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部的今天也被一股低迷的气氛所充斥。

“为什么只有那两个人可以请假啊,”趴在红木桌上发着牢骚的是被校长叫去而姗姗来迟的闵墨,此时他正无聊地拍打着实木做成的桌子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人数高于三的社团必须要有三人以上留守,这是学校的规定,没办法的事情不是吗?麻烦你忍耐一下咯?”发出声音回答闵墨的上官泠耸了耸肩,一边不断翻阅着面前一本又一本图书来寻找故事部的下一个“目标”。

“就是这样,总之有时间在那里抱怨的话,不如来帮我们一起找一找下一个故事怎么样?”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姐姐将注意力从《双子》上转移到其他故事上的上官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劝说着依旧不满的闵墨。

看样子当社长,实在是件不容易的差事。

“我可没有听过这样的规定啊。”闵墨嘟起嘴巴,由于无法请假的不满依旧达到了极限,他趴在桌上像小孩子一样叫嚷道,“我——也——想——请假!”

“驳回。”上官泠将手中的书放下,在没有看向闵墨那边任何一眼的情况下,顺势拿起了另外一本。

“姐,快过来看看。”上官宇举起手中的书向着他的姐姐那边晃了晃。

看样子闵墨是彻底被这对姐弟当作了会说话的空气。

“什么?什么?”上官泠一把接住自己弟弟丢过来的口袋书,接着露出些有些奇怪的表情,“唔……好奇怪的名字,《怪……物》?”

“没想到,这里连这本书都有啊?”另一边,闵墨则是有些惊讶抬起头来,“这些书,不是你们自己收集的对吗?”

“嘛,是社团刚成立的时候闫华老师送过来的哦,”上官泠歪了歪头,然后将那本刚打开不久的口袋书合上向着他扬了扬,“看过?”

“算是吧。”闵墨笑了笑回答了这个理所应当的问题。

“那么就由你来说一下故事的梗概好了,这样更节约时间。”大概是找到了可以消遣闵墨的方法,上官泠挑了挑眉头向他命令到。

“不要哦?毕竟作者本人也说过不是什么值得流传下去的故事。”相反的闵墨耸了耸肩拒接了那个来自自己社长的命令。

“即便我可以放你一天假也不说?”

“社长大人不是说是学校要求的吗?那就没办法了,虽然很不乐意还是得遵守校长的意思啊,不是吗?”

“规矩是用来维持学校的安定而不是用来让你遵守的,你觉得呢?闵墨同学?”

“说的也是。”闵墨笑了笑,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

虽然此时已经临近黄昏,但由于阴沉的天气并没有什么火烧云的美景,与之相反的黯淡的空气将闵墨等人笼罩。

“千万不要后悔哦?”闵墨露出诡异的笑容,淡紫色的短发在夏日的晚风中微微飘散,“这个故事,如果它可以流传下去的话,一定会引起变化的吧,引起这个仅仅对‘被社会所认可的人’才能无忧无虑的活下去的社会的变化。”

伴着闵墨不知所云的话语,这个漫长的故事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你们应该知道的吧,发生在三年前的那场绑架案。”

“是这样又如何,你该不会想说这个故事是用来记载那起案子的吧?”

“怎么可能,”闵墨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抛出了爆炸性的言论,“应该说,如果没有那起绑架案,这之后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了。”

“这个案子相信只要是住在迁安的人应该没有人没有听说过吧,毕竟牵扯到了‘鸟笼’外面的那群大人们。”上官宇则是一脸无所谓的将闵墨打断,“说什么之后不会发生任何事情,那起案子不是在发生后不过半年就被那个被叫做‘光’的家伙给解决了吗?犯人们也得到了惩罚,一切都在那个时候结束了不是吗?”

“哦?是吗?流传在民间的版本是这样的啊?”

空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们还是学着去怀疑一下别人比较好哦?虽然想这样说,不过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那天自己看到的东西,所以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呐。”闵墨挠了挠头,不再那么具有压迫力。

“那个案子的犯人们确实是被送到了法庭上,被那个‘光’,”说到这里闵墨顿了顿,大概是在考虑究竟要不要将事件全盘托出,最终他露出放弃了一般的表情叹了口气,“算了,就算你们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他干咳了一声为漫长的对话画上了休止符,“那些人的判决是——当庭释放。”

“什……”因为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东西所以陷入混乱的上官姐弟几乎是同步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都说了,即便你们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说不定还会被告诽谤也说不定。”

闵墨摊了摊手,做出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样子。

“只要在杀人的前面加上一个‘科学研究’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肆意的屠戮‘我们这样’的人,就因为我们是与‘鸟笼’外面的人有着一定的差距的人,便想尽办法肆意妄为,最终还将自己的罪行美化,很恶心对吧。说到底,‘鸟笼’不就是用来‘关押’我们这样的人的这座名叫迁安的城市的本身吗?”

露出苦笑,闵墨也曾经为无法让那些家伙得到应有的惩罚而苦闷不已,不过以前的他没有做到,现在就更加不可能做到了。

“将我们这样的人与‘被社会所认可’的人分开,这就是这座‘鸟笼’的存在意义,你们也应该清楚才对,肆意的杀戮与‘他们’不同的‘我们’却丝毫没有想过,明明‘我们’也是人类,‘人类’将‘人类’视作不需要的东西,然后将他们排除,说着为了大义实际上……抱歉,这是不该说的话。”

再也无法按捺住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情,闵墨长舒了一口气,想要将心中的烦闷尽数排除,然后为这场交谈发出了终结性的话语。

“总之,该说的我都说了,相信与否在你们自己,”一边说着,闵墨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那么,社长大人我可以‘下班’了吗?”

“稍等一下。”上官泠的声音让将半个身子跨出社团门的闵墨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情吗?麻烦的社长大人?”似乎是有些不耐,闵墨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起来。

“刚才说的那些并不是这本书的故事梗概吧,这本书我还是稍微看了一点,那并不是关于这起绑架案的故事。”漂亮的指出了闵墨回答里的漏洞,上官泠就这样与闵墨直视了片刻。

“啊,说的也是,应该和你们说清楚才对。”闵墨再次露出微笑,以及大概是内疚的表情,“在那之后,有一个人出现了,然后将那些犯人全部杀了。这就是这本《怪物》的故事的全貌。”

避重就轻的满足了来自社团成员的好奇心,闵墨舍弃了想要离开的心情就这样,站在和式纸门的中央等待着上官泠的命令。

“这本书的调查就到此为止,各位没有意见吧。”登上故事部中用于取下高层书的木质楼梯,上官泠将那本带给自己震撼以及无法相信的心情的口袋书放到了没有人可以看到的书架的顶端。

“嗯,说的也是呢。”认同姐姐做法的上官宇首先点了点头。

闵墨则是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怎样都好〕的表情。

“最后一个问题,回答了之后你就走吧。”上官泠从木质的阶梯上走下,拍了拍手中的灰尘,“这本书是故事部唯一一本没有作者名字的故事,关于这个你知道些什么吗?”

“哦,是这样呢。”

大概是〔最后一个问题〕这样的前提让闵墨稍微有了些余裕,他将双手背到背后向面前那对充满好奇心的兄妹买了个关子。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