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龙门近卫局依旧充满了紧张的气氛,负责值岗的警员全副武装,锐利的双眼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自从上次的一战后,整合运动似乎彻底撤离了龙门城,但所有人都不敢轻易放松警惕,毕竟那是一群让人捉摸不透的感染者组成的组织,很难预测出他们下一步会怎样下好这盘棋。

“施怀雅警官,这里是修缮近卫局设施的报价,您过目。”一位警员将一叠纸质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对对面坐着的那位警官说着。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施怀雅示意让警员离开,然后她自己碎碎念着,“我一半的财产都给拿来修东西了,这些整合运动的家伙,我祝你们*龙门粗口*富贵啊。”

她拿起那一叠文件,翻看着。“不知那条扑街龙状况如何了。”她自言自语,随即放下文件,拿起手机,在屏上划了划,翻到联系人“陈”的时候,手指却悬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没有点下去,而是又继续向下划,拨通了联系人“星熊”的号码。

病房中安静得令人害怕,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两人轻轻的呼吸声。治疗用的仪器不时发出“滴滴”的声响,更添了几分阴森的感觉。所幸天空还是明朗的,有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那束光仿佛带来了希望,让星熊坚信老陈有一天能回归队伍中,再与近卫局并肩作战。

突然,星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星熊一机灵,好像刚从另一个世界神游归来。她打开手机。

是施怀雅。

“喂,星熊督察吗?”电话另一头问道。

“什么事啊,施小姐?”星熊问道。

“我再重申一遍,要么叫全名‘施怀雅’小姐,要么叫代号‘诗怀雅’诗小姐,总之不要这么叫我啦,”施怀雅的声音中流露着一丝愤怒,“算了,以后再说这个,你跟陈警司在一起吗?”

“在呢,老陈她还没醒过来。”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陈。陈的额头上渗出几滴汗珠,星熊拿起床头准备的毛巾帮她拭去。

“这条扑街龙啊,就想一直这么在床上躺着了吗,真是……”“诗小姐,如果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星熊不顾施怀雅的自言自语,说道。

“就这样随便挂断电话太没礼貌了吧!”施怀雅喊道,“十八万龙门币,打到陈的卡上了,给她请个好些的医师,再等她醒过来之后好好休养一下。就这些,挂了。”

“可我也不知道她的……”“密码是她的生日。”

随后,便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奇怪……为什么她会知道老陈的密码……奇怪了。”

……

陈与泠一路逆着人群回到陈府,时间已是凌晨,大门虚掩着,房内空无一人,原本在墙上挂着的陈父亲的剑也被取走了。

陈透过房间里的小窗,看到外面那条小巷中仍然不断有近卫局的警员快步跑过,外面不断传来爆炸声,不时发生的闪光将天空照亮,交火的声音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将今夜的袭击归功于乌萨斯帝国,认为这是宣战的第一枪,毕竟有人亲眼看到了乌萨斯帝国军队的指挥官之一——科西切公爵,那个以凶狠残暴著称的乌萨斯公爵,同时也是泠和陈前一天晚上所遇到的那个“公爵”。

“如果我们失败,龙门,乃至整个炎国,就全完了。”

龙门市中心的一幢高层建筑物内,魏彦吾,龙门的创始人,坐在办公桌旁,一边透过窗户俯视着动乱的城市,一边对妻子文月说道。

二十年前的魏彦吾尚且年轻,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然而,就一位这样的领导者,却以强硬的外交和政治手段赢取了整个龙门城所有市民的民心——几乎是所有。

“这么忧心忡忡地说着这样的话,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文月端着杯茶,递给魏彦吾,说着。

“这关乎到整个龙门城的存亡,”魏彦吾慢慢结果茶杯,却迟迟没有将茶水送入口中,“文月,这次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干涉。”

“我会尊重你所做的决定的,”文月拿起一件黑色大衣,替魏彦吾披上,“注意身体。”

经过多日的交涉,乌萨斯方面始终不承认发动了此次袭击。但却激起了整个龙门城,乃至整个炎国从上到下,从执政官到平民百姓的怒火。全国上下都在做迎战的准备。

陈望着街上来来往往巡逻的龙门近卫局警员,平时这条街上可是基本上一个人都没有的。

“陈,看见了吗?”泠也走过来,趴在窗台上,问道。

“看见……什么?”

“是战争,他们要攻入龙门来了。等到时候你就懂了。”泠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空,看着天上的流云匆匆飘过。

突然,房间外传来门吱嘎的声音,陈轻轻走到房门边,微微探出头去,看见自己的父亲。他穿着应急战斗制服,刚刚把剑挂回到墙上——陈上一次见到他这副打扮还是在三年之前,据说是因为无名的感染者暴徒袭击龙门市区。

他直接瘫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尽管那水的温度已经降的得不能再低了。嘴中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直到他似乎不经意间瞥到躲在一边,只露出半张脸的陈。

他似乎想严厉地呵斥些什么,但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用手势示意陈和泠过去。

“你们……跑去哪了?”陈公似乎是在强压着心底的怒火,声音略带颤抖着说道。

“就在城里转了转而已。”泠退了两步,似乎是本能地用身体挡住身后的陈,另一边低着头——她还记着那一条过分的规则:“不准直视大人的眼睛。”

“转了转……而已?”陈公攥着拳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指关节被压得咯咯作响,“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吗?你们不自己看看外面多危险?不是告诉你们不准离开家吗!?如果……”

“够了!”陈用略带稚气的声音喊道,她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泠,双眼盯着陈公的脸,赤红的双瞳之中似乎燃烧着一股燃尽一切的火焰,“你,从头至尾,都是错的!制定一些没有道理的规则,限制一个人最基本的自由,留给我的只有那一个卧室的活动空间。你,根本就没有为我们考虑过,你不配做父亲,更不配为贵族的身份!”

陈的话语逐渐由怒吼变成了哭喊,像利刃一般,一剑一剑地刺入陈公的心脏。他怔在了那里,只得眼看着陈拉上泠的手,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头也不回地猛跑出去。

街上仍有许多近卫局的人在保持警戒状态,天空一改往日的晴朗,变得阴沉下来,仿佛在酝酿一场恐怖的暴风雨,气压的变化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泠挣脱陈紧握的手,站在街边。未等陈回头,泠先开口说道:“我们……逃走吧。”

“逃?逃去哪?怎么逃?”陈一脸疑惑地望过去。

“乌萨斯——乌萨斯帝国,跟着那些攻进来的士兵,一定没问题的!”

“你疯了!?”陈惊叫道,“你以为他们会收留你?他们只会杀——毫不留情地杀掉你。”

“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再被囚禁,我需要掌控我自己的自由!”泠反驳道。

“别说胡话了!”陈揪起泠的衣领,“你承诺过,我们是朋友,而朋友,就是共同患难的存在啊!我不会让你走的,绝对!”

“呵,你被你父亲洗脑了?”泠冷冷地笑着,抓起陈那只手,将她甩到一边,“说实话吧,我恨他们,恨这座城市——而你是我除了父母之外唯一可以亲近的人,别让我也恨你。”

话声未落,半空中传来一声“惊雷”——那显然不是雷声,而是什么东西爆炸了,随着那一声爆炸,一股淡红色的气体逐渐从空中下沉。那是一种带着刺激性气味的气体,吸入过多似乎会导致意识混乱乃至昏迷,甚至有将感染者体内源石活性化的风险。”

“喂,泠,快跑啊!”陈还不忘拉上泠一起跑开,然而她的手却被打到一边,还被泠顺势推了一下。“别傻了,你自己快逃命吧。”泠微笑着站在原地,望着陈逐渐远去,而自己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知道自己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了,现在是跪在地上。而现在——已经倒下了。

很快,龙门近卫局的人员就被巨大的爆炸声吸引过来,他们只找到了摔倒昏迷在附近的陈。至于泠——则在弥漫的红色烟雾中被一名戴着白面具的战士悄悄地抱起来,又在浓烟中无声地隐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