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往往发生在众人最意想不到的时候。”
安娜感觉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心跳开始加快，女人额头上冒出虚汗。
时间已经是半夜，但是只差一行字，无字的《死灵之书》的第一页就解读完毕！一个星期了，足足一个星期她一直在这里解读文字，怎么能在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候停下来？
窗外传来无声的低嚎，室内有人走动和整理书籍的声音，大概还是那个勤工俭学的女学生。安娜全神贯注，在昏暗的低功率魔晶灯的橙光下继续盯着跳动的扭曲符号，它们千变万化，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就会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形状
“而只有灾难才能取悦反复无常的旧神......”
她移动眼珠的时候，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和它的使徒，灾难（安娜的双眼开始真正的模糊，但是跃动在虚空中的字母亮起了光，闯入了她的眼眸内，仿佛书籍活了起来，自行让她了解这些最不为人知的秘密）灾难会滋润疲惫的使徒......”
安娜感觉胸口一阵刺痛，“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当血液泼洒在桌面上的时候就连主人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后致命的痛苦才在眼角和胸口扩散开来。
她张开嘴，干渴的喉咙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已经撑不住了。
但是目光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书上移开，《死灵之书》在吞噬她的血液，桌面上的血液扭曲地向书爬去，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安娜拼命扭动椅子，终于“咵”的一声，腐朽的椅子腿断裂开，她狼狈地摔在地上。
“啊......”
耳边传来脚步声，似乎在远方还有惊恐地叫声：“你没事吧？”
于是，目光得以释放。
......
傍晚的时候，艾米莉亚跟随着大部队来到了先遣队的露营地，这里挨着一条小溪，离村落只有半小时的路程，用来扎营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人呢？艾米莉亚，你不是说先头部队驻扎在这里吗？”布里索伯爵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驻地砸了砸嘴。
艾米莉亚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她骑着梦魇和伯爵走在部队的最前列准备会合事宜，但是两人看到的只是人去帐空的废弃营地。
身后的部队停了下来，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下来。
“我离开时他们还在这里。”银发女人几乎能感受到身后无数道视线正在望着她。
“去找，连帐篷都没有拆掉应该只是稍微离开而已......啧！”伯爵不安地皱起眉头，“连哨兵都没有，艾米莉亚，你有跟他们说过原地待命吗？”
“我去前面看看。”公主逃避似的说道，双腿轻轻夹住梦魇的肚子，黑色的天马奔跑起来，一眨眼就把所有人甩在身后，飞上了黑色的天空。
阴云密布的天空似乎马上就要降下倾盆大雨，需要尽快让士兵们扎营休息。
艾米莉亚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从未对侦察部队的士兵下过任何命令，她以为部队知道如何行动......
她从未有自己是侦察部队领导者的自觉。
黑色的梦魇快活地在天空之上嘶鸣了起来，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可丽儿左摇右晃，艾米莉亚的银发烦躁地甩来甩去，女骑士有些不高兴地拍了拍坐骑的脖子。
“可丽儿你在干什么呀，别闹。”
两个世界融合的程度正在增加，旧神的气息滋润万物。
渐渐地艾米莉亚也感觉到一股温暖迎面而来，几乎把冰冷的空气阻绝在外，半天行军的疲劳一点一滴地消退，舒爽的感觉从心底涌了上来。但是这并不自然，她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烦躁的情绪在消退......
被一股不自然的喜悦而替代。
艾米莉亚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怖，不过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她莫名其妙了，在漆黑的天空上，她下意识地望向村落的方向——
“可丽儿！快过去看看！”公主在空中尖叫道。
尸体，成排成排的尸体。但是没有战场的痕迹，无头的尸体整齐地跌倒在村庄篱笆前方的草坪上，已经干枯的暗红色血液染红了一大片迎风招展的花朵和芳草。
旧神的视野覆盖了艾米莉亚人类脆弱的瞳孔，银白色的眸子清晰地倒映出处决的痕迹。
尸体穿着帝国军的军服、还有凌乱不齐的铠甲、皮甲——似乎是不久之前遇到的那几名村子守备队员，在他们的身边大概还有五六十名穿着粗糙的亚麻衣的尸体，大概是村子的村民。
“帝国军已经来......”少女拉动缰绳，梦魇停在了空中，在村子砖石堆砌而成的礼拜堂上空，飘扬的是密斯卡托尼克改进过的——旧神的旗帜。
女人的心脏一瞬间跌倒了冰底。一股寒气顺着四肢蔓延到胸口，还伴随着那股异常，不自然的喜悦。
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偏偏想笑呢？是因为这股不知哪里来的，异常的快乐吗？
还是因为自己愚蠢的想法呢？
——帝国军没有来，来的是以她的名义战斗的阿基坦尼解放战线。
——他们做了和帝国军一样的事情？
艾米莉亚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没有实感，仿佛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故事。大脑拒绝接受视觉的信息，但是这也是它的极限了。
梦魇再次飞翔起来，她看清了村落前站岗的先遣队队员红色的军服，看到了在大街小巷中手持长矛，手斧的年轻人面孔，他们带着兴奋，带着自豪高昂着脖子。
村民紧闭着屋门，在昏暗的室内瑟瑟发抖，或许还透过缝隙恐惧地打量着入侵者。
在村子中央有一片小广场，四五十名青年男子面带愤怒，或是面带恐惧在周围士兵的包围下跪在中央，在闪亮的长矛和红色的军服下颤抖着身体。
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呢？
是不是视觉出了问题，引起了什么不和谐的错误？是不是这只是又一个噩梦或者旧神的玩笑？
无数尸体和扭曲恐惧的正义压迫万物，取悦了旧神。
在无尙的快乐中，旧神将自己的赐福给予自己的十三位孩子，滋润着他们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