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到世界的那条“丝线”(1)

古特穿戴好铁甲,带上倚在墙角的大剑离开旅馆。

今天是预定要集合讨伐龙的日子。冒险者公会高层以及王国的上层官员都生怕突然出现在仅与王都相隔一座山的魔物森林里的龙幼崽会袭击王都,因此这件事绝不容怠慢,第二天就下令征集好了冒险者,预计后天等到刚攻略完魔物森林回来几天的讨伐者们整顿好了之后再一齐出发。

古特前往昨天商量好的老地点同队友会面,途中不乏看见各种各样全副武装的冒险者。先不论那身奇怪的行头,就连最不像武器的餐具都被当做了武器扛在肩上,估计是最底层的平民想看一眼龙而冒充冒险者,亦或是想在讨伐龙的战斗中秀出自己最特别的一面来吸引眼球吧。

与龙战斗,这是所有冒险者梦寐以求的情景,是所有有实力者都向往的一场战斗,但由于龙类稀少的缘故,就连在毕生当中能不能见到龙的影子都是个问题。

这一次的龙幼崽出没在魔物森林里的情报,无疑是最能轰动全王国的消息,让所有的冒险者都提起了干劲,甚至有些人舍生忘死远道而来只是为了见一眼霸占了神话故事的龙。

古特踏上台阶,进入一家偏僻的小酒馆,从门口径直往熟悉的方向走了几步路后,推开隐藏在拐角处的那扇半开着的木门。

一间足够大的以原木为背景色的朴素房间里,仅在正中间摆了一张桌子和五人份的椅子。

空无一人的房间内,一处的桌角上放置着已经熄灭了的煤油灯,这代表着古特他们的惯用室还没有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在冒险者们私下定制的规矩上有先到先得这一条例。在公用房间亮起油灯表示已有人占用,相反,熄灭时则表示可以任由其他人使用,毕竟酒馆也没有什么收费之类的特殊要求,只需要在离开前将房间恢复到原样就行了。

到目前为止还空置的房间,让今天不小心睡晚的古特松了口气。

古特习惯性地点亮煤油灯。早些前来便是为了代表整个小队占有这间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适合用来开小会的公共房间。

刚点好占用声明的用具,门外就响起了数个人的脚步声。随着门把手往逆时针旋转到一定程度,“咔嚓”的一声门被解锁后推开。

率先在房间的门口现身的是拥有「盗贼」职业的托鲁。

“……都说了是因为发生了那种事情所以酒才……啊,队长来的真早。”

托鲁头朝后似乎正在跟谁辩解着什么,在转过头来看到房间内已有的一人后,也不知是否是想躲避责问,巧妙地用打招呼来回避。

“不,我也是刚到。”

古特摆好油灯,招呼所有人坐下。

白冰牙冒险者小队里的成员现已全部到齐,算上队长古特,共有5人。

现在是早晨7点一刻钟。他们之所以会比平时还要早些在这里集合,是因为昨天由队伍中的一名小队成员「枪术师」凯丽玛为代表,整个小队都报名了冒险者官方的委托。

其委托是以王国的名义征用一定人数的冒险者来作为备用军,由冒险者公会召集相应人数的冒险者,并且王国内的所有冒险者公会都必须履行这个义务,不能够拒绝。

而且由于是王国的法定义务,所以并没有像一般的委托那样附带悬赏,也就是说这类的委托等于干白工。

因此,冒险者公会高层在王国下达这类委托时,总是会被搞得头大,毕竟根本没有人会去主动接这种没有任何利益的委托。

尽管是义务,那也是高层们的事情。冒险者们都是这么想的。

至于这一次的委托不需要冒险者公会高层想方设法找人,能够如此轻易就让所有冒险者踊跃报名,肯定是因为这次的讨伐对象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龙的缘故。

由此看来,对于善战的冒险者们来说,龙的吸引力远胜过金钱吧。

古特坐在最靠里边的位置,确认好这里的在场人数没有问题后,直奔这次小会应该要商讨的主题。

“我们都没有讨伐过龙的经验呢。我觉得首先应该根据对方的特性情况,以此为基础来制定应对的方案。”

古特为同伴们铺好了思考战略的方向。可以在战斗前引导队员们分析敌情,极力避免伤亡,按最保守的方法来与敌人战斗。

稳健作战,这是古特最突出的优点,也是他能够胜任队长一职的最大原因。

“龙的特性吗……”

托鲁顺着古特的思路往下想。

“……不行啊,根本想不出来。”

没过半分钟托鲁就弃权了。要让他分析自己从未见过的事物,就算再擅长动脑,论谁都没办法拿捏准。

“说起来,我们连是什么属性的龙都不清楚呢。”

凯丽玛看向队伍当中唯一一个见证过“龙”的队长古特。

那头龙没有属性。

古特正想这么回答,但又稍微想了想,结果反而自己绕回到了最根本的问题。

既然没见过龙,又怎么会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龙呢?

对方是魔物这一点古特可以断言,而且也拥有在书籍上所记载的龙类特征,但难保像是龙像鬼这种被称之为“亚龙”的极其相似的生物。

不过,单凭那只魔物只手甩飞魔力虎的能力来看,不论是否是龙类都足以对王国构成威胁,无需过问,应当尽快铲除。

回到凯丽玛的问题上。

身为向往着与龙交战的冒险者古特,当然也备好了和有朝一日的对手相关的知识。

属性是龙类能力的根源,从龙出生时就已经决定,根据不同的属性分类,能够使出和属性相适应的能力,所有的属性虽有分类,但力量近乎等同,只有微乎其微的偏差。

当然也存在无属性的普通龙。

可是,只有幸目睹一瞬的古特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更别提什么属性了。

“……抱歉。”

“也就是说,我们对那头龙除了是幼崽之外,一无所知,是吗?”

“是的……”

古特无奈地点头承认。

“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从剖析敌情入手了,而且风险也变得高到无法忽略,只能根据我们对龙的普遍认知来制定应对措施。”

凯丽玛指出古特思路上的致命盲点。若是古特在那时就通过其技能辨别出龙类的属性的话,那么就可以反过来利用对方的属性来耍一些小聪明,比如说借助道具削弱对方之类的。

古特迫于当时的情况紧急,没能够得到对方的属性等情报。于是,他们只好将其视作为最可能的龙种——火龙来看待,并且为了以防万一,也制定几种不同的逃脱手段,再加上每人3瓶奢侈的魔法药,可以说是有备无患了吧。

在讨论战术的过程中,古特能够察觉到大家同平时的感觉不太一样,小会议室里一直弥漫着一种紧张凝重的氛围。这大概是因为所有人都全副武装,但还是有所顾虑的缘故吧。

“那么,就用这种阵型来打消耗战吧。”

经过几番讨论,众人总结出了一套合理的作战方式。由于并非只有他们一支队伍,所以还需要在其他队伍攻击的过程中充当辅助角色,互相配合,轮流消耗龙的体力。

当他们决定好队形时,已经是上午8点整了。

花费了近1个小时的时间来进行的队伍会议结束后,一行人抓准时间,前往委托上所注明的地点集合,进入讨伐龙的最后准备阶段。

(2)

“人都到齐了吗?”

“参加此次特殊委托的十五名队伍成员全部到齐。”

巴扎克对身旁报告人数的暂定队伍队长颔首后,再次将视线转回正前方的十五名精英。

“关于这次的委托内容,你们早就知道了,也就不用我再多说些什么。你们都是冒险者里数一数二的实力者,讨伐过的魔物,同敌人对战的经验说不定比我还多,那些繁琐的注意事项我就直接省略了。只是,这次的目标无疑是我们「夜狼」屹今为止讨伐的最强力的对手,”巴扎克提高了嗓音声明道,“并不是在质疑你们的能力,而是我作为这个小队的领导者,作为你们的队长,在挑战强敌之前给予你们忠告。”

巴扎克扫视了一遍他们的脸。

“当自己失去战斗能力时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主,千万不要逞强,高傲自大只会害了你自己。听明白了吗?”

“是——”

听到他们精力充沛的回应,巴扎克满意地点头。

“好了,各自检查装备,准备出发。”

巴扎克再三叮嘱讨伐队伍的成员。

待所有人都装备起武器和防具,携带好一定数目的魔法药,进入万全的战斗状态之后,巴扎克率领这支从自己所领导的「夜狼」冒险者队伍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实力者们到集合处。

讨伐龙的队伍主要由王国军和冒险者这两个部队组成。由于讨伐者不久前刚与魔物森林的领主对战,本就为数不多这一因素,再加上伤亡惨重,因此能够立马派出的仅有二十人的讨伐者被一并编入冒险者的部队。

为了缩短时间,尽快找到龙的藏身地点,两支不同势力的大部队预计先后分别从王都东门和南门出发,然后在领主领地内会合。

“听好了啊,如果你们在途中遭遇到目标,必须要等待军方过来支援才可以执行讨伐任务,切记不要随意出击惹怒对方啊。”

到了南门,巴扎克看到上百位的冒险者集结于此,并且,现在正在冒险者们面前讲解行动方案的是巴扎克再熟悉不过的人。

“哥。”

“你来了啊。”

听到巴扎克的声音,巴扎茨停下了解说面向他。

两人是一对极其相似的亲兄弟,在性格方面也没有太大的差异,要说最能够把他们区别开来的也就只有弟弟巴扎克时常佩剑这一细节了。

“你想问身为讨伐者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为什么?”

“嗯……说起来有点费时。简而言之,我是被领袖给硬拉过来担任讲解员的。那个头脑容易发热的家伙是什么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哟,年轻人聊得正火热呢,不过现在可不是这么悠闲的时候。巴扎茨,好了没?王国军来报告说已经出发十分钟了,是时候轮到我们行动了。”

埃布尔的突然出现,让正说他坏话的巴扎茨吓了一大跳。当然,经验丰富的巴扎茨可不会把感情表现在脸上。

“计划和必要的注意事项已经向所有的冒险者说明了,随时准备出发。”

巴扎茨故作镇定地回答。

“哈哈,不愧是我看好的人。走,由你带队。”

“领命。”

埃布尔似乎并没有发现巴扎茨一脸嫌弃的样子,一手用力搂着对方的肩膀,两人看似关系很友好地并排离去。

这一幕让最了解自己哥哥的巴扎克苦笑着目送他们走到前排带领队。

(3)

在王都的冒险者公会总部里,第二楼层左手边的第一间办公室内,一名略显肥胖的贵族子弟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坐在椅子上。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刚才下属替他整理好后送上来的报告。

但不知为何,在他看到这些堆积如山的报告之后,就显得更加的烦躁。

“啊啊啊!!!该死的!”

在他的烦恼飙升到了自己的极限,将一大堆写满字迹的纸张全部扔到一边时,恰巧仅留下了最后垫底的那一张提前摆在他的面前。

那是用不同于其他报告的材料制成的羊皮纸,整张纸上透着类似于魔法卷轴的气息,那负面的黑暗,古老而又神秘。

他迅速扫视了下来。纸上爬满了他看不懂的字体,不过,唯有最后一行的“库洛姆夫·巴克利”,这属于自己名字,本人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早知道就不应该跟那群恶魔做交易……”

巴克利拽紧那张被当做契约证明的羊皮纸的角边。

按照原本的计划,自己本来负责伪造假的命令对讨伐者下达,同时,诬陷冒险者公会的会长,将王都内最棘手的三大势力之一调离,让讨伐者们自寻死路去挑战魔物森林的霸主。这样一来,除了自己一手掌控的冒险者公会以外,王都的防卫就只剩下王国军了。这时就可以趁机联系魔族,让他们动用空间魔法将军队转移至王都内,从内部直接拿下,王都一失守,其他的地方自然不在话下,接下来就只要抹杀现任国王,再上演假装击退魔族,靠自己的人脉关系,便能一跃登上王位,统领整个东方大陆了。

从这件事情被埃布尔知道,并说服葵玲雫,得到他自己亲自前去阻止这件事的许可后,计划只是表面上的败露而已,但是,当一行人很快就活着归来的时候,这个诡计不但没有实现最低限度的成效,反而还促使对方成功攻略了魔物森林,帮助王国解决了一大难题。

虽然魔物森林被攻略这件事情对巴克利也有好处,但是,自己曾经和魔族定下了契约,自己没有达成所承诺的结果也相当于违背了这个契约。

自古以来,魔族的契约必须严格遵守,违背契约的一方会被另一方毫不留情地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更何况那个违背的一方还是魔族的死敌。

“该死!”

当巴克利正准备撕毁这个对自己不利的契约证明时,自己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道虚空之门。

并非是幻觉,而是真正的虚空之门。

在门内那如同黑洞般的背景之中,一位身穿漆黑色礼服,大约1.8米高的男人从中悠然走出。

不过,他并非是随意,相反,带着与那套黑色礼服相称的威严,轻快地走到巴克利的面前,动作之迅速看不出一丝拖泥带水。

“大……大人!”

巴克利在对方气势的影响下,不自觉地向后退步,眼里满是惊愕与恐惧,方才的怒色荡然无存。

“巴克利。”

有些沙哑的中年男性美声在巴克利听来是完全相反的效果,宛若一把利刃直逼心窝。

“……在!”

巴克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做出回应。

“这次的事情你要如何解释?”

不用说巴克利也知道对方到来的目的,只不过现在要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全靠自己的回答能否让对方满意了。

“这次……我无能为力啊,大人……”

巴克利没有回答,而是选择了求饶这一自认为是明智的选项。

“......”

男人的严肃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感受到那冰冷的视线的巴克利当场跪下,想通过这种下贱的行为配合言语来试图挽回自己一命。

“大人!虽然原本的计划上是失败了,但是托那头突然现身的龙的福,变相的完成了这次计划。现在王国将一半的军事力量调出,正是攻打的好时机啊!”

巴克利抓着男人的裤脚,滔滔不绝。

“只要您……”

“真是丑陋啊,巴克利。”

男人打断了巴克利,转而明显露出杀意。

巴克利被吓出一身冷汗。察觉到方法不通的巴克利为了逃命不顾后果,爬起来用身子撞开男人,直冲门口。

(只要从这里逃出去,在外面他就不敢动手……接下来只要再找人逼退他就行了……)

在快要触及门的那一瞬间,就在巴克利认为自己经历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同时,那道救赎之门,在他还未发觉之际成为了通往地狱的深渊入口。

不见一丝血迹,连哀嚎都被一并吞没。

“呕……真难吃……”

男人摇了摇头。并不是对巴克利的死感到哀默,而是担心自己的同族因吞食了不良品而胃疼。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办。”

“……是。”

弱弱的回应表面了很不情愿的心情。不过还是答应了。

“哦,等等。另外,帮我替家主说一声,可以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

“我知道了……”

男人目送着自己的同族,并且也是和自己同样侍奉同一个主人的直属下属离去。

找了个理由摆脱掉麻烦的同事,男人想着“终于可以更有效的完成命令”,前往下一个目标的所在地,完成最后一项任务。

现在看来有些寂寥的办公桌旁,因窗外的一阵风吹落在地的,是已经燃烧到超过一半变成灰烬将要殆尽的恶魔契约。

(4)

亚莉在大街上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潜行,通过自己的特殊索敌能力紧追着目标。

自从她在酒馆因不尽人意的意外被迫闹事而掀起了一场小骚动便强行离开之后,没有放慢一丁半点脚步,疾速追赶自己从见面起就一直在紧盯着的对象大概已有十多分钟了。

在这个王国,能够跟上亚莉的速度的人并不多,除了最高级别的冒险者科伦柯以外,基本上可以断言不存在拥有能够超越亚莉以上的敏捷的人了,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必须要拼命地集中精神索敌才能勉强追踪。

对方究竟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这种非人的脚程行进的?

这一期间,她曾数次做出自己的能力判断出错的解释,但都被长久以来累积的坚定不移的信心给否定了。

自己的能力不会出错,也不可能会出错。相信着自己的实力,认知到自己的实力,名为亚莉的冒险者就是这样一路过来的。

“……是已经「发芽」了吗?这下子可有点棘手了。”

排除了一个选项,亚莉只能认定为是第二种可能性了。

冒险者只是亚莉为了更好的行动而伪装的表面身份,实质上则是在暗中执行“除芽”的暗杀者。

「芽」,指的是一种天生就寄生在躯体里的种子,是这个世界的异样存在。

「芽」又称之为「恶魔之芽」,是恶魔的象征。但也有传言是神播撒的种子。

它们普遍寄生在人类当中,被选中的人类在出生起就会在灵魂根处被埋下种子,而魔力便是种子源源不断的粮食。因此,被寄生的宿主的唯一特征就是无法感知到任何的魔力。

当种子达到一定的程度时,就会「发芽」,让宿主的身体产生异变,最后的结果会由人类转为魔族。

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征兆和解决办法,可以说是命中注定。

或者,对于那些因承受不了异变过程中所导致的痛苦而暴毙的人来说,没有痛苦直接就被杀死应该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

亚莉一直都在做这种事情。通过感知魔力以及特殊能力来加以确认,辨别出种子的存在,然后毫不留情地赋予对方死亡。

这次也是一样。

虽然对方奇迹般的活到了现在,但亚莉也不得不在这里除掉对方。否则,可以想象到若是魔族出现在人类的居住地,会引发规模不可比拟的灾难场景。

虽说那是非人的速度,但亚莉也不是一般人。她用魔力强化自身,不断地缩短着与目标的距离。

由于在大街上用这种速度奔跑,就算没有被发现,路过的行人也像是障碍一样很碍事,所以亚莉索性跳上屋顶,专注追赶对方。

当这场追赶赛终于结束时,亚莉已经来到了相当远离城镇中心的地方了。

亚莉通过索敌技能得知,对方现在正在自己下方正对面的小巷里停下了。

从亚莉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个目标的身影。

亚莉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用自己擅长的武器——魔法弓,瞄准那个有着一头赭红色长发,身材高挑的妖娆女性。

虽然因为对方还维持着人类的模样而迟疑了一下,但亚莉立马做出决定,选择继续执行下一步。

干涩的唇瓣中传出优美的魔法语,从她周围像是被吸引而来的光粒子逐渐在弦上凝聚,最终形成了一支绚丽夺目的魔法箭矢。

“这下就结束了。”

这是亚莉为追求一击必杀而习得的魔法,为了能够让对方祥和地死去,会在对方产生痛苦之前就葬送。这可以说是沾满数百人鲜血的暗杀者亚莉的另一种意义上的仁慈之处吧。

与架在弓上看起来完全不同,大到让人怀疑究竟是不是原来的那只箭的大型魔法箭带着淡绿色的星光笔直射向目标。

璀璨夺目的箭矢刺穿对方,直接将对方的躯体真正意义上的消灭了。

“呼——”

自己所担心的事态没有演变得更加糟糕,这让亚莉着实松了口气。

亚莉起身,解除了瞄准状态。

正当她收回弓准备离开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冲击直钻腹部。

亚莉还来不及惊讶,直接就被这道攻击给推下屋顶,毫无防备的她从口中吐出白沫,从上往下摔落,背部就这么砸在了地面上。

“咳,咳……”

亚莉在刚刚造成的小型坑洞中勉强支起上半部分身子,将多余的气体连同涌出体内的血液从嘴里咳出来。

一瞬间因强烈的冲击而扭曲了内脏的腹部攻击倒还不至于将亚莉像普通人那样直接击杀,不过现在她所负的伤也很不可观,光是支撑起自己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承受这一击还能活着,果然不是普通人呢。”

在亚莉的视野中,将一切都占据的,是那个本应该在刚才就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女性。

“怎么会……”

不知是该觉得惊诧还是痛苦,各种负面感情在亚莉的心里混杂在一起。

“为何要跟踪吾?”

如同拷问般凄厉的质问让亚莉不禁浑身颤抖。

对方并非伪装出来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亚莉打心里感到恐惧的是那股莫名强大的气息。

那是能够轻易碾压现在的自己的至高无上的强者。

确信了这一点,亚莉不再保留余力,至少趁对方松懈的这个时机全力以赴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亚莉将隐藏在记忆某处的一连串字符迅速念出,几乎是在施展结束的同一时刻,足以震撼大地的无形气场以亚莉为中心爆发。

觉醒后的亚莉宛若重获新生,受到的伤害奇迹般地痊愈,刚才那狼狈不堪的模样早已不见了踪影。

在空中飘散起来的金色长发在黑夜之中凸显了所有者的存在,揭开真面目的亚莉暴露出了精灵族的象征,尊贵的金色眼眸无法读出任何感情。

此时的亚莉是仅次于神的存在。

毫无疑问,这是她将自身的所有展露无遗后以此为代价取回的一切实力。

这个王国......不,是这个世界,以这个黑夜时刻下的两者为开端,通过数个关联者的牵引,连成了一条串联起整个世界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