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家族中,涉世最深的便是“天眼”大哥。在我第一次从萨卡兹回到家族之后,“天眼”大哥就被老家伙叫走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去了。等我们去送他的时候,“天眼”大哥第一次露出比平常还要严肃好多倍的神情。能让一直宠辱不惊的大哥露出这种表情的事情可一点也不多,在我的印象里面也就只有这一次。

结果等“天眼”大哥回来的时候,整个家族的天空都变得混沌不堪,天空划出好几道裂痕,日月同在却黯淡无光。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愤怒到他的情绪甚至将整个世界的天灾凝结于此,目之所及之处都只剩下了那双不忍直视的蓝紫色双瞳。那是他唯一一次回来的时候没有给我们带来慰问品,也是唯一一次和老家伙私谈超过二十四小时的日子。

虽然在那次会谈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有的模样,“天眼”大哥也不介意将自己的经历分享给我们,但我从不敢开口去问,只想着让其成为永远的迷团。直至现在,我仍时不时的会梦到“天眼”大哥那时根本看不清任何五官的悲愤之景,以及那溢于言表的哀伤。

而今的萨卡兹,就如同那个时候的“天眼”大哥一样。虽然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但我还是会把他们莫名其妙的联系起来。要说起曾经的萨卡兹,最值得津津乐道应该是他们的信仰。

在我们所记录的世界历史中,原初的信仰往往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发源之地。一种是物质资源极度丰富,能够满足当地人的一切基本生存娱乐需求的地方。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人们会萌发出对初原信仰的追求。而另一个地方便是物质资源极其匮乏的地区。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去寻求信仰的力量来填补物质上的匮乏。

而萨卡兹和谢拉格的状况类似,其实属于后者。但与谢拉格不一样的是,萨卡兹的信仰是对生命最原始的信仰。而这个信仰本身,是不会因为信仰和信徒而发生任何改变的。因为谁都会死去,在未来的某一天。生命就是这样的东西,你就算是再怎么理解它的本质,它也不会因为你的理解而发生任何改变。

可有些东西会随着信仰的深刻而发生变化。我曾不止一次见过那些真正的信仰者,他们拥有一种精美的技艺来治愈伤口。那种技艺不仅能治愈身体的损伤,也能让生命和灵魂产生强烈的共鸣,从而引发某些超出常理的物理现象。尽管他们未曾和任何人透露过有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巧合的是我的家族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深谙此道。所以我能理解,他们是生命的信徒,是萨卡兹最原始的信仰集团之一。

他们自称“赦罪师”。尽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我对他们的印象依旧十分深刻。只可惜这一次故地重游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明明这片大地违背与生命的罪行仍旧续存,那他们也不可能会因为所谓的战争而消失殆尽才对。明明这个时候的萨卡兹需要一个能够引导人民走出阴霾的信仰出现,他们却还在蛰伏。难不成是他们觉得时候未到吗?

该死,情报不足,不能把自己的臆想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记录在案。要是有个“赦罪师”让我好好了解一下就好了。内战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你知道萨卡兹内战的时候那些披着斗篷的医师都在什么地方吗?”

“我,我不知道、对、对不起——呜——”

营养不良,双眼无神,肌肉萎缩,身心溃散有扭曲的迹象,最关键的是她还是一个感染者小孩。

……

好吧,她在害怕。虽然我只比她高了五厘米,但是那股子饱受欺压到让自己的身心变态到如此境地的扭曲顺从感应该不是只靠一个大棍子能够弥补的。

“好吧,虽然我觉得我学的可能不太像,但我希望你能因此而感到开心。”

这是“赦罪师”抚慰生命的小技巧,将信仰和思念化成通过技艺化成温暖的光来抚慰他人的心灵创伤。尽管我的信仰和他们大相径庭,但这并不妨碍我不能依葫芦画瓢模仿他们的技艺。

我把光交给了小家伙,她的眼神好像清明了一些。果然这种技艺还是比较实用的。这种实用的技艺在战后都没有……

等等,信仰。如果对生命的信仰没能抚平战争之后的创伤,那现在支撑着萨卡兹的信仰又是什么?

生命的反面,好像有一种是毁灭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