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快看!有UFO!”
然后,古月澪便望向天空,惊讶地叫出了那句少女从漫画中看回来的经典台词,震惊的表情的真实程度令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去当演员会比当魔剑使更适合。
“咦?哪里?”
更要命的是,姬萤竟然真的抬头了。
“有破绽!”
趁着青年望向天空,攻击有那么一刹那慢了一拍的机会,狞笑着的古月澪立即往地面一踏,有如离弦之矢一般疾冲向他。
[等…!主人!这明显是假的…]
“哇噢,真的有UFO诶。”
“[欸欸!?]”
闻言,少年赶忙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月亮从乌云的背后探出头来,而在月亮的下方,竟真的有什么闪闪发光的圆盘状物体在以Z字的轨迹高速移动着。
“难道真的有外星人吗…!?对了,得快点拍下来把照片卖给报社…!”
“哈哈,这是个好提议呢,不过,古月啊…”
随着姬萤将手中的法杖向下一挥,空中那圆盘状的物体---折射着月光的水球顿时炸裂成无数道水之锁链,如同字面意思的锁链之雨倾泻向古月澪。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UFO啊傻~瓜。”
“呜喔喔喔啊啊啊---!!竟然欺骗我的感情!!”
少年好不容易才拼命躲开了这场豪雨,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的同时,也不忘狠狠地瞪向了姬萤朝他咆哮道。
[这是被骗的人不对吧。]
“这是被骗的人的不对,就连浅叶也会这么说的吧?”
两人几乎是在一时间说出了同一句话,让少年的心灵也受到了两倍的伤害。
“咕…算了,反正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干。谢谢你给我的时间啊。”
砸了砸舌后,古月澪反而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左眼再次亮起时钟的印记,令姬萤不由得愣了一愣,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
古月澪知道姬萤一定会接下自己抛出的话,那么只要顺着这场小闹剧闹下去,就能为再次使用能力争取那么一点时间。
不管姬萤会有什么反应,在他对自己的话有所反应的一刻,自己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嗯,原来如此,以古月你的脑袋而言算是不错的想法。不过,如果不计算一下得失的话可不行啊。”
姬萤的从容并没有消失,倒不如该说是笑得更欢,就彷佛找到了十分喜欢的玩具而感到狂喜的小孩一样,欢快,愉悦,天真无邪…又残酷的笑容。
“在这样的场地下,只凭一次能力能做到什么?”
因为刚才的锁链雨,周围的地面已满是水洼,甚至可以说已经变成了一片水镜,在街灯的照射下,模糊地映出了两人的身影。
对能够操纵水的姬萤来说,这一大片水洼就是他的领地,已经身处于他的领地之中的古月澪,对他而言已然和囊中之物无异
“你都对我的能力那么清楚了,也该知道…虽然无法观测到的未来就无法实现,但只要我能观测到,那一未来就一定会变成现实。”
少年理应也明白到自己的状况有多么糟糕,可他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对他来说,最糟糕的状况从一开始就是“对上了姬萤这位天才”,所以不管之后要面对什么样的境况,也不会比“要与姬萤战斗”更加糟糕,因为从一开始就已经糟透了。
但,就算面对的是要比起自己强上许多,经验也丰富许多的天才,古月澪亦没想过自己会输。
“要来赌一局吗?我能观测到突破这个困境的三秒后的未来。赌注就…对,就之前浅叶说过的喜根达斯超豪华五球冰淇淋吧,而且是两份。”
“咦?嗯,这样啊,也不错呢,嗯,那就这么决定吧。如果你真的能够突破这一片牢笼的话呢…尤法。”
“全力地上吧。”
[明白了,既然是主人你的意愿,就算是同事也不会留手的。]
带着天使与恶魔般的笑容,姬萤将手中的法杖指向了古月澪;一刹那间,水洼就像活起来的庞然大物一样,无数的水之锁链以洪水巨浪之势,从四方八面猛袭向少年。
[主人,你该不会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吧。]
雖然賭注確实很吸引人,但作為同样了解姬螢实力的人,淺叶並不覺得此时的古月澪还能保持什么余裕。
“或许吧,但就连虚张声势都做不到,还怎么能做到下克上啊。上吧,浅叶。”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姬萤也罢了,就连处于绝对劣势的古月澪,脸上亦挂着如同在享受着游戏的小孩一样的灿烂笑容。
既然对面的搭挡都做到这种程度了,那么不管怎样都必须使出全力去回应他们吧。
[如果是主人你所期望的话。]
就算是热血不起来的浅叶也很明白,这是对他们的尊重:事到如今也只能上了。
少年左眼的时钟印记再次闪出光芒,在那比须臾还要短暂的时间里,以现在作为起点,无数代表着三秒后的未来的线条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以常理来思考的话,要完全躲过这种铺天盖地的包围式攻击是不可能的事。
要在这近乎无限的线条中选出甚至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一条,那更是无谋中的无谋。
这是三岁小孩也清楚的事,除非少年比三岁小孩更不如。
“但是啊,浅叶,魔剑使的存在不就已经突破了这个世界数千数万年的常理吗。既然如此,超越常理不应该是常识中的基础吗?”
在说什么呢这个笨蛋。
虽然浅叶有一瞬间想这么说,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少年自信的笑容,自己竟然无法对少年的话作出反驳。
那肯定只是错觉,让人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就能够超越常理的错觉,既然是错觉的话就不应该去相信。
[如果是的话,那一定只是主人你特有的常识而已。]
“说什么呢。那是我们的常识,没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请别将主人你的常识强加在别人身上,超越常理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真是个笨蛋…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提起了吧,毕竟从第一次见面浅叶就知道自己的主人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但看着这个笨蛋,竟会让人感到莫名地心情爽快,甚至让人觉得去相信那份错觉也无妨。
“该结束了,去拿我们的冰淇淋吧。”
[说得也是,凭主人的微薄薪水肯定没有钱去买冰淇淋吧,如果输了的话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了。]
就像是日常的对话那样,两人都已十分明白,同时看向了他们所期望的未来。
“[时桩啊,将时间定刻吧!]”
站在原地只会被水流锁链之流淹没,既然如此就应该在海浪打下来之前穿过浪潮。
没错,不过该穿过巨浪的并不是少年自己。
用尽最大限度的魔力强化身体能力后,古月澪以右手紧握住锈色的时针长枪,咬紧牙关,旋转腰部,将右手往后拉伸至极限。
身体的每一处关节和肌肉都在以近乎极限的程度活动着,为的只是将所有的力量化为让时针长枪能穿过这片海浪的贯穿力。
“去---吧啊啊啊呀呀!!!”
当少年的手臂有如鞭子般向前甩出的一瞬间,时桩便以要以破风之势向前飞射而出,化作一道赤锈色的光芒,有如海鸟般穿过了凶猛的巨浪。
“!”
就连姬萤也没料到他的这一手,神色不禁闪过一抹惊讶。
但就算初速再快,在穿过锁链之墙后始终也会有所减慢,加之只是直线的单调轨道,青年只是一个侧身便轻易闪过了这一击。
下一秒钟,锁链便将包围在其中的少年给淹没了,失去武器,又被这种数量级的水之锁链所束缚住,明显已是少年的败北。
真可惜呢,要是最后一击能命中的话
不对。姬萤一瞬间便否定了自己这种想法。既然时桩能力的冷却时间已经结束,那发动能力后的这一击理应会命中才对。
是因为害怕必中的一击无法留手,会杀了自己吗?也不,以刚才那一击的出奇不意的程度,再稍为精准地观测出不会重伤自己的未来对古月澪来说也不是难事。
那就意味着。
“三秒钟,刚好结束了,借用主人的话就是…攻略完成。”
“…原来,是这样吗。”
在听到浅叶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时,姬萤总算明白这是什么回事了,露出了一丝心悦诚服的微笑,轻轻推开了浅叶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折疊小刀。
古月澪所投出的这一枪并非是为了命中自己,而是为了让浅叶能够从锁链之中逃脱出来,也就是说他们观测出了一个让浅叶能刚好在适当距离变回人形进行偷袭的未来。
谁会想到,魔剑使和魔剑少女在战斗时竟然会分头行动,何况是在面对那种程度的攻击的状况下,古月澪竟然会选择牺牲自己,在保护了浅叶的同时也姑且算是取得了胜利。
“要…命…!姬萤先生…!锁链…快点解除!!”
“啊,抱歉抱歉,尤法,拜托了。”
正当姬萤为古月澪的这种策略感到佩服时,从地面处却是传来了少年断断续续且有气无力的求救声,他这才想起少年此刻还在被无数锁链缚成一颗圆球,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青年将手中法杖一挥,水之链才变回单纯的水散落在地,蓝光一闪,尤法亦由法杖变回人形,似乎也对古月澪的做法感到十分震惊。
“怎么会有人在战斗时让搭挡的魔剑变回人形的!要是真的战斗的话不就已经死了吗!”
“咳咳…!可是…刚才的只不过是、模拟战吧?姬萤没有要杀了我的意思,不就没关系了呗?”
“这确实是只有在模拟战才能使出的作弊战法,但他们赢了就是赢了,尤法,再执着于这点也没有什么意义。”
虽然少年这么说,大概在实战之中他也会这么做,比起取得胜利,更加重要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浅叶;比起自己,搭挡的安危更加重要,这就是魔剑使古月澪的本质。
总是出乎自己意料地突破常理,这一结果证明了这次和他战斗的决定是没错的;想到这里,姬萤又不禁扬起了满意的笑容。
“没想到主人给的这把小刀会有用得上的机会。”
“当然不觉得会用得上啊,常理来说的话魔剑少女基本不会有战斗的机会吧…”
看着浅叶手中由古月澪所送,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的多用途折迭小刀,尤法表情的无奈与讶异完全表露无遗。
这把多用途折迭小刀是当初加入克庭格里时,古月澪送给浅叶的礼物,说是必要时让她能用来护身。
姑且不说魔剑少女基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和主人待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持有武器的需要,何况送这种玩意给女生当礼物也实在是过于那啥。
所以当初收到这把小刀时,浅叶视线的冰冷程度古月澪到现在也忘记不了。
纵然如此,少女有好好地将这把小刀带在身上,还是让他感到十分感动。
好不容易总算回过气来,古月澪又伸了一个懒腰,才将视线移到姬萤身上,语气也变得稍为严肃了一点说:
“架也打过了,那姬萤你该解释一下了吧,为什么突然这么做?果然是因为今早的事情吗?”
“嗯,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吧。奥博教团在海镜市出现,我不认为是偶然。正如郭先生他说的,就算遥音不是他们的目标,亦可能被盯上或者被波及到。”
姬萤微笑着点了点头,就不打算掩饰仅仅因为自己的担忧而无端让古月澪拼死拼活地打了一场,还被弄得浑身湿透差点窒息的事实。
“所以…你才想要测试一下我的实力吗,看看我能不能保护好她。”
要是一直和他待在一起,自己可能会有一天被他笑着埋进土里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古月澪不由得幽怨地瞪了姬萤一眼说。
“没错,结果是,合格,绝对的合格呢。古月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很多,由其是最后的那一手,除了你们世界上肯定没有别的魔剑使能想到并真的去实行那样的计划。”
“哈哈…明明你连实力的一半都没有拿出来就已经完全压制住我们…罢了,姑且谢谢你那不知算不算称赞的称赞吧。”
天才姬萤和神杖幼发拉底的实力又怎么会只有这种程度,只使用了束缚能力,放水的程度恐怕就和现在地面上的积水差不多了吧。
比起赞赏,说是讽刺还差不多;只是姬萤本身应该是没有那个意思的,所以古月澪也只能回以两声干笑。
“我也明白你会担心遥音,不过小心不要去到过保护的程度了啊。”
“嗯,可能会这样也说不定,我不管怎样都一定要保护好她才行。”
“毕竟,我也是杀掉天信先生和梓雪小姐…杀掉她父母的凶手之一啊。”
“…!姬萤你…”
闻言,古月澪不由得愣了愣神,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青年已转身走向了事务所,似乎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争执下去。
在向两人合掌投以抱歉的表情后,尤法亦慌忙地跟上他的步伐,留下古月澪和浅叶呆在原地。
“有些心结,是除了本人自己外,其他人都无法帮得上忙的,这点主人你也很清楚才是。”
“也…是。”
在顿了一顿后,少年才语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算作为同事相处了一年,说话有多投契也好,可和姬萤的关系亦仅此而已,并没有能对他的心结说三道四的资格。
“辛苦你了,浅叶。我们也回去吧。”
苦笑着看了看自己身上湿答答的衣服,白发少年又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口,才和浅叶一起缓缓步回事务所中。
于是,仅留下地上一滩又一滩的水洼能证明这里发生过一场姑且能算得上激烈的战斗,街灯闪烁,周围又回复到一阵幽静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