身上下除了人类躯体的外形,就只剩下了那无尽永夜化形出来的黑。

不对,她还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看到这种用人类现有语言和感觉都无法描述的生物,木埃言不得不干咽了一下喉咙以确保自己的san值不会陷入危机。

“人类,我最后确认一遍,你要阻止我?阻止身为罪的我?”

罪的声音也发生变化了,由直接传至人心的混沌幻声变成了清晰的人声。

那是人类女性的嗓音,十分富有磁性,充满着魅惑感,是相当美丽的声音。

“啊,是的,没错。”木埃言连续肯定地说道。

罪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木埃言作为回应,如红宝石一样的双眼冷得能淬出寒芒。

“为了阻止那些可以被避免的悲剧发生,换做其他人也肯定会像我这样做。所以我站在这里只是因为有应该做的事情、做的人恰好轮到了我而已。”

“如果早一些明白异想化是只会给人类带去灾难的存在后,你还会选择和我合作吗?”

一同对抗黄金雨,她帮受伤的他治疗了伤口,他向坠落的她伸出了手......没有比在生死线之上打败敌人更能被称之为合作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话说出口后木埃言又马上摇了摇头改口,“会.....大概是因为我们都不希望那样的悲剧继续发生了......其实你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悲剧......所以接下来我会继续阻止你。”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啊,人类。”罪笑了,她笑着说,“就是这样的回答,这样的回答就足够了。”

以最原始的形态出现的罪,和手握“切断”之妖刀的人类。

这是可能是最后一回合了。

没有附着任何能力的罪径直向木埃言猛撞过来。

不打算使用什么招式,也不打算躲避妖刀的斩击,只有光凭绝对压制性的力量去击垮对手的气势。

罪闯到了木埃言的面前后他才发现,黑色人影变得高大了许多。

她的眼睛像是浸了血的琥珀石,猩红的双眼向下看着木埃言。

罪明明对“切断”的妖刀毫无办法,为什么会选择主动靠近?这是木埃言先前从未考虑过的情况。

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之用刀砍就对了!

斩击、上挑、侧切、格挡......木埃言把持刀之后潜意识里所有能够用出来的招数用尽都没能影响到疯狂进攻的罪。

她放弃了防御,只是使用纯粹的格斗技在和手持妖刀的木埃言战斗。

肋差“切断”的竖斩突来,她用直接用拳头与刀刃相对。

杀伤力巨大的刀波横过,她以身体冲散了刃气。

她的身体仿佛超越了一切概念与实体,连“切断”的妖刀都无法伤及分毫。

总而言之先退后了!

木埃言在罪出拳的空隙向后退了一步,再一次释放横斩的刀波,同时借着后坐力落到了更后面的位置。

少年现在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罪以同样的攻势冲过来的话他可能坚持不了一秒。虽然能力上有妖刀加持,但是身体怎么说毕竟都还只是人类。

“怎么了?你的觉悟就只有这么一点吗?人类。”

罪停在原地,没有继续打过来。

“老实说,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了。”木埃言喘着气弓下了腰,对着罪摆摆手,一副不想打了的样子,潜台词大概就是是“我不行了”。

“呵,哪里奇怪?”

“很多地方......与其说是奇怪,倒不如说是一种强烈的违和感,逻辑上的。”木埃言说着干脆坐到了地上,一只膝盖弓着,左手搭在膝盖上然后右手撑着地,唯独那把肋差依旧是没有离开右手。

“如果你找不到让我心情变好的理由,那下一秒你就会化为灰烬,人类。”罪一步接一步走到了木埃言的面前。

坐在地上的木埃言需要抬头看才能看到罪的全貌,太麻烦了所以他干脆直接低着头让过劳的颈椎休息一下。

“你根本就不想杀我。”他说。

一秒,两秒,三秒......

按捺不住还的木埃言用余光向上瞟了一眼罪。

她大笑。

“啊,是让人感觉到违和到可笑.......所以你和我打到这种地步的理由是什么?”木埃言仰起头向着罪直接发问,“我有和你战斗的理由,那么你和我战斗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漆黑的罪和明净的月轮一起映入木埃言的眼中,她们都很安静。

“直接解除我身上的影域,让我肚子朝天开个洞就这样死在这里,然后直接离开......这样的选项肯定是在你的菜单里面的吧?然而你没有那么做,反而要陪我打到现在......很奇怪不是吗?”

木埃言隐约觉得罪的有些动摇。

“其实影域里的那些东西是你的本体吧?那些纱一样的黑影,因为留在了我的体内,不回收的话就无法离开。”

在木埃言说完之后从地面上站起身,撩开自己的上衣,伤口部分的黑色糊状物依旧在缓缓地流动着。

罪明显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她接着又冷笑了起来,说:“那么现在你知道了,我要杀了你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她重新挥舞起她那漆黑的重拳,只要命中一下,人类不堪一击的身体就会被打成肉饼。

“淦,你们异想化都不等人好好把话说完的吗?”

木埃言慌忙之下一边后退着保持距离,一边打出刀波抵挡罪的拳术。

“呵,人类,面对异想化从一开始就只有战斗这一条路可选!”

“啊,那这还真是一条雷打不动的真理!”

白刃与黑拳再次相交,无声无火,浓缩到极致的暴力冲动与破坏欲望在人类与异想化之间无限制的解放。

千百道斩击,上万次冲拳,总会有穷尽之时。

木埃言握刀的手臂在止不住的发抖,右手的虎口已经开裂,掌心也磨得血肉模糊。

还能撑多久,他自己已经不清楚了。

一股令他厌恶的铁锈味还从胃里往上不停地涌动。

这一击竖劈木埃言没有来得及从头把罪一刀两段,而罪的重拳先抵住了他的胸口。

“咚”——

沉闷的响声从木埃言的身体里清晰地传出,震动由他的前胸穿透至后背。

他没能防住这一拳。

即使切身体会过后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被这样捶了一拳后人会吐血。

总之,鲜血正伴随着刺痛从他的口腔中不止地流出,跪倒在地的他感觉死亡无比真实。

到这一刻他才想起来问自己哪来的勇气要和异想化战斗。

“人类,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吧?”

罪低头看着伏在自己脚下的木埃言。

“我猜你现在肯定是一副失望的表情......咳咳.....”木埃言咳出卡在喉咙里的血块,断断续续地说着,“虽然你可能没法做出表情。”

“该失望的是你,因为你猜错了,人类。”罪把右手摁在了木埃言的头盖骨上,“然后再见了,人类。”

“我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快会挂掉。”

在说话的时候木埃言左手拿起肋差,用尽全身力气的挑击释放出了最后一道刀波。

巨大的刀波从地面向天上飞射而去,只来得及退后一步的罪右臂被齐肘切断。

自己是如何控制双腿从地上站起来的,木埃言已经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坚持到真的死了为止。

“放弃吧人类。”

“应该做的事情就摆在面前,怎么可能会放弃。”

“你很奇怪,人类。”

“你也很奇怪,异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