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来清除W的?!
霜星的视线迅速掠过了我,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在她的眼中看见些许诧异,而当她的目光落在W身上时,那些诧异全部转为压抑的怒火。
“你到底在做什么...W?”
W并未回应。
无须解释,毋需解释。
“你一声不吭地跑出来,毁掉一切能够定位的设备,只是为了在这座偏远的城市与罗德岛的博士作伴?!”
......一声不吭?
我被霜星的话震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W——她遥遥望着霜星,目光高傲而冷漠,敞开的黑色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仍在隐瞒真相。她仍在坚持谎言。
根本没有什么命令,根本没有什么信号阻截,是她自己抛开了所有,逆风狂奔,最终在罗德岛上抓住了我的手。
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承认,这一切都是她的自导自演,都是由她一人而起的闹剧。
我一时不知所措,我知道W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现在的我』,而是为了『过去的我』。
她本无拘无束,如今却为过去所缚,她如此坚决地想要找我,并不是有其他原因......
她在确认。
确认我还值得依靠,值得信赖,确认我还是我。
忽然感觉那个背影无比孤寂,在即将落幕的七日之旅里,她独自一人承担了全部,而我却对此浑然不知......
可恶。
我咬紧牙关,拼尽全力顶着寒风走到她身旁——我不希望直到最后也只是躲在她的身后,无论曾经如何,无论未来如何,现在我只想与她一起面对,一起担负。
“我打不过她。”W小声说道。
“那就逃吧。”我握紧她的手,“你肯定有准备。”
“我在摩天轮下面埋好了炸弹,它的坍塌可以掩护我们的撤退......”她抿了抿唇,“本该如此。”
“在这样的温度下炸弹无法正常运作,就算还能爆炸,暴风雪也扰乱了信号,让我的遥控器彻底失灵了......我们只能直接逃跑。”
我无言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将温暖与信任传递到她的心间。
她笑了笑:“你才舍不得让我们的手松开,对吧?”
说罢,她猛地从袖中甩出炸弹,护着我想要跳下高台。然而下一刻,风雪骤然加剧,炸弹在空中被直接冻成冰块,白色迷茫了视线,我们狼狈地离开高台,黑色的冰刃在背后的大地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不行!
那些炸弹根本无法让霜星的注意力转移哪怕一秒,我们双腿僵硬,脚步迟缓,在漫天飘飞的雪花中无可奈何地迷失方向,位置在瞬间被霜星再次锁定——源石已经埋下,法阵已经布下,霜星的实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这里已然是她的主场......吗?
忽然,风雪乍停,万籁俱寂。
我错愕地扭过头,星空之下,原野之上,黑发的少女挺直腰杆拦在霜星之前,手中紧握着几乎与自己等高的长刀,目光中是独属于上位者的不可一世。
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我们直入主题。”
长刀缓缓出鞘,叶可欣没有回头看我,她的视线至始至终都直视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对手。
她没打算废话,婆婆妈妈也不是她的性格。她已决定插手此事,就一定会贯彻到底。
“要么打,要么滚。”
霜星沉默片刻,突地风雪再起,答案不言而喻。
我无法帮助叶可欣,于是想着待她们的战斗结束再离开,也好随机应变,但W似乎另有打算,固执地拉我离开。
我只得跟着她退出战场,在心中暗暗向叶可欣道谢。
.
少顷,回归海岸。
踏着细沙,我老远就看到那艘破破烂烂的汽艇随着浪花涌动。我尝试靠近它,但W拉住了我,指了指天空。
我抬起头,耳畔忽然响起一阵爆鸣,电光火石间,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七色花朵,是樱雨,是落枫,远方的黑色山峰被点亮,数不胜数的小光点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海面上。潮汐,汽艇,一切能反射的物体在那一刻都闪闪亮亮。
我呆呆地望向W。
“这是...什么?”
她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脸上满是自得。
“临别礼物。”
......
“才不是。”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我紧紧握着W的肩膀,盯着她立下承诺,“我们不会分别。”
“我会带你回到罗德岛,那里会有舒适的房间,安静的阳台,清晨的阳光会从窗户中悄无声息地倾泻下来,洒在藤条编织的摇椅上。”
“我可不是个喜欢看书的好女孩。”她的笑容僵住了,目光变得躲闪。
“猫会窝在你的脚边睡大觉,望望窗外,是平整的甲板,是辽阔的土地——风会拂过那里的每一寸,或贫瘠,或富饶,小黑羊在远方的草原上自由地嬉戏打闹,地平线上是充满希望的朝阳。”
W身躯一颤,怔怔地看着我。她没有再反驳,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些许茫然。
“那你呢?”她呓语着,忽然间怯懦的眸子像是温顺的小鹿。
“我会陪着你。”
她的眼底浮现出动摇,但那稍纵即逝,她别过头,将泪花与落寞一并拭去。
“嗯。”我听到她淡淡地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