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莱德·马斯
TC已经结束了。拿到了第二，我其实还是很困扰的。毕竟身为退役老兵的我可是想要平静的生活的。虽然不如第一亮眼，未能造就传说，但是作为新生的我拿了第二，也是黑天鹅事件了，人气也会水涨船高吧。
听说诺特尔并没有要求学生会长的权利，也拒绝了阿特拉会长的学生会特别席的邀请。她放弃了冠军特权，与学生会交易，换得了一条新规则的制定：今后学院内不得夺取他人卡牌，期限维持至下一届TC结束为止。看来被苏美尔夺取卡牌这件事，她是真的耿耿于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她居然保留了一个上课翘课的特权，还要求作为第二的我，当她有需要必须配合她一起翘课。我，莱德·马斯，好歹也是TC第二好吗？不要面子的吗？不也应该有点什么特权的？以前听说打比赛第一和第二也有3:1的奖金比啊。
“莱德·马斯同学，虽然这个要求侵犯了你的人权。但是，败者没有人权。”知惠书记一本一眼地说道。
是的，我现在就是在学生会长办公室，被两个交涉的当事人当面通知这一反人道的决定。旁边的诺特尔一头短发，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反应，恢复了笑容的她，完全没有了决斗场上那份凛然的神情。只不过这笑容和传闻中预想的不太一样，那是有点男孩子气的笑容，是看到猎物的笑容。
“我，好歹也是第二吧。不能有点拒绝的权利吗？发动一下学生会的公平正义，好吗？诺特尔同学，你念在我送你卡的份上，给我一个体面的和平，好吗？”
“啊，就这么不想陪陪马上就要毕业的老学姐吗？”诺特尔搔弄她那一头金色的短发，仍然是那种谐谐的笑容。
“这是没有办法的，往年首席的要求都比这苛刻很多了。诺特尔学姐这种通情达理的人可是十年难得一见的。这点要求都无法满足的话，我们学生会的信誉会掉档的。”明明是个黑发的知性大姐姐，却说出这样让人无法理解的话。
“学生会长说了：学生会中枢已经研究决定了。”知惠依旧这样公事公办，不过说回来，我还没见过这个长月学院的学生会长，也或许是我连入学仪式都没有太在意的原因。
“就陪陪我吧，而且你也不甘于只和那个小黄毛练习DUEL吧。”我刚想开口念两句，诺特尔这句话就打断了我。但这蛮不错的一个条件。高昂的人气换来的是更多的挑战，像苏美尔这种人会越来越多。不亏好吧，毕竟学姐也是美人，虽然给我发过卡。
阿特拉·米库斯塔
“莱德，看来你要被一个麻烦的女人缠上了。”我看着学生会长办公室里的两女一男进行无聊的扯皮，知惠还是很可靠地传达了我的决定。
无论诺特尔在赛场上有多强，她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人而已，是在最后的升华中等待被拯救的存在，也许作为这个学校的优秀学生，她是有机会成为选民的。但这和我的计划毫无关系，不过她主动接近莱德，也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呢。莱德是已经选好的钥匙，能有人主动提高他的能力，我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看莱德一脸嬉笑的样子，稍微有点非常不爽。毕竟，那个学姐也是个美人呢。一会给玲玲亲打个电话。问问到底这场TC中，学生会坐庄赚了多少，她要是报错一个字，就让她等着吧，学生会这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想起玲玲亲那张哭丧脸，我有点兴奋了。把莱德当做一个赌场的工具，好像也不错呢，就好像美国地下拳场的拳击手一样。
（二）
莱德·马斯
TC作为一个盛大的活动，自然是要放假的，比赛中受伤的选手假期更长。所幸最后一战双方都很绅士，我也不过是受了点皮肉伤，休息了一天，缓解下疲劳就好了，期间还有阿米陪我。等我再次回到一年四班时，感觉我受到的目光很微妙，有保持距离的畏惧感，也有同为一年级的期待感，还有未能造就传说的微微失望感，其中还有个人，略微叹气，就像买了足彩没有压中一样。就连以前熟稔的清隆，也看到我也没敢主动开口，倒是挤眉弄眼地做鬼脸，是让我先打招呼的意思？好在班长同学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是真的天使。虽然是男的。
“莱德，TC辛苦了呢。”清楚可爱的声音，真好。
“还好了，谢谢班长关心。班长没参加TC吗？”
“参加了哦，预选组一轮游，重在参与了。你怎么都没注意到？”气鼓鼓的表情，AWSL。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小鸟的实力最起码一张红卡呢，毕竟清隆都打到了第二轮呢。难不成是预选碰到了那个女人？
“莱德啊，我的好兄弟。”清隆见缝插针地介入了对话，这家伙估计是看小鸟搭话之后大家也没怎么样就又开始套近乎了，也许是以前在普通初中里看欺凌看怕了，要看看气氛再决定。
“放下你的翻译腔，学人说话。”不管怎么说，清隆也是朋友，这个语调怪怪的。
“呃，之前一直没机会说。苏美尔那件事，我很感激你。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了。”
“朋友，应该的。”
“啊，是吊在树上那个......”小鸟回想起那天，正好碰到我从树上给十文字解绑的情形，刚刚气鼓鼓的脸又染上了两片绯红。
“不要误会了啊！！！我不是，我没有。虽然小鸟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这个清隆不是个下体思考的直男吗？能不能离我远点！不过他哥哥好像也是这样的情况。他可能已经习惯了？不对，下体思考和考虑小鸟是不是并不对立来着。
“咳咳，”这阵咳嗽声音来自阿特拉，“小剧场停一停。”说起来，金雨之夜之后，阿特拉在班级里就一言不发，仿佛成了透明人一样。下课便匆匆离去，也没有搭话的机会。本来就文静的面孔，变得更加冰冷而没有表情，完全没法和火星上那个活力女孩联系起来。或许今天设一个纪念日也不错，“阿特拉开口纪念日”之类的。
“叮铃铃——”上课铃敲响了，看来没有转学生的提醒，我们的小剧场也要告一段落了。
其实现在的教育体系中，高中生的课程也是自由选择搭配的。但长月学院作为一个老牌升学名校，却在大家确定志愿前，保留了几十年前的传统课程模式，也有一部分学生对此颇有微词。社团相对来说，则是异常活跃。也有传闻说，其实有几个社团积极染指DUEL系统，TC上这个趋势还是很明显的。
说起来，这堂课是数学课，看着黑板上满篇的解析几何方程，不算很难。在火星上，接受的基础教育也大体相类。更何况我退役以后，也是恶补了一段时间的文化课。只是前座的清隆同学倒是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和认真记着笔记的小鸟完全不同。阿特拉却一直在计算着什么的样子。
“莱德同学，你觉得这道题，应该用什么解法？”讲师好像发现了观察同学愣神的我。
“我认为应该把Y用X表示，代入。”我随口说了一种最笨但是一定能算出来结果的方法。
“这种解法虽然从原理上一定能解题，但是......”没等老师的话说完，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敲醒了整个略显昏沉的教室。门口站着一位英姿飒爽的金色短发美少女，诺特尔，展露着她标志性的中性笑容，讲师也不好意思立刻发火。
“老师，你好，我找莱德同学有事，请求您能让他，陪我出去一下，这是学生会许可的特权。”凛然的语气没有一丝请求的迟疑。
“去吧。”讲师应该也被学生会提前预告了，并没有太意外的样子。
然而，教室里却逐渐骚动了起来。“那个莱德居然勾搭上了学姐？”“羡慕死了。”“诶，果然我眼光还不错呢。”“打TC送妹子？”“等他卡爆了就组团打他一波。”后面传来男女窃窃私语的声音，另外，最后这个人我记住了。清隆一脸惊讶和羡慕的样子，做了个“回来问你”的口型。我也没多管，跟着诺特尔学姐就出去了。
观月小鸟
TC战，其实我并没有参加。之所以撒谎，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金雨之夜后，学生会派人找过我，对我的红卡进行了检验。然后就没有了下文。既没有限制我的行动，也没有邀请我加入。
但是莉莉丝和路法的事，我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莉莉丝消失后，我找过路法，他虽然表面上变得深沉稳重，但是实际上，我明白他已然失去了以前那种即使被群殴也要和所爱在一起的勇气，变得颓废而没有目标。我喜欢酸味的感情，但不喜欢这种苦苦的东西。
那些骚扰莉莉丝的人也就开始还以攻击路法为乐，然而当他们发现这块破布不仅没有反应还手持着一块令人惊讶的半透明红卡时，半是无趣半是恐惧地逃走了。我曾经请求他展示下他这张红卡，明白了路法为何不动用这张卡。出于朋友情谊，我请他向我告白，并发给了他一张用于自保的SR绿卡——“同情的余烬”。看他如此颓废，我便邀请他，“试试看看TC如何？正好安德也要参加预选，替他加个油。”
观看了TC之后的路法，开始翘课。我是好学生，不能翘课，即使是朋友也是有限度的。好麻烦，只能看看安德能不能陪他走过这段了。
TC之后莱德，有些意气风发，和原来那个低调平凡的他有点不同了。清隆还是那么缺根筋，莱德也还是装着自己很平静的形象。直到那个首席出现，居然堂而皇之地就把莱德带走了。班里骚动了好一阵，我作为班长还不得不动用了一下毫无卵用的权威，但是好像还不如转学生的两声咳嗽。阿特拉同学虽然可以说是全班最镇静的了，依旧在算着什么东西，不过那个学姐出现的时候，我还是瞥到了她左拳稍稍攥紧了下。
诺特尔
把莱德从教室里叫出来，走出校门，都没受到什么阻碍。特权是个好东西啊。有点后悔放弃那么多特权了。
“学姐，你怎么这么心急？第一天就来？”
“我的时间不多了哦。不得在毕业前，物尽其用吗？我看总在你旁边的那个眼睛妹，也挺在意你的？”莱德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尴尬神情。
“嘛，朋友而已。其实我一直蛮疑惑的，DUEL系统不是男生为主的吗？怎么学姐也参加进来？”
“DUEL中男生多，不过是男生喜欢打架罢了。女生的战争比你想的要神秘的多哦。”
“那学姐喜欢打架？”
“算是吧，从小就被人说像男孩子。高中留了长发，兴趣也改不了，还是被评价成帅气。”
“话说学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跟着来就行了，带你打游戏。”
我带着莱德，到了翘课学生最应该去的地方——网吧。莱德好像很陌生的样子，看样子是真的好学生呀。有点犯罪的感觉。
“开个两人间，带‘虚拟接入装置’的。”
“需要特殊服务吗？”我也是老主顾了，我穿校服都不过问的，可能是看我第一次带男生来？
“不要！”我的脸有点发烫。
“学姐，怎么这么激动？”
“没什么。”
进入到包房里，我问了莱德：“以前玩过电子游戏吗？”
“没有，没空也没兴趣。”
“那今天就让你玩玩新游戏。”我帮莱德戴好了虚拟接入装置的接口。这小子锻炼的真不错，肌肉硬邦邦的。“以后你自己就会穿了。”
“这东西，感觉和学校那套不太像啊。”
“长月的设备，比网吧好多了，但是不是为了娱乐用的。那个技术比这里要先进的多，已经能反馈到现实了。别忘了，DUEL里你受的伤可都是真真切切的，虽然在结束之后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个不过是把意识映射到虚拟空间罢了。你第一次来带你玩点简单容易上手的。”我带他登录了一个奇幻风格虚拟战斗游戏，ATOD22。其实，我还是有私心在里面的。这游戏算不上多难，但也不是同类型游戏中简单容易上手的，只是我一直在玩而已。
莱德倒是很安静，一点都不像新接触游戏的学生，也没问什么问题。看他的动作，应该是一个人在看新手教程吧。
这游戏和一般网游不太一样，每场开局大家都从零开始，没有通过以前的游戏积累资源的或者充钱变强的说法。莱德上手很快，看来他接受能力挺强的。我带他打了两场AI练习赛就带他打随机匹配了。
打匹配结果自然是有赢有输，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能带动全队的。不过后面有一局的对手连续三次和我们俩匹配到了，他发现莱德是新手，并不熟悉这个游戏就轮番换着打法盯着莱德打，很难缠。
等到下机时，已经是中午1点了，就请莱德一起吃饭。莱德倒是想早点回学校的样子，略微有点不耐烦了。
“好玩吗？”
“还行吧。感觉在虚拟世界活动活动身体也挺好，虽然没有DUEL那么真实，不过这游戏动作还是基于人体的，战斗技巧之类的也可以套用。”
“诶，你还挺开窍的嘛。其实我也把这个当做DUEL的练习哦。”
“学姐，你说的练习不会只有这个吧。”
“这也是对战的一部分啦，想真刀真枪来一场也随时奉陪！”
莱德跟着我走出包间，但是突然盯着大厅里一个人用几十年前的古董玩着游戏的男生，我也跟着一看，发现那个人居然玩的也是ATOD22，停下了脚步。
“怎么，你认识他？”
莱德·马斯
没想到学姐居然是带我来网吧打游戏。以前在火星当少年兵的时候，可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娱乐。所以说，地球人的娱乐啊。但是说实在话，这游戏也挺有意思的，也不是单纯用于发泄的娱乐，而且DUEL里的战斗技巧也可以练习使用使用，虽然没办法用好人卡。
等到我跟着诺特尔学姐走出包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路法·斯图亚特。只不过这次他既没有浑身受伤，也没有当初和莉莉丝交往时那份光鲜帅气。只是穿着一身兜帽衫，套着头，盯着电脑屏幕罢了。
“怎么，你认识他？”
“熟人罢了。”
“我们校的学生吗？嗬，这人也真是怪。用鼠标键盘这种古董打游戏。而且还是ATOD22，去打个招呼吧。”
我刚想拉住学姐的时候，却发现学姐早就靠了过去，还满脸惊讶地招手示意我过去。
“喂，是路...”等我走过去，才发现学姐为什么会惊讶地招手让我过去。路法的ATOD22账号就是刚才连续暴打我的那个人。从旁人看来，可能我的脸都绿了吧。我这个人虽然很平静，但是还是挺要强的，被一个认识的人暴打自然是不好受。
“啊，你是......莱德？”路法抬头，是死人一样双眼。这时候他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位金发少女，神情略微激动了些。“诺特尔！？首席诺特尔！？”
“哈，你好啊，是莱德的朋友吗？”学姐好像有点被吓到。
“路法，你没事吧。莉莉丝那件事之后，你就不大对。”
路法并没有对莉莉丝做出什么反应，“我现在只想让学姐教我ATOD22。”
“你刚才就是用这套设备打的吗？”
“嗯。”
学姐凑近我耳朵小声说：“ATOD22这游戏用键鼠还能打赢用虚拟设备的人太强了。你刚才也体验过接入之后的体感吧。”我轻轻地点了下头。
“你不用接入设备玩吗？”学姐又问道。
“没钱了，赊账不能玩接入式。学姐，你听我说，我是看了TC上你的战绩才决定来玩这个游戏的。你战胜苏美尔的那场之后，我就是你的粉了！听说你以前一直在玩这个游戏，也经常看到你来这个网吧玩，所以我也来试试。学姐，我想变得和你一样强！”
这个路法还是像以前那么狂热啊。无神的瞳孔配上这个语气，越发恐怖了。
“好！有志气。不过能不能先把你的赊账付了，我借你钱。这边莱德就做你的担保吧。”诺特尔学姐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大概是遇到同好不容易吧。但是怎么又扫射到我了，看来我还得替学姐催账？
路法·斯图亚特
失去了她之后，我一直都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小鸟同学送了我张绿卡自保，让我去看看TC。安德发挥了无双的名号，短短一个月时间，又带着一摞垃圾卡杀进了TC。可惜他也仅仅被挡在预选之外了，也许如果安德没有遇到她的话，应该可以杀进决赛圈吧。安德退场之后，本来我已经打算不看了，但是被安德硬拉着看完了全程。当我看到诺埃尔首席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时，我不知道为什么流泪。首席击败苏美尔那场比赛，是她消失之后我唯一一次笑出来。
如果我能像首席一样强大，是不是就会不同呢？
如果我能像首席一样坚韧，是不是就会不同呢？
这样想着，我已经跟着首席来到这个网吧几十次了，也学会了玩ATOD22，也弥补了与她在一起时，没参与到DUEL中的时间。
首席，一直没有发现我，直到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