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W顺利地“找”到了一家小宾馆,没有任何登记操作,直接从吧台小姐手中接过了一张房卡——我猜的一点儿不错。

除了W只订了一个房间这一点外。

虽然我知道她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也确实订的是双人间,但在这样的环境下,W无疑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我的性格,把我吃得死死的。

所以我坐在床头,努力让看着W的眼神相当平静,甚至渺远。

W轻叹一声,耸了耸肩:“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总是喜欢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呢。”

“像是习惯了一样...改不掉。”

“也许你是个小女孩儿也说不定,只是套了个变声器,装作一副三四十岁靠谱男子的样子。”W微笑道。

“...你也没见过吗?面具下的我?”

“嗯,没见过...又算是...见过?总之不是那个面具。”她指指我的脸,又指指我的胸口,“我揭开过你更深一些的秘密,但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看过你的真正相貌。”

“现在打算看吗?”

W撅起嘴:“才不要,万一你比我想象中的丑,我们的关系可就全毁了。”

这么真实的吗......

我被那句话弄得一时语塞,只得又提起早些时候的对话。

我猜W那一阵是想透露些实情的,那句小车的玩笑像是临时起意,甚至于把她自己都逗笑了。而她之后闭口不谈,也许是有些懊悔先前的选择,也许是...提示已经足够。

“那么,你觉得呢?那个『她』是谁?”

我其实第一反应看了眼W,但她只是笑着摇头,我在她的眼底捕捉到些许遗憾与忧伤。

.......

“是阿米娅吗?”我最终这么问道。

“是的,罗德岛的小小领袖。”

实话实说我并不希望阿米娅与我同行,尤其是...在更久之后,当矛盾上升到另一种境界,一切都会更危险,每走一步都是对信仰发自灵魂的拷问。

那太为难她了。

胡思乱想时,W轻笑一声,缓缓起身。

她盯着我的双眼,一步步向我走来:“那个年纪的女孩......纯真,善良,怀揣拯救世界的愿望,有着斩断一切的决心与勇气。她当然值得那么多人为她牺牲,但她会踌躇,会不安,决心与勇气会在死亡的血色中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她在我身前站定,眸中含笑,话语掷地有声。

“她正迫切地需要引导,一位引路人,一位......Doctor.”

我毫不示弱,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所以我该回去。”

“是该如此,但现在情况稍微有一些改变......”W收敛笑意,又凑近我一些,转而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那个,还记得上次在切尔诺伯格...我放了你们,对吧?那个时候我在整合里的名声就不太好,而且还是佣兵身份,最容易遭人抛弃,最容易遭人嫌疑。如果我这一次没能把你带回去,轻一些,估计是地位一落千丈社会性死亡,重一些...被当成叛徒当众处刑也是有可能的。”

我一怔,抿了抿唇,并不作声。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总之,再陪我玩一次,就七天,好吗?”

W央求似的看着我——我分辨不出那眼神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虚,但我知道这是W的个人请求,不关乎任何组织,立场。

她真的只是想...找我?

隐隐约约地,我总感觉W的眼中从来没有罗德岛,甚至没有整合运动。她活在自己的世界,灵魂自由而独立,而在这个世界中,我极其幸运地占据着一个位置,那个已死去的过去的位置。

在我思考更多之前,W忽然在我身旁坐下,一把抓住我的手。

她抓得很紧,像是老虎钳的禁锢一般让我动弹不得。

抢在我回过神来前,W深吸一口气,满脸又是悲愤又是决然,抓着我的手就要往她大腿上放。

?!!!!!

浑身汗毛乍起,我几乎将手甩到脱臼才从那要命的抓取中挣扎出来。

心绪乱成一团,我疯狂暗示自己她这么做显然动机不纯,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怎么坚守底线,无论W在我面前装的再怎么可怜,可爱,诱惑力MAX,我也绝不会......

这根本没人顶得住吧!

我立刻退到房间角落,警惕地盯着她。

背靠墙壁,稍稍安心。

我不相信我的定力,但我明白一切可以避免。

“你干什么?!”我又羞又怒又不敢大声声张,只能压着声音问道。

W递给我一个微妙的眼神:“以物换物,我都懂......”

“你懂个锤子!!!”我险些被W那句话呛死,为了防止她采取进一步行动,我只好无可奈何地连连喊道,“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我答应你了!!!”

这一仗,我败得彻底。

.

之后趴在床上仔细想想,感觉W似乎还是在诓我。

天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让我摸她大腿(我没有想更进一步的念头,绝对没有),可能是演戏,也可能是真的以物换物,但我必须承认这是一种...至少对我极具杀伤力的手段。

我不甘于被这么单方面压制,不过思来想去又好像真没什么翻盘的机会。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翻个身,用幽怨的小眼神盯着邻床的W,怀着小小的恶毒,希望她也和我一样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结果翻过身,发现W也在悄悄看我。

四目相对,气氛稍有些尴尬。

“你不睡吗?”我僵着脸,一时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摆哪个是好。

W白了我一眼,哼哼道:“我要是被你看到睡颜...毫无防备的那种,我就不得不采取行动让你再次失忆了。”

我怕,于是又转过去,乖乖闭眼。

因为W真的能做到。

不知是不是错觉,半梦半醒时,耳畔传来模模糊糊的痛苦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