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舍倫冰棺
“孩子,請在我死後把我的屍體葬在懸於舍倫山脈上的冰崖之中。懸於半空的我在斯堪的納維亞(Skandinaviska)的冰雪完全消融前便無法落葉歸根。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永遠駐足在此做你的守護神了。”
說著,英格麗德用劍掃去了墓碑上已經凍得很硬的積雪,然後用劍背敲了敲墓碑,道:
“父親,您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如果斯堪的納維亞的冰雪都消融的話,會把大陸給淹了的。”
“嘶......”
站在英格麗德身後的盾女侍衛赫蘿克打了個冷顫,也不知是因為不適應這裡極低的溫度還是被英格麗德令人窒息的幽默感所影響了。
如果是後者的話,英格麗德表示真的不是她的鍋,她每天都會上這裡來跟自己的父親說個笑話,日積月累下來,是個人最後都會說出這種東西來的。
這樣想着,英格麗德看了一眼赫蘿克,她在自己成為女皇后就一直擔任自己的貼身侍衛,粗略算一下和自己來掃墓的次數也有七八百次了。
聽了自己的笑話這麼久居然沒吐出來,真是忠心可嘉,忠心可嘉。
赫蘿克看到英格麗德的小眼神后貌似有點慌了,“嘿嘿”地笑了兩聲。
嘿嘿?嘿什麼?
這傢伙,以為自己會因為她下意識的反應責怪她嗎......
英格麗德笑了笑,也不說什麼,只是面向墓碑抱劍坐了下來。
每天她來父親這裡的時候,都會在墓碑前坐一陣子來思考自己正在糾結的問題,而這次她坐在這裡的時間恐怕會格外得長,因為她接下來所做的決定將會改變整個歐洲。
也不知過了多久,站在她身旁的赫蘿克的嘴裡突然蹦出來一句話:“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
英格麗德笑了笑,以握殺豬刀的架勢提劍站了起來,道:“赫蘿克,下次如果覺得不耐煩直說,別用這種不知從哪片窮鄉野壤的吟遊詩人那裡搞來的句子來打開話題,懂嗎?”
赫蘿克立刻點頭。
“嗯,我又不是什麼暴君,以後不用搞這些彎彎繞繞的。”
然後她便看向了天空以確認時間。
只見太陽已經臨近地平線,即將落下,赤色光輝染紅了斯堪的納維亞連綿不絕的凍土山脈,其間冰川中所映射出的熠熠光輝好似被禁錮在冰中的火焰,它狂暴地躍動着,或許只要在冰面上行走的人稍稍走得用力一些就能將它釋放出來,徹底改變這片永凍之地。
英格麗德收回飄遠了的目光與思緒,將它們集中在了父親贈予自己的那柄上面銘刻着盧恩文字的劍上,她緩緩地將劍指向了南方,然後笑了笑,收起劍來,朝赫蘿克揮了揮手:“走吧!”
說完,她便向著山下走去。
赫蘿克大喜,跟了上去,道:“是,陛下,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英格麗德微微一笑:“神聖羅馬帝國。”
沒錯,她即將要進攻神聖羅馬帝國,這並不是心血來潮,對於這件事,她已經籌備了三年了。
在這三年間,她在屯糧和製造軍備的同時又故意讓自己的封臣減少了打劫次數,以此來放鬆神聖羅馬帝國的警惕。
五千艘運輸船,足夠五萬人吃上半年的軍糧,優質的防具和武器,經過改良的新型弓弩與數以萬計的箭矢。
她已經自己大半的財產都投入進去,開戰前她能做的準備已經做到了極致。
這個夏天,就是最佳的時機。
“哈?!”
“哈什麼?我們要和神聖羅馬帝國開戰了!話說我之前籌備了這麼久還沒看出來我想幹嘛的也就你了吧!還不快通知外交官去徵兆我的封臣!”
“是!”
2斯堪的納維亞帝國宮廷宴會大廳
就在剛剛,一場盛大的宴會已經結束,前來赴宴的眾多貴族紛紛散去,只有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留了下來,他沒有攜帶僕從,衣着也十分普通,若不是他頭上丹麥王國的王冠,大概所有人都會把他當作一個普通人。
他見英格麗德送走所有人後從門外走來,朝她招了招手。英格麗德看見老人的動作后很高興地一路小跑過去,單膝下跪后給了老人一個擁抱。
老人笑着摸了摸英格麗德的頭:“英格麗德,我很高興,但你這個動作有點傷人啊!”
英格麗德笑了笑,然後鬆開雙手,拿起旁邊的一張椅子在老人面前坐了下來,道:“您不要說笑了,當年您不就是坐在輪椅上征服了大半的英格蘭嗎?一個無法接受自己的人可做不到這些。”
老人擺了擺手,道:“這些在想要征服神聖羅馬帝國的英格麗德·芒索女皇的功績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往事。”
英格麗德聽後點了點頭,忽視了後半句話,只對前半句做出了回應:“看來您已經知道這次不是一次普通的搶劫了。”
“是的。”
老人肯定,
“而且,我想來參加宴會的大多數人都知道這一點,因為他們知道,所以他們才會把聯姻這事在現在提出來。”
“嗯,我知道,而且,應對的方法我早就想好了。”
就在英格麗德將要向老人說出自己的計策的時候,老人笑了笑:“哈哈,這些彎彎繞繞的就不用和我說了,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現在我知道你已經有了對策就放心了。”
英格麗德有些遺憾,不管是批評也好,讚揚也好,她還是挺想聽聽老人對自己的意見的,而且話說到一半被堵住實在是有些難受。
這些小情緒在她微微鼓起的臉頰上反應了出來,被老人盡數看在了眼底。
但他老人無視了英格麗德小小的不快,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將它在旁邊的桌上打開,露出了刻在內部的由黑白兩色組成的棋盤與黑白兩色的木製棋子。
“這是什麼?”
英格麗德拿起一枚上面有着一個王冠的黑色棋子,好奇道。
“一個小遊戲。”
話音剛落,老人便已經把兩種顏色的棋子分別在兩邊擺好。
他指了指黑棋之間空缺的那個格子,示意英格麗德把棋子放上去。
英格麗德又仔細看了看手上的棋子,然後把它放了上去:“所以,這個遊戲的規則是什麼?”
老人將前排的兵向前移出兩格,說道:“我們邊玩邊說,這樣比較容易講解。”
於是英格麗德學着老人移動了棋子,老人則一邊下棋,一邊講述規則以及技巧,三局之後,英格麗德便有了不錯的水準。
而在第四局的時候,英格麗德便能和老人來一場精彩的博弈了。
“英格麗德,你真是天賦異稟啊!”
老人誇讚道。
“不,我的技術和您還差的遠,況且,您應該也是剛剛接觸這遊戲吧!”
英格麗德看着棋盤,心中有些興奮的同時,也有些凝重。
這個遊戲......
老人注意到了英格麗德的情緒,道:“英格麗德,這個遊戲很有意思吧!”
“嗯......雖是遊戲,卻模擬了一場戰爭,這個遊戲的話,我覺得可以玩一輩子。它叫什麼?這是您發明的嗎?”
老人笑了笑:“這遊戲叫象棋,是從神聖羅馬帝國那裡的薩克森公國中的某位伯爵那裡傳過來的。”
“是嗎?”
英格麗德拿起棋盤上的皇后,臉上的表情很凝重。
在這個遊戲里,皇後有着非凡的殺傷力,這非常不合理。
所以,她有些懷疑這個伯爵看出了她的威脅,在最近傳出這個遊戲是為了暗中警醒帝國中的貴族。
“英格麗德,你想多了。”
英格麗德愣了一下:“我剛剛好像沒說我在想什麼啊......”
“呵呵,女皇嗎......想的也就是那些東西。”
老人拿起另一枚皇后的棋子,說道,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發明這個遊戲的人根本沒有傳播它的意向,現在這個遊戲只有我和我在神聖羅馬帝國的好友知道。”
英格麗德聽后頓時鬆了一口氣,如果這次奇襲暴露,那麼她之後幾十年內的戰略計劃都無法順利實施。
“那麼,為什麼這遊戲里的皇后這麼強呢?”
老人把手上的皇后晃了晃,說道:“這是因為皇后在這個遊戲里代表的並不是皇后,而是皇后帶來的所有援軍。我想那個伯爵之所以會這樣設計,是因為神聖羅馬帝國那裡的形勢。”
“形勢?”
說著,英格麗德的心理活動開始複雜起來,她之所以不知道這點,是缺乏對於神聖羅馬帝國的了解所導致的。這是形勢所逼,如果英格麗德這次想要順利地吃下一塊地的話,就絕不能在給神聖羅馬帝國任何看出自己實力和野心的機會,而想要了解到神聖羅馬帝國中比較核心的信息就要和其中的某位比較高級的貴族交好。所以,她才會缺少對於神聖羅馬帝國的了解。
說實話,她對於這點知識的空缺是很慌的,雖然能從那裡的平民那裡得知個大概,比如氣候、地形、人口和民間文化之類的基礎信息,可是打仗需要面對的是信息量遠超平民的貴族,萬一對手有什麼自己意料之外的殺手鐧豈不是很麻煩?
當然,她並沒有做一條鹹魚,在很久之前,她就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那就是老人。他似乎有一個知識豐富,且與他關係很好的貴族朋友。可惜的是老人似乎是有自己的打算,並沒有準備告訴英格麗德全部的關於神聖羅馬帝國的核心信息,只是時不時說上兩句。
所以英格麗德聽見老人開始說這些東西就會非常眼熱。
“嗯,包括皇帝在內,他們那裡的並沒有一個強得超過平均規格的領主,所以在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中,對勝負起到關鍵作用的是外來的援軍,而不是自身的實力。”
聽后,英格麗德一副瞬間明了的樣子:“原來神聖羅馬帝國的男人都喜歡吃軟飯啊!”
“......”
“開玩笑的......”
英格麗德訕笑着撓了撓頭。
“英格麗德。”
老人面色沉重地對英格麗德說道,
“這個笑話,不要對你的父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