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記憶卡出現在我面前,勾起了我短短的回憶,那是國中剛升上三年級的那個暑假裡,我和里穗曾使用過的記憶卡,但裡面還存放著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將記憶卡插入我那台老舊的筆腦中,我也不知道這台筆電究竟還能不能夠使用,在光遠死後的幾個月裡,這台筆電陪伴了我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了大學的正式開學,我才終於沒在觸碰過它。
我按下電源鍵,過了一分鐘都還是沒有反應。
果然已經不能用了,也許是時候換台新電腦。
突然,我手機的鈴聲響了起來,我看了一下銀幕,是里繪打來的...
『喂?』我遲疑了十秒鐘才終於接起電話。
『太慢了啦,以後三秒鐘內就要接起來。』電話的另一頭傳來里繪的罵聲。
『別那麼麻煩好不好...』
『還嫌麻煩,這邊可是一個正值青春的美少女打電話給你誒,你應該感到慶幸吧?』
『…』
『喂!不要句點我啦。』
『…』
『話說回來,姊姊不想理你,你就那點反應喔?而且我傳了那麼多訊息,幹嘛無視啊。』
訊息?我檢查了一下手機。
從剛才走出超商回到家裡的段時間,里穗傳來了三十多則訊息...雖然都是些沒什麼意義的抱怨。
『懶得看。』我沒什麼精神的說。
『什麼懶得,誒!那可是...』
『正值青春期的美少女傳來的訊息,我應該感到慶幸,是是是,謝謝你...』
『喂...算了算了,還有姊姊的事呢?你就完全不在乎啊?』
我頓了頓,雖然我對於里穗這件事本身沒什麼反應,但也不能說完全的不在乎。
『習慣了?這樣說好像也有點怪怪的。』
『畢竟是被姊姊拋棄了五年的人嘛。』她吐槽道。
『…』
『突然又不講話是怎樣啦,你就想不到其他線索嗎?』
什麼線索...?我看了看被我扔在桌上的那張記憶卡。
我突然想起什麼,我開口問道:『那個...你懂電腦嗎?』
『誒,幹嘛突然問這個?』
我遲疑了一會,想想還是說了出去:『我這裡可能有一些東西,不過我電腦壞了。』
『沒電腦你不會跟朋友借啊?』
『…』
『喂,又不說話?該不會你沒朋友吧?』
『對啦...怎樣?』
不出我所料,電話那頭傳來里繪清脆的笑聲。
『對不起,哈哈哈,可是真的太好笑了...』
『那就不要給我道歉...』
『你都什麼年紀了...哈哈哈』
『所以呢?你的回覆?』
『所以你是向我提出約會的邀請是嗎?』
『你要那樣想的話我也無所謂。』我已經懶得跟她爭辯了。
『真無趣。』她輕輕抱怨了一下我的不配合。
『我先聲明,我可沒有要當你玩具的意思。』
她沒有理會我,繼續說道:『所以,幫你找台電腦就行了?』
『嗯。』
『好吧,我陪你。』
我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答應了,不過想想這樣能省去不少麻煩後就沒有繼續多想。
『嗯,那我什麼時候去找妳?』
里繪爽朗地回答道:『不用了,我去你那吧。』
『誒,可是...』
『已經好幾年沒回去了,我過去你那邊就行了,明天早上十點,電車站前等我,先這樣了我掛囉,掰。』
『誒,等...』
我還來不及反應,電話就被掛斷了...
我從桌上拿起記憶卡,翻過來又翻了過去,我笑著想,這人真是...不知該說她心急還是隨意呢?至少在隨意這點上和里穗還蠻像的。
這一天晚上我難得很早就睡了,所以隔天的一大早,我差不多六點便自動起了床,家人都還沒睡醒。
我穿著純白色的上衣,外面套了一件咖啡色的夾克外套,搭配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隨手將錢包及手機塞進口袋後,以盡量不發出聲音的方式離開屋子。
這一天的清晨,陽光很猛烈,路邊的行道樹上的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作響,小孩子在路邊上的嬉鬧聲,還有附近早餐店裡傳出的香氣,這些東西都早已不知得我遺忘了多久。
儘管看著這些曾經熟悉但是卻感覺陌生的景象,我最後還是決定踏入早餐店。
早餐店的阿姨還在,除了翻新的招牌之外,早餐店跟我以前的印象並沒有太大的差異。
我國小的時候的早上時,總是會來這間早餐店。
『哎呦,是小山啊。』阿姨看到我走進店裡,親切的招呼。
我很驚訝她並沒有忘記我。
『喔...阿姨好。』
『好久不見了喔,最近都在做什麼啊。』阿姨熱情地問著。
『最近比較忙一些啦,所以都沒時間過來。』我撒了個謊。
『是齁,這個年紀都已經上大學了,不像我家裡那幾個都還國小而已。』
一般來說,我非常討厭別人提起我現在究竟在做什麼這些問題,但是不知為何我卻能夠如此自在地回答。
『啊以前跟你常在一起的那個小女生嘞?』
我想她說的就是里穗吧,畢竟曾經跟我來過這裡的大概也就只有里穗了吧。
我抓著後腦勺說道:『我們一陣子沒聯絡了。』
『這樣喔,好可惜,我看你們以前關係還不錯誒。』
『是...啊,還算可以啦。』
『啊你今天是要吃什麼啊?這麼久沒見了,阿姨請你喝飲料。』
『玉米蛋餅,飲料就不用了。』
『沒關係啦,這麼久沒見,冰奶茶好不好。』
說真的,我曾經以為我早就被這世界給遺忘了,人們能夠給我的唯一認知,就只有我也是人這件事,但單純就只是人...
『喔,好...謝謝。』
阿姨露出開朗的笑容:『謝什麼啦,先去找座位。』
就這樣,度過了一場還算不錯的早餐,而時間也隨之跟著過去了半個鐘頭。
到了七點早餐店門口的人潮也開始漸漸多了起來。
雖然今天在這裡待的感覺還算不錯,但我終究還是受不太了人多地方,跟早餐店的阿姨打了個招呼後,就往車站的方向走去。
我低頭看了看手錶,距離跟里繪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個鐘頭。
等我走到車站時,我發現我根本來錯地方了,上班的人潮將車站擠得水泄不通。
我感到胃一陣絞痛,非常想嘔吐,胃酸跟著湧上了喉嚨,一陣暈眩上半身開始搖搖晃晃,感覺隨時都會暈倒,突然有一個人從一旁扶住我。
『你怎麼在這裡?』我看著那個人虛弱地問道。
『我才該問你怎麼現在就在這裡?』說話的人是里繪:『你有人群恐懼症?』
『我不知道,已經好幾年沒接觸過人群了。』
里穗把我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來。
她非快地把話一次說完:『好久都沒回來了,想說先回來看看,誰知道剛出車站就看到你站在路中間跟個死人一樣。』
里繪說完後,盯者我打量了一番。
『你不會是姊姊離開後就都這副德性吧。』
『差不多就是你說的那樣。』
里繪驚訝地盯著我。
『你倒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啊。』
『厲害吧。』
『這有什麼好厲害的...』
里繪說的沒錯,我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老實講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大概有一半都要歸功給光遠,我想著。
里繪好笑地看著我說:『幹嘛偷笑?』
『沒什麼。』
我整理了一下剛才亂糟糟的情緒,拍拍褲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著廣場中央走去。
『該走囉,從新的起點開始出發。』
『欸欸,你什麼意思啊?』
里繪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快步地追上我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