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角,织叶看到一个穿着破烂衣服,躺在即将拆除的倒闭商场入口处避雨的乞讨者。说来,织叶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附近见到过乞讨者了。
为了赶时间,织叶一下公交车就来到这片曾经是商场的建筑废墟间的小路,向公司写字楼的方向走去。刚下过暴雨,在废墟中的这条小路上的某些地方十分泥泞,低洼处都积攒着泥水。织叶注意不弄脏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向废墟的对面走去,那里是另一条商业街,有各色的店铺。
每当织叶经过这家奇石店时,都会瞄一眼挂在街边橱窗展柜里一块天蓝色的宝石首饰、一个充满着异国情调天蓝色水晶项链。
项链整个用白色的麻绳状结绳编织起来,顶部装饰着彩色的绒羽和彩色的小圆珠,下方则串着椭球状的天蓝色珠粒。吊坠是很大的一个斜长八面体水晶。
从第一次在橱窗中见到这个项链时,织叶就喜欢得不行,但她一次都没有因此进奇石店问问它的价格,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购买。
在织叶眼中,这枚项链没有任何可能去购买,哪怕它是价值便宜的仿品。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实用价值,而且对于八面体水晶的设计,虽然显得十分精美,但根本没有办法配戴,棱角处尖锐地可以刮伤皮肤。
不过这不影响每天从这里经过的织叶想要看一看它的想法。只是几秒钟,但是她已经十分满足了。这是只是一枚十分美丽的项链。
织叶也担心有一天它会被别人买走。很值得庆幸,数月来,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那枚项链依然静静的躺在大厦下的奇石店的街边橱窗里。
走过奇石店再穿过一条马路,就来到了织叶常去的那家便当屋。
“欢迎光临……哦,很久不见了,一下子都记不起来了呢,还和以前一样的套餐吗?”
经营这家店的是一对老夫妻,负责招呼顾客的妻子,一看到织叶来,就满脸笑容地向她打招呼。
“嗯,谢谢,这个给你。”
织叶向女老板递去了一个便当盒。这家店鼓励顾客自带便当盒,以减少对一次性便当盒的使用。
“织叶,你们公司那么近,可以中午直接来这里吃,那样饭菜也温一些。像今天这样下雨的天气,吃变凉的饭菜的话会肚子不舒服的。”
“那个……就是……那个没关系的。”
织叶接过打好的便当就匆匆地离开了店铺。当织叶身旁没有熟识的人时,和别人说话就会紧张。
在公司里,织叶的工作是检查稿件,然后把整理过的稿件交给责编。她有个好友,人称小铃,在大三时就在这里应聘做了编辑,和她关系十分密切。
刚走进办公室的织叶像以往一样向那个角落里望去时,发现坐在那里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自己的闺蜜小铃时把自己吓了一跳。
此时,小铃正好看到她注视向她走来。
“织叶,你看到阿南了吗?真是少见啊,现在竟然还没到。”
“今天下的这么大的雨,在路上可能要多花些时间吧。怎么了?”
“我已经把这些都对好了,就等他过呢。等明天放假,还一起出去吗?”
“那约好了哦!”
虽然回答的这么干脆,但织叶心里却在为这件事却困扰。真的还有必要去吗? 即使去了又有什么意义的呢?昨天和今天都是靠不住的,在明天又会有什么改变呢?
……
当墙壁上仿古挂钟的时针最终指到“Ⅻ”(12)时,办公室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散尽。大多数人都是前往3楼配给工作餐食堂去了。下午的工作从2点才正式开始。
不久办公室就只剩织叶一个人,亮着的灯也只剩织叶所在区域的那一盏了。织叶面对着便当却没有一点胃口。
不知是谁走之前把窗户打开了,一股潮湿的气流向织叶涌来,窗帘也被卷起来了。
织叶害怕办公室的文件被吹散,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走到窗口。
正午12:20时,本该大雨绵绵的天气却忽然放晴。湿淋淋城市意外受到阳光的恩泽,附近建筑废墟和荒地上稀疏的些许绿色,仿佛变得更浓了。
织叶关上窗户并拉好窗帘向座位上走去。刚迈出第2步,忽然一阵眩晕,伴随着昏厥感织叶蹲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想起了“嘭”的一声。
织叶艰难地直起身,想看一下后身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原本关上的窗户再次打开。感到惊讶的织叶凝视一会儿窗户,又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她再次关好窗户,拿起那件白色的衬衫裙和帽子离开了办公室。
出办公室后沿楼梯再向上走一层,就来到了这个老旧的5层写字楼的楼顶了。走出逼咎,狭隘的视野猛然开阔,刚才积累在心里的些许恐惧感立即烟消云散。
楼上刮着不小的风,织叶只穿了一件蓝色的连衣纱裙。好在离开办公室时,她拿了之前一直挂在座椅上的那件薄薄的白色衬衫裙。她把衬衫裙当做披肩,又戴着蕾丝边的帽子。
为了防止衣服被风吹跑,她用左手从里面拉着衬衫裙的领子,右手从颈部伸出来压住帽子。这种就是写字楼的边缘很低,由一公尺的水泥沿和两公尺高的已经生锈的钢筋组成围栏。
织叶向着风刮来的方向走去,在大楼的围栏边止步。透过积云变得稍许柔和的阳光照耀着润泽的大地,织叶眼前是早上上班时经过的商场建筑废墟和一小片裸露的待开发荒地,眼前的视野因而显得开阔。织叶想到——那是北方。那是从北方刮来的寒流。似乎季节还太早,但那是来自北方的寒流,同样的寒流,一定也曾经经过自己的家乡吧?
远方的天空中,雨云已经消散,流出的阳光使天边显得比别处更亮一些。穿透大气层直泻而下的阳光形成的丁达尔效应的光柱,给人一种梦幻的飘渺感。然而很快又发生了变化。远方天际间,似乎又迎来了乌云,变得模糊朦胧起来。并且朦胧迅速变得浓密,形成一大团黑色的棉絮状的物体。
那黑色的物体迅速膨胀,与之对应的是云层空隙中倾泻下的光柱渐渐消失。
织叶忽然心动了一下。只是在一瞬间她有点想要抓住那个光柱,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这些理论上不可行的事。其实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向前伸出了手。
……
事情是在刹那间发生的。
为什么?
风的方向不对。
……
那是忽然而来的逆风。原本的北风忽然180度急转,把那顶蕾丝的帽子向着北方、向织叶眺望着的那个方向刮去。
帽子悬空飞走。在慌乱中不假思索的织叶向帽子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有什么决定性的事件发生了。
命运、黑色秘密、城市精灵的陷阱。
一瞬间。世界被扭曲了。雨的颜色、风的声音、雾的呼吸。所有存在的意义均已改变。
织叶前倾的身体翻过围栏,从高空中掉落下来。
所谓人的存在。就像是被无数只绳索所捆绑,宛若提线木偶一般被固定下来。然而只是一个意外。所有的绳索都在一瞬间被切断了。真的会这样的吗?
一切都结束了。
重力形成的漩涡张开鲨鱼一般的大口,企图摄去人的灵魂,即使这样强大的引力再也没有希望去抗拒。因为理应如此。
在这种时候本能地应当慌乱,从高处意外坠落人会本能地挣扎。
可织叶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她仿佛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但此刻她的思绪混乱极了。
她忽然想到那顶帽子。
帽子。可是帽子该怎么办?织叶慌乱地想着,刚才还戴在头上却意外被风刮走的帽子现在还能拿到吗?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了吧。可织叶还是不经意地去想。
下落的速度开始增加。织叶的身体整个在空中翻滚起来,双手像拉住救命稻草一般团缩在一起,白色的衬衫裙也将她团团裹起。
她甚至错觉自己的身体忽然变轻、变小了。仿佛凭借着衬衫裙和风力在空中飞行起来一般。
但这样的臆想并没有成真,下坠的速度依然不断增加。直到这时她又仿佛醒悟。
已经没有机会了。眼前似乎并不是梦。
紧闭双眼。放弃了呼吸,放弃了心跳。
……
“噔!”
原本停跳的心脏忽然咯噔了一下。整个身体被忽然施以抗拒重力的反作用力所拉起。
与坠落方向相反的加速度将织叶的身体向上拉起,悬浮在半空中。
“咦?”
有一双手抓住了她。
那双拉住她的手,所传递来的并非皮肤的触感,而是一种清凉柔软的感觉。
当时织叶抬头向上看去时,那双手忽然化为浓雾。与此同时,原本的拉力消失了。
织叶在空中翻滚起来,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坠落。
原本还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的织叶, 忽然尖叫出声来。
……
她的正下方现在有什么东西开始聚集。
……
她紧闭上双眼,一头栽进像乌云一般昏暗的浓雾中去了。就像是技术拙劣的跳水表演者慌乱的从高台挣扎着跳入水中一般。
织叶感到自己的身体像被比水更轻柔的流体所包围。然而……并不讨厌。而且比起这……下坠好像停止了。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会这样?
织叶觉得鼻尖被某种凄凉的东西咬噬着,便伸手想要抓住咬住自己鼻子的那东西。
然而那东西却突然消失了,织叶直接抓住了自己的鼻子。
织叶微微睁开眼,发现了刚才咬住自己鼻子的怪物。然而那并不是一只,而是一整个鱼群。用“鱼群”去比喻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那是一群长相像海洋生物的拳头大小的怪物,在织叶眼前的空气中自由的浮游着。
她向其中一只伸出了手, 只见那只小生物轻轻的依附在织叶的手上,刚才鼻尖上所感受到的那种清凉触感又出现在手上。
这里是?
在织叶眼前的依然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城市。
不过,织叶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城市看见这么大的雾,而且还出现在正午。与此同时。织叶的身体也不可思议的悬浮在空中。
感到困惑的织叶把手搭在胸口,手上却抓住了一串蓝水晶挂饰。紧接着,她还察觉到自己身穿的衣服也发生了改变。
十分奇怪的像衬衫一样的服装、长筒靴子,还有……还有……那是中学生才会穿的紫色及膝的裙子。
等等……马上难道要忽然转变文风写穿越异世界的轻小说吗——
不过,比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