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Worth of oath

魔王。

他们都这么称呼萨卡兹的王。过去的我很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称谓，但在了解到真相后，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恰当的名字。

我们萨卡兹天生就和源石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容易感染矿石病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联系在过去被当成是魔族的迷信，直到近代才被证明确有其事。

比如说，萨卡兹人借由自己的法术天赋，开发出了能够治愈他人的源石技艺。

比如说，源石里承载着萨卡兹人的记忆碎片。这些碎片会在漫长的岁月中聚合成形，构成萨卡兹人口口相传的“预言”。

比如说，萨卡兹的王能借由感染者体内的源石沟通萨卡兹的血脉。连同他们的思想和情感——如果你喜欢浪漫的话，也可以说是灵魂——都能被王感知到。仿佛每个萨卡兹人都是一条小溪，而萨卡兹王则是他们的汇流。

那就是魔王，统御魔族命运之人。每当萨卡兹王去世，魔王的力量就会附着到他的长子身上，也就宣告了他对卡兹戴尔王座的正统继承权。在过去的六百年里，一直如此。

但四年前，继承了魔王的却是身为次女的特蕾西娅殿下，而非长子特雷西斯。卡兹戴尔内战就是因此而起。没错，就只是因为这么个无聊的传统出了毛病。其他原因——比如说兄妹两人对萨卡兹命运的分歧，比如说殿下想拆掉环绕卡兹戴尔的墙，而特雷西斯想建立一堵更高的墙……这些都不过是借口而已。

殿下本可以轻易结束这场内战的。我们萨卡兹被人畏惧，不仅是因为高得吓人的矿石病感染率，也不只是因为我们之中有饮血的血魔，和食人的温迪戈。某位狂妄的君主曾说过，“乌萨斯是我双手的延伸”，而他众叛亲离的悲惨结局自然让这句话成为了虚妄的笑话。

但魔王不一样。魔族绝对无法忤逆魔王的意志，这是血脉里的源石决定的。只要魔王一念之下，所有萨卡兹人都会真正地成为他的眼目和双手，为他的意志所驱使，为他征战，为他死去。比如说，强行命令特雷西斯脱下铠甲，让他在国王大道上一边裸奔一边跳舞——只要殿下愿意，她随时可以这样做。

但她没有。在历史记载里，没有一位魔王动用过这样的权力。很奇怪吧？据说那些家伙到最后都会变得悲天悯人，念叨着什么“和平”，什么“安宁”，把魔王的权力用在无聊的事上。唤起零散的记忆碎片，安抚将死之人，用幻境为他们献上最后的慰藉——特蕾西娅的父亲就是，死前都在做这种事。

哈，真是虚伪。

如果我掌握了汇流，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那些我看不顺眼的家伙统统自杀，死得越惨越好。这才叫一劳永逸的和平，不是吗？

或许正因如此，我才成不了魔王。

还是说，正因成了魔王，才不会变成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