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塔的安全屋在南大陆莫拉多峡谷的底部的小县城里。这里流淌着一川江流,全县城的居民都依靠着它生活。

河边有一栋高耸的房屋,没有电梯,只能依靠人力攀爬。这里肮脏、杂乱,但却是清梦塔成员们在南大陆执行任务时最安心的地方。

但是他此时觉得,这个地方丑恶的让人生厌。所有的一切,都不可饶恕。

所有罪名里,最让人觉得不可饶恕的,唯有背叛。

一个消瘦而英俊的中年一男子靠在墙上,腹部被鲜血染红,额头上因为痛苦而冒出的冷汗大滴大滴地落下。

“怎么,万俟寒?就连垂死的时候也不想挣扎一下吗?”站在房门口的青年男性微微一笑,观察着男人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知道的,先生,疼痛有益。”

被叫做万俟寒的男子掀倒了身旁的书架,把他和青年隔开,只是这一个动作几乎就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无力的依靠着墙壁坐下,“你他妈就是个混蛋。清梦塔这样培养你,咳咳,你就有这个脸面当残神教会的走狗?”

“神的旨意只有一个,我在清梦塔看不见神的旨意。”

“当然了,因为你全部的精神都在和神背道而驰。”万俟寒已经不再有光芒的眼睛里全是浑浊,没有了原来的气势,“像你这种人,在哪里都不可能似的看到神的意志。”

“随便你怎么说吧,就算是神,今天也救不了你了。”年轻男人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临终之时,您也依然在畏首畏尾不敢前进。”

青年笑着,缓缓关上了房间的门。

万俟寒捂着自己受伤的肚子,子弹创口的边缘还有一种麻木的疼痛,感觉到胃里的盐酸正在慢慢侵袭他的内脏。

十五分钟。

万俟寒知道,这样创口的致命之处,根本和流血无关。

胃里流出的盐酸会慢慢腐蚀他的内脏,最后多器官衰竭而死。

十五分钟。脑海里再次出现这几个字。死神已经开始倒数。

“必须要,留下点什么。”他这么想着,左手轻轻一抬,在右手的上空轻轻一划,右臂骨瞬间散发出一阵金光。

“无论怎么样,不可能让你有事啊!”万俟寒温柔的对着臂骨想到,随后他便抬起头,把头靠着墙壁,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觉得血液里的氧气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明白没时间再做什么多余的事了。

“必须,告诉他们。”他心里突然升起巨大的恐慌,“不然,那宝贵的真相和那真相后面的危机,将永远不被我们知晓。”

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还有被托付给他的教子。

不过现在,一切都是次要的。他清楚地看见了,人类即将面临的危机。

“必须,把真相告诉给他们。”他沾满了血的手指在墙上画着,一边写,一边给血迹布上禁制,防止它被擦掉。

用尽了最后一丝魔力,他的意识也渐渐涣散了起来。

眼前的光芒渐渐消失又逐渐明亮,但是这样的明亮超越了他看到过的所有的光——这束光温暖又有些冷清,感觉有些不近凡尘。

“神,这就来欢迎我了吗?”他微笑着想到“我可不要去天堂,我还要回来的啊!”

“回来,再见到她,在和她一起……”

“一起……”

“……”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她也已经从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魔术使了。

现在,她不仅仅是清梦塔年纪最小的教授,还坐上了老师当年的位置——死灵系系主任。

不过再看老师当年身亡的现场,她依旧觉得十分的不甘。

“老师怎么可能是和他们战斗致死的?”她很清楚清梦塔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荒谬的裁定。

很明显的,和老师一起执行任务的姚叶全身粉碎性骨折,灵器都没办法回收,怎么可能是在遭遇战里身亡的?

清梦塔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把老师至于死地?

老师发现的古译本到底记录了什么,清梦塔高层要这样否认,把所有相关人员都清除掉,一个不留?

究竟是什么,让那些大人物这么紧张,对外封锁一切消息?

她美丽的面庞写满了愤怒和不满,那双灰色的就像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一样,满是想要洗刷一切的怒火。

她又想起老师当年对她的嘱托,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当年老师不得不向她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姑娘嘱咐,麻烦她暗中关注那两个孩子,那种心情 是多么无奈和悲伤。

她站起来,婀娜的身段在她黑色的连衣裙的映衬下展露无遗,一头灰白色的长发直到腰间,其中满是令人震慑的美丽。

“现在,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啊!”

她暗自感叹着,老师托付给她的,另一位殉职魔术使的女儿已经是一个强大的魔术使;老师的儿子有十六七岁,马上要开始他的魔术使之路了。

老师交给她的使命已经快要完成,但是,这还不够,这远远不够。

“等他到了清梦塔,我就有足够的人手了,老师。你放心,你一切的冤屈,我石清河给你洗刷。”她握紧了拳头,看向了放在自己办公室柜子里的一把匕首。

“师娘,你就放心的等吧,一定会等到老师回来的。”

“老师他一定会回来的,我始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