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運會開幕式結束，各班的班主任對班上的同學交代幾句后就走了。比賽項目集中在下午，大家沒事可干。休息站成了遊戲天堂。平時不敢在學校里拿出手機的男生們三五一群聚在一起玩遊戲。
男生A：“牛逼，牛逼，一波讓對面回到解放前。”
男生B問男生C：“剛剛團戰，你停在那兒幹嘛呢？”
男生C：“我剛剛打字嘲諷對面呢，打字太慢，乾脆不打了。”
男生D：“我是做魔女，還是做不死鳥？”
遊戲對局中，對手控制的遊戲角色復活了。
男生A：“哇，打打打打打打！”
男生C：“弄他，弄他，弄他！”
男生B：“大招過來了，又是一個大，大招，大招。”
男生D出現失誤，陷入了敵方的集火之中，“我要死了。”
男生A想去救男生D，不僅沒救成，自己也葬身其中。
男生A：“你就是個逗比……你看你，我們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陳拾和張偉名沒有和休息站的男生們玩遊戲。張偉名在操場四處找覃月輕。
陳拾給小灰撥了幾個電話小灰都沒有接，他很擔心，拿上小灰的字典和田字格尋找小灰。
陳拾打聽小灰的名字。
因為小灰“副校長侄女”的身份，加上她喜歡穿着奇裝異服在校園裡到處亂跑，金沙三中許多學生都認識小灰。即使沒見過小灰的學生，聽陳拾描述了小灰的外貌，也會露出“哦，原來她叫小灰”的表情。
循着別人指導的方位，陳拾來到高三教學樓背後。高三教學樓背後散亂着許多高三學生丟棄的黑色垃圾袋。
小灰的手機落在一株長在牆角的車前草上，沿着牆角陳拾還看到了葉靈韻綁在小灰髮辮上的蝴蝶結。黑色的垃圾堆旁還有小灰平時穿在身上的短褲。
陳拾冷汗直冒，接近垃圾堆。
垃圾堆晃動一下，一個肉團主動從垃圾堆中擠出來。肉團靠近陳拾，分出一條觸手纏住陳拾的腳。
“小灰！”陳拾抱住肉團，鬆口氣。
水熊能力者情緒失控時會不受控制地變成肉團，有一定的能力掌控力但能力掌控度比較弱的水熊能力者要很久才能變回原樣。
小灰的衣服和鞋子掛在她的另外兩條觸手上。
陳拾取下小灰的衣服鋪在地上，將小灰移到衣服上。
小灰縮成一團。
“你還害怕？”陳拾手指肉團上模糊的臉，說教道，“你看我頭上的汗，都是被你嚇出來的。你信不信我以後把你關在家裡不讓你出來？”
“被其他人看到了怎麼辦？你想被關在異常監獄嗎？那裡可不像異常收容所供你吃喝供你玩。”
“算了算了，這次當做一個教訓，以後要變成肉團之前，及時給我打電話。接到你的電話我會想辦法的。”
肉團搖了兩下，很像點頭。
陳拾打電話給楊柒。
“陳拾？”
“你知道高一九班的教室吧，去我們班教室把我的書包帶到高三教學樓背後。”
“你想做……”
“你趕快帶過來就是。”陳拾掛掉電話，看向小灰。他的氣憤降下來了。
“小灰，我給你買書的時候你的情緒為什麼這麼激動？”陳拾摸摸肉團，“是不是我某個動作刺激你了？”
肉團擺了擺，就像搖頭。
“那你為什麼生氣？”
小灰伸出觸手指了指模糊臉上的嘴巴。
“嘴巴？”
肉團晃了晃；點頭。
“小灰在生氣自己不能說話嗎？”
肉團晃了晃；點頭。
“這不能成為你生氣的理由，因為個人生來都是有缺陷的。”陳拾坐下，坐在小灰身邊，“家裡的人沒給你講媽媽和我們的故事吧。你想聽聽嗎？”
肉團晃晃。
“小灰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是一個實驗的產物，我們被媽媽救出后住進異常收容所。那個時候媽媽是異常收容所的院長。她想拯救我們，組建了‘梧桐’組織，幫助我們通過了異常收容所的風險測試。‘梧桐’家族剛起步時，我們互相猜疑，像盤散沙，聚不起來，唐貳當時是最反對‘梧桐’的人，他每時每刻都在找機會和覃玖打架。”
陳拾嘆口氣，繼續說道：“你知道媽媽為什麼失去了雙腿嗎？”
肉團擺擺。
“媽媽辭掉在收容所的工作，和收容所方簽訂協約后，才被允許組建‘梧桐’組織。媽媽的雙腳，是為了阻止唐貳和覃玖打架而失去的。媽媽沒有重新接上她的雙腳，她要讓唐貳知道，世上不止他有缺陷。”
“媽媽那時候每天都會換人談心，她讓我們正視了缺陷。比如說我，我小時候可是個頑固不化的孩子。”
陳拾想想，捏了一下小灰身上的肉。小灰分出一條細細的觸手纏上陳拾的手指。
“可惜我沒有媽媽的眼光，看不出別人的缺陷，不能引導別人走向正確的方向。小灰你其實是很乖的孩子，我們家的人都很喜歡你。”
楊柒把書包帶過來了。
“小灰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楊柒一眼認出小灰。
“都怪我，沒考慮小灰的心情。”陳拾認錯。
“下次注意一點嘛。”楊柒的話是對兩個人一起說的。
小灰晃動身體。
陳拾：“行，聽你的。”
陳拾拿過楊柒手中的書包，對比小灰變成肉團的身體。陳拾的書包只有一大一小兩層，空間比較大，但是對於小灰來說還是太擠了點。
楊柒問小灰：“小灰，你會分裂身體嗎？”
水熊能力者擁有強大生命力和復原能力，不僅沒有痛覺，斷掉肢體和器官後主體仍然能夠自由活動。擁有小腦的部分是水熊能力者的主體；非主體的部分都是不可控制的“棄肢”。
小灰擺了擺；搖頭。她沒經過專門的訓練，明顯不能。
陳拾嘗試引導小灰找到感覺：“小灰，閉上眼睛沉下心——”
“想象一下，你是個軟泥人，你的頭被門夾住了。”
“門很慢很慢地關上。”
有個圓環狀的凹陷出現在肉團上。
“門很慢很慢地關上。”
沒想到陳拾和小灰都成功了。肉團上的圓凹環漸深。褶皺遮住圓環的勒跡。
陳拾聲音變小：“門很慢很慢地關上……”
陳拾心念全在肉團上面，他仔細看着肉團的變化，生怕出現一點差錯。
楊柒在陳拾耳邊拍了一掌：“啪！門關上！”
陳拾跳起來。
碩大的肉團上，一個圓滾滾的小肉團也跳了起來，嚇到陳拾肩上。
陳拾眼中冒火光，怒對笑嘻嘻的楊柒。
楊柒指指陳拾肩上的小肉團。
陳拾摸肩膀，把變成小肉團的小灰抓到手上。肉團大概蘋果的大小，摸起來有人的皮膚的觸感。小肉團不像軟趴趴的大肉團，很有彈性。
“哈哈哈，你是小灰？”陳拾用手指戳了一下。
小肉團狀態的小灰很靈敏地在陳拾手上彈跳幾下。
“小灰越來越像姜壹了。”楊柒感嘆。
“小灰就是小灰，永遠不是姜壹。”
陳拾首先把小灰的衣服、手機、字典和田格本放進書包，再把小肉團小灰裝進書包。他拿出塑料袋把剩下的大肉團部分裝進塑料袋。
陳拾叮囑書包里的小灰：“我會留一點拉鏈縫，不要跑出書包。等到家后我再給你想辦法。”
“你來的時候學校大門開了嗎？”
“學校早放了，你要帶小灰回家的話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行。”
陳拾“嘿咻”一下，把塑料袋扛在肩上，和楊柒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的路上，陳拾心裡想起上午開幕式時他和覃月輕的約定。
“陳拾，你在壞笑。”楊柒用手機隨手照下陳拾的表情。
“你又偷拍我。”
“我這是明拍，既然偷拍被你知道了我以後就明拍了。”
陳拾：“你心思好壞。”
楊柒把手機握在手上，隨時準備給陳拾拍照。
“你心思更壞，現在想着什麼壞事？”
“怎麼能說壞事呢？我在想的是成人之美的好事。”
楊柒捧臉：“你為什麼不成我之美呢？乘我之危也行啊。”
“哪涼快哪待去，我這兒不接受你。”
“我是你心裡的釘子戶，不會待其他地方的。”楊柒往陳拾靠過來。
陳拾離遠。楊柒又靠過來。陳拾翻白眼。
楊柒學陳拾翻白眼：“我的白眼比你正宗。”
陳拾長大鼻孔朝向楊柒，昂里昂氣地對楊柒說：“你學，你學。”
楊柒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地拍了張照片，放大照片，認真觀察。
“鼻毛看得一清二楚。天，還有鼻屎！”
陳拾出手搶奪楊柒的手機，被楊柒靈巧閃躲。
上了楊柒的當，陳拾臉紅羞惱：“我不和你說話了，我老是被你帶進圈套。”
“放心，沒有鼻屎，我只看到了幾根鼻毛。”楊柒背手笑道，“況且又不是我讓你做出那個表情的，你自己要賭氣。”
“你還說！”陳拾惡狠狠還嘴，“我今天晚上進你房間偷你手機，從二樓摔下去砸了。”
“喲吼，那我以後晚上脫光了睡，手機我要放在胸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