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纯属虚构,没有任何现实指向,与现实任何地点、人物、事件无关。其中有关对古人的无故指责只为表现文中人物的情绪和状态,与作者观点无关。文中人物可能有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这不是偷窃,这本就属于我,他们收了我的伙食费,却给我吃烂菜叶。

她快速咀嚼、咽下两个生马铃薯,吞得太快,留下生理性的眼泪。想带上几个藏起来,可宿舍哪个人是可信的呢?未被重点凌虐、剥削、检举已是万幸,还谈什么相信呢?这一层层向下施虐的、堕落的法外之地,罪恶而专制的国中之国啊……什么时候公道才会来将它瓦解,把国王和王后碎尸万段,把我从这里解救出来……那个李同学被抬走了,是死了么?下一个会不会是我……她想停止思考,胃绞痛是会钻入心脏的,可她停不下来,每至黑夜,她都无法停止汹涌的委屈和怨愤。

我为什么来到这里,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地方?

她好像是被父母骗来的,她每次都强调“好像”。

在胃被填上的空虚和恍惚中她被捉住了。教官不知从何处出现,抓住了她的手臂。其实若在正常状态她本可以听到脚步声并躲起来的,饥饿迟钝了她的知觉。求饶么?她问自己。她摇头了。直到被抓住的这一刻起她才想到逃离。她望着夜空,想象着自己已化为飞鸟。

教官是收了钱的走狗,不会仁慈的。是我了,下一个死的人是我了,她猛捶硬踹小屋子的铁门:“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没有人回答她。即使有个人叫她闭嘴也好啊,这么一骂也许还有活路。现在这沉默,像是已不把她当活人看了似的。这不是要她死是什么?“我只是吃了两个马铃薯,只是马铃薯而已!我没有搞破坏!放我回去吧!我想回……我想回宿舍!放我回去吧,放我出去……”

她累了,她看着墙上刻满的字发呆。好像有无数个鬼魂和她重叠在房间的同一个位置,她感觉到难以说清的沉重和压抑。或许是这小室太小了,或许是墙上的字刻得太多太乱太深。那些线条好像在墙上绞动着,让她,毛骨悚然。她有些神志不清了,这时已不知是深夜的什么时候,错乱中的她甚至开始咒骂无关的古人,用的还是现代诗的韵脚:

《闻王勃惊死异乡遥有此寄》

“都是你,/都是你,/该死的王勃!/活该被淹死!/

洪都新府,/洪都新府,/死去吧,洪都新府!/

让天水将洪都淹没,/连同我一起淹没,/全部淹没吧!”

“这女娃挺能折腾的。”教官说,另一人随口应他,低头玩手机。小室又静了。

“自由。”无数咒骂和苦痛的深深浅浅中,她抚摸着着两个字,不久之后这儿将被绿漆覆盖,重归此处、真正获得自由的她再不会找到这个词语。而它已深深刻进她的心中。她看见了飞鸟,沉默的窒息的小室中,她看见了飞鸟——它要飞出去了!

教官听到重摔声和玻璃破碎得声音。当他们打开铁门时房间一片黑暗,她已用破碎的灯泡玻璃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看着她手腕上汩汩流出的血,他们没有惊慌,而是相视而笑,放了一百个心。

她没有被送往医院。消息被封住了。国王越俊狮听说此事后说:“开龙鞭。”伤口未愈的她被跪着,她看见他走来了,她听见他的训导、听见他对所有学员说的话了,她感受到羞辱和怕了。她听见龙鞭扬起的声音了。她听到龙鞭甩下的风声了。在疼痛到来之前,她挥舞着“被绑在身后”的双拳,大声喊叫——她醒了。

“哎哟,哎哟……”黑中那个人捂着胸口呻吟,“……小玉,你又做噩梦啦?……”

这时候她才想起那个人是谁,想起现在的自己身处何时何地:“梦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抱歉地伸出手帮她揉。

“不去了吧,我们就不去了吧,又不关我们的事。你好久不做噩梦,现在又做了。”

“要去,只是我去也行,梦年不想去可以不去。”

“少了我在身边,你能做成什么呢?你总是害怕,总是害怕……”

“梦年,我觉得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 ”她说,“这次,我不想再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