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我的选择，只剩下投降？”
罗兹洛特的低喃着，全身都微微的上下起伏颤抖着。
手臂尽管已经断裂，但是没有疼痛，这具躯体的一切都是他为了“完美”这一主题设计的。
比鹰还要敏锐的视线，比肉食类的野兽还要敏捷的四肢，比这个世界上无论哪一种武器都要锋利的爪牙，比蛇还有鱼还要灵活的尾巴。
在此之前，罗兹洛特还是人的时候，他就从未尝过败北。
这是他第一次无限的接近败北，他承认，眼前的这个老头，不是普通的魔法师。
那个铁球的内部，有着数个圆不停的旋转，以及数个不同的魔法阵在同时运作，这颗“弹丸”真正的作用是绘制魔法阵的魔法。
这也是能击穿本该无坚不摧的鳞甲的原有，在铁球接触到它鳞片的表面时候，内部的魔法阵就开始全速旋转，并且从表面浮现出微小且带有魔法阵的“水颗粒”，从鳞片的缝隙中钻入体内，然后又在体内重新合起来绘制魔法阵。
能够做到让这么多复杂的魔法阵只通过这么一个小球大小就运行的技术就是炼金术，球本身以炼金术构成，内在结构并不复杂，只是在触发魔法阵的时候开始旋转，让原本只是单面的魔法阵变成立体不断改变形态的结果。
虽然理解了结果，但是这个技术让罗兹洛特去还原，他是做不到的。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被称之为“千”的魔法师，的确是凌驾于他之上的天才。
他也在很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
弱肉强食，强者拥有一切，强者可以决定弱者和自己的命运。
而他，是强者，也是胜利者。
种种过去开始在脑海中像幻灯片一样回忆起来，但罗兹洛特凭借它强大的意志力把这些“走马灯”都忍了下去。
并让混乱的心回归到了原点。
投降？这个选择根本不会在罗兹洛特.法恩的字典里出现。
败北也一样，作为即将到达世界顶点的它是不会有这种选项的。
原点——强者的原点。
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事情，胜利然后掠夺一切，只有这个，它罗兹洛特只渴望这个。
为此，当然可以不择手段！
从断臂的伤口中，突然喷出了血液！
“怎么样！死老头！这招以血蒙眼！”
不需要血液喷到脸上，只需要挡住少许视线就行，只要出现意外的一瞬就足够了！
罗兹洛特剩下的另一边爪子立马迎了上去，拍打到了弩箭之上。
弩被击碎了，这样就算有再多刚才的那种铁球都不可能打中它了！
“赢了！去死吧！”
第二爪直逼千的头部，这一击必能将把老人的大脑给击成肉馅。
“愚蠢。”
就在爪击挥出的同时，老人的身体大幅度的向后仰去，以后跳跌到的姿势避开了正面的爪击。但这只是苟延残喘，在失去了平衡跌到在地面后，无论下一次是什么攻击，他都不可能再避开了。
前提是，如果他没掏出第二把弩箭的话。
“什！”
第二把小巧的弩箭从风衣边掏出，与第一把不同，连续的铁球连续的高速射出，罗兹洛特的全身都遭受到了攻击。
惨叫声都没能发出之前，它引以为豪的身躯彻底炸裂，碎成了数多小块散落到了空中。
“实在是愚蠢，一次没能警惕与轻敌就算了，同样的错误居然会烦两次。”
千从地上爬起，拍了拍沾在大衣上的灰尘。
将弩箭对准了最后仅剩下还在做着无意义呼吸动作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战斗结束了，没有你来我往的博弈，千也没有展现出能让人眼花缭乱的魔法，更没有体现出魔法阵能延迟生效的特征。
只是从一开始就双方并不对等的对决，至始至终都以不对等的形式落幕了。
“没事吗？洛洛。”
老人一瘸一拐的走近了倒在地上的少女。
“老师……你看上去我像是不要紧的样子吗？”
老人皱了皱眉头，伸出一只手。
“来，我拉你起来。”
“嗯。”
两手相握，老人扶持着少女站起。
这是老人的手中发出了裂开的响声，随即弩完全破裂，零件碎了一地。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原本这个东西就是一次性的，用完之后必然就会这样。重要的是你没事吧？看你被打的够惨的。”
“……不能说是没事，但是应该还走得动。”
“是嘛，哪最好了，肩膀靠上来。”
老人搭住少女的肩膀，一瘸一拐的朝着镇外前进。
“呈现在快点走，等下军队的支援真的到了我们就走不掉了。”
“军队？老师你刚刚不是说你是军队委托的……？”
老人用鼻子冷笑了一声。
“这当然是虚张声势啊，这样说的话，对方就会在我想要的时候重新站起来攻击。别看那样，这家伙也是非常危险的敌人，如果不能准确的让它按照我的剧本来行动的话，死的就是我了……”
少女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相信老人说的话，但看到老人的侧脸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还有老人哪逐渐无声的眼神，还有失去了的自信笑容。
她不得不信，她的老师是对她说的真话。
“是……这样啊，居然有这么危险啊。”
“没错，从这次你也要好好学学，这行工作的本质就是在死亡的边界线上行走，慎重才是重中之重。”
此时的少女点了点头后，左右张望，然后她发现了一个异常——
然后少女的冷汗也像瀑布一样不断的顺着鬓角流下了…….
是因为罗兹洛特太过于有魄力了吗？为什么这个事情她现在才发现——
“老师，这个小镇的镇民呢？”
“……我全杀了。”
少女的手急忙从老人的肩上抽开，扭扭捏捏站不稳的却又迅速远离了老人。
“老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说你真的是和军队的，和罗兹洛特说的这个国家的……”
老人摇了摇头，随后看了一眼小镇门口，距离离开小镇还剩下二十步不到，他原本打算思考一下后再回答的，但最终还是直接张开了嘴。
“不，我并不为任何国家而战。杀了他们只是因为放任他们下去的话，只会产生第二个或是第三个罗兹洛特。”
“不，不可能的！就算是被迫害，就算是艰苦的环境，人也是有选择的权利的！他们不会走和罗兹洛特同样的道路。老师你真的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判断他人的生死！”
“你才是！什么都不明！在这个镇上的人没有一个是不会炼金术的！”
老人大声吼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在“魔法”以外的事情去叱责少女。
“他们的所有人都是罗兹洛特的帮凶，也是罗兹洛特备用的实验品，如果放任他们不管，最终就有可能会出现更多的牺牲者！”
“但不会出现也说不定啊！老师你为什么会把人类的可能性说成绝对的东西？未来会变得怎么样谁都不知道啊！”
“我知道！因为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干枯的老人口中喷出了唾液，带着血丝的唾液。
“老……师？”
“把你带到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你理解现实！结果你根本就不懂！你一直都想着去拯救着其他人，但是这是根本上就做不到的事情。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谁都救不了谁！魔法是战争的技术，是用来杀人的技术，两手都握住剑的状态下，你到底想要拥抱谁？”
老人身上的风衣滑落到了地上，原本被衣服遮挡住的身体露出了他原本的样子。
双臂、肩、背、脊椎，血渗的到处都是。
这是理所当然的，比那种怪物，用着比“龙”的反射还要快的弩怎么可能会不付出任何代价，怎么可能会没有受到反作用力的冲击。
不然的话，弩怎么会断裂。
“老师！你，身体已经！”
“听着，给我好好的听好，洛洛。你并不笨，书也看的进去，魔法也学的会，自己也有这独立的判断能力。”
“不要说话了，这身伤已经不能再说话了。老师，现在我马上给你包扎。啊啊啊，该死，手提箱，我的衣服也都是血，手提箱在哪里啊？老师，快告诉我手提箱在哪里！”
少女手忙脚乱的赶到老人身边赶紧扶住老人。
老人的声音越发微弱，但却一直保持着平稳的口气。
“你没必要一直都为自己的过去感到内疚，你应该看着前方。看着自己的……未来。那才是你应当走的道路，光辉的人生道路……只要考虑自己就行了……”
“老师！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会按照老师说的去做的，我会乖乖的做一个好弟子的。我以后再也不会独自乱来惹老师伤心了。所以！！！！老师不要再说了，来，把手靠在我的肩上，我扛着老师走，我来——”
在少女的眼前，不再是一个老人了。双腿停止了颤抖，还睁着的眼睛失去了高光，老人以长着嘴的姿态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老师……”
坚硬的手伸出手指朝着小镇外的方向指去，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地上。
“老师！”
无论少女再怎么呼喊，老人都不再会做出反应了——
她本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就干枯，已经不会再流下了，但就在触摸到了逐渐变得僵硬的老人的身体，耳朵贴上老人的胸膛，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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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警报声惊醒了她，睁开双眼的圣女抹了抹眼角。
“什么啊，难得做了这么怀念的梦，我还以为我能像人一样的哭出来呢。”
眼角扫过一旁的“地图”，她的眉头不由的皱起。
在上方的并不是一块“石碑”引发的红点，而是一整片区域都变得一片通红。这也意味着在这一片区域内，发生了“违法”事件。
在这个国家，这个由魔女的“恐惧”所牢牢限制住的国家中，在这个被强迫信仰规矩与正确的矩阵王国内，从大人到小孩都明白，违反规定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最初的“反抗期”早在数年前就结束了，那么整整一个小镇都亮起红点是要做什么？
回味起刚才的梦，保持着幼小的身姿的她不禁的长叹一口气。
“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啊，索菲前辈，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做预知梦的才能了，当然还是指坏的哪一面。”
从这里到现场只需要一秒，虽然拖延一分一秒都会导致局势发生变化，但又同时在未知的状态下不加以思考就贸然的突入现场是愚蠢之极的行为。
更不要说石碑上所亮起的是触犯了数百条的“暴力”与“伤亡”事件。
“做这种事情的，肯定不是我国的国民，至少，带头的绝不会是他们……”
脑海中浮现出了之前不久的两人，魔女与…….那个特殊个体。
可能是他们吗？
否定，他们的话更加不可能，特别是那个特殊个体，哪个是比起过去的“洛洛”还要坚信着“公平”的蠢蛋。他们不会主动的去伤害“无辜者”，而且如果是要找千有事的话，只要周围有石碑的话，以那个魔女的本领话，足够能联系上她。
“但是，这个思考已经有一些符合逻辑。”
没错，既然不可能是本地人的行为，那么做出这件事的一定是外来者。
那么近期有什么成批的外来者，或是身份不明者加入矩正王国吗？
答案是除了哪两人之外都没有，那个小岛的人都已经被千以正确的手续“处理”完毕了。
“可能性的排除，结果开始变得显而易见起来了啊。”
所有的浮游岛都是在魔女的管理下，也就是她们建立起的同盟之下订下互不干扰的条约尽可能的不交集……
“背叛者……这种可能性应该没有吧。那么就是——”
千眯起了眼睛，首先能够想到的可能性都被列举出来了，所剩下的也只有：
“人类们……你们到底是多喜欢战争啊？”
魔女打了一个响指，脚底出现的魔法阵将她传送到了“事发现场”。
人类的洛洛会遵守她老师临终前的约定
……而魔女不是人类，她们才不会遵守与人类的约定。
魔女千的回忆上篇完结，中下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