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到這種鋪墊方法,感覺比較自然,稍有些枯燥,讀者朋友們對不起哈,如果願意的話請繼續接受我的折磨吧——開玩笑的~我會慢慢改正的(並不)!最終一卷估計會根據現在的鋪墊作為時間的參照點,然而什麼時候才能更到最後一卷呢……真的是很久的事呢,不敢想象的事。】
過去的能被記住的每一個日子都被一小時一小時地敘述過去了。我和倦子,在這非人間不知疲倦地敘述、編織能記起的一切。敘到忘記飯時,敘到天昏地暗。恍惚間我會認為現在敘述着的我們才是過去的起因。上帝在未來寫好故事,並將故事投向過去,所以身處故事中的過去的上帝對此並不知曉,只是參與其中。依達聽到一定會頷首微笑,創世發生在世界存在之後,這可真合她的胃口啊。
一日日緩和的關係,一天天漸多的話語,我和她當初就這麼過去,她總是攤着手在陽光下發獃,總是看着捧在手上的陽光。這讓我知道即使生活安定,她的心依然向死。我知道,我必須做些什麼。否則在離開之時,將什麼也不會留下。就在那時候我病了,發燒、重感冒、頭痛、忽冷忽熱。這是與吸血鬼生活最初的代價,她不知道。我和她達成一次交易,她替我去買葯,我帶她去看她從未看過的煙花。她本不情願去看煙花的,但如果不去,她便找不到替我買葯的借口了。是個人都知道,她這麼做是不忍心看着病人受苦,可惜她不是人,她假作很樂意看煙花的樣子,自以為憑藉這次交易她已把這份心思隱藏得天衣無縫。意外的是,她在買葯時又找到了關於我的事情:
“‘這次怎麼樣呢?’站在葯櫃旁的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問。
門旁櫃檯的女人瞥了我一眼。
‘他發燒了。不流鼻水,但是頭痛、暈,發燙,感覺冷,腹瀉,沒食慾,沒力氣,還有些喉嚨痛。’
‘是他病了啊。’女人的神情稍緩和了,‘他現在幾歲了?’
‘……’她沒有答上來,女人卻沒有感到不自然,就彷彿她們的對話本該是這樣的。女人走到一邊葯櫃取下兩個藥盒,又到另一邊葯櫃……‘才那麼小,應該好好學習才是。’她隱隱約約聽見。櫃檯那兒的女人接下話茬問道:‘你是他的姐姐,是嗎?’
‘嗯……嗯。’我有這麼老么?!
後來阿樹解釋說,姐姐有‘很照顧人’的意思,她們是在表揚我。
‘你好久沒有來了,病好些了嗎?’
‘已經好……好一些了。’我忽然看見女人眼裡轉瞬即逝的釋然,和隨之對我身後女人的一眼譴責。身後的女人把葯放在櫃檯上,‘這盒是一次四粒,一天兩次;這盒是……’我隨她的手指停留在一盒盒葯上,一次四粒,一天兩次;一次兩粒,一天三次,一天一粒……這盒是那天晚上他強喂我的葯。
‘好像長得更漂亮了。’她說。我抿嘴笑。”
那時候我就站在隔壁的雜貨店裡。等“我”走後,我聽到她們後續的對話,櫃檯阿姨委婉地責怪另一個阿姨亂傳假消息,我就說她只是去外面治病嘛,那麼好的女孩子怎麼可能過世?另一個阿姨默然,好像接受自己犯下的錯誤。
那兩個阿姨對我們家很好的。小時候煙花大會我和父親一起保衛現場,回家時走散了,就是即將關門的她們收留了嚎啕大哭的我。我在感冒將愈時曾和你說過。我還說,每天的那個時候,那兒都會有煙花大會,我陪着我爸在離現場不遠的荒灘旁執勤,提醒路人今晚不要走這邊。事實上也沒有多少路人,很多時候只有我和我爸兩個人。那時候靜默的黑色和短暫的焰火就構成了我童年記憶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問了,我問你為什麼救我。你一時答不上,你說:“我可什麼也沒做,那顆子彈還在你的身體里啊。”我聽到了下意識地護住左肩:“不是這個,為什麼要把我帶回來,帶回你的家?”你又猶豫了,你絮絮叨叨地,像是要把一切模糊在話語里。你說是因為丟了一隻小貓,她是半個月前不見得,你已尋找她好幾次,那天晚上你尋到她的影子,悄悄追上去,忽然就下了大雨。她跑,你追;你追,她跑。“追到候車亭的時候……”你說漏嘴了,候車亭,你也意識到了,哽住了。我問怎麼了,你說她回頭看了你一眼,冷冷的,你就知道,你追不上她了。回來的路上就看見了我。你想到我可能可以幫你找到她。你低着眼像在回憶,你淡淡地悲哀地笑,“像救贖一樣吧……幫助一個傢伙,從而救贖自己。”我把一切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
你當我是傻瓜么,吸血鬼就好糊弄么?我住過半個月前失去了貓的房子、一個月前失去了貓的房子、三個月前失去了貓的房子、一整年失去了貓的房子,它的氣味根本不是這樣的。要不是我感覺到你的話里真實和謊言糅雜,你以為我會讓你輕鬆矇混過關么?她以一種得勝者的口吻說著,戳我的額頭,我連聲道錯,我錯了我錯了倦子大人英明——畢竟確實是她勝利了嘛,在這場與狂風角力的抗爭里。
說到這兒她眼底猶豫的霧氣又升起來了:“我真的贏了嗎?我不知道。只有把故事講完我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