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这么说……可究竟怎样才能让他们自己找上门来？”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但就目前来看，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找到他们的。”
“但这也没办法变成让他们自己找来的原因……”
“说丧气话也是。”
陈伸出手去拍打石田的脑袋。
“俗话怎么说的，臭味相投，如果找不到他们，就先去找其他的小贼好了。”
“那个……我很确定这俗语不是这样用的。”
陈假装没听到。
“先找其他的小贼，指的是哪些小贼？”
“去消息最灵通的的地方，”陈不紧不慢地说，“地下赌场。”
“哪一个？”
“最大的那个。”
陈口中“最大的那个”，正是受伊东路联盟支配的地下赌场，远江市内人尽皆知的夜之世界。建立于20年前，历经警方多次围剿和与神堂会之间的地下战争，依旧屹立不倒。
“去那里询问阿吉和有希的消息吗？”
“这是最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吧？”
“可是，我们不是受神堂会委托吗？”
“我们现在不是在完成神堂会的委托，说实话，我只是想找到他们而已，”
陈拍了拍方向盘，像在对石田强调些什么。
“在这种节骨眼上发生的事情，一件都不能小看：六分仪的加入，素川冰的死亡，红线半的预言，十天干学者的威胁，和神堂会的委托，一定不会是凑巧挤在一起发生的。”
“……也不是不能理解。”
陈瞪了石田一眼。
“阿吉和有希是地下世界出了名的贼，一般来说不会有人特意去找他们麻烦。但既然神堂会要我找到他们，就说明阿吉和有希必然与他们有什么不愉快，甚至冲突。而他们手里有神堂会想要的东西，最好的去处就自然是…。”
“神堂会的死对头。”
石田马上回答。
“没错，很可能就是去了伊东路联盟。”
“虽然只是猜测，但总好过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转。并且，不管阿吉和有希手里握着神堂会的什么把柄，我们都一样用得上。”
“这是女人的直觉。”
陈说。
“只是苦了池部大哥了。”
“他没事，会挺过来的。”
车向地下赌场开去，收音机里放着不知哪年的流行音乐，陈不太清楚。“如果我们要跟神堂会作对，那也是和他作对，不要报什么侥幸心理了。”
“我只是觉得……池部大哥刚刚才救了我们一命。”
“看在大介的面子上，”陈嘟起嘴，“不是为了我们。”
“好吧，我承诺，如果池部踉因为这次的事遇到麻烦，取缔队不会视而不见的。”
“谢谢。”
“客气什么。”
陈说这话的时候显然不是很爽，但石田没有注意。
“也许找到阿吉和有希后，我们需要保护他们也不一定。”
“为什么？”
“取决于他们都知道些什么，如果他们手里真的有什么我们想要的东西。”
陈瞟了一眼后视镜。
“你们有吗？”
石田显然不知道陈在和谁说话。
“什么？谁？”
“出来吧，一直裹在毯子里应该不太舒服。”
陈语气坚定。
“有，但不是我们。”话音未落，厢型车后排用来取暖的毯子便一下子立了起来，就像有人藏在里面一样。
确实有人在里面。
石田想从腰间掏出枪来，被陈拦住了。
“不是‘我们’？”
那毯子上下动了动，像在点头一样。
“继续开，你们被跟踪了。”
“不用你说我也清楚。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神堂会抓住了你们其中一个？”
“被杀了，八成。”
毯子说。
“真的？”
“我们见过，”毯子没有理会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大概一周之前，那个晚上，我们见过。不，不用回忆，你是想不起来的，因为你当时并没有见到我。”
“大概一周前？在哪里。”
“素川冰的藏身处。”
车子行驶的轨迹晃动了一下。
“当时你们也在？”
“没错，我这样说吧，当时我们是为了偷东西才去的那里。”
“雇主是神堂会。”陈马上回答。
“没错。但神堂会骗了我们。”
“你们被派去偷什么？”
“我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相信你。”
“省省吧，别来这一套。”
毯子沉默了。“也许吧。我们被派去偷一种药剂。”
“药剂？”
“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一种药剂，仅此而已。”
“所以神堂会派你们去偷十天干学者的药剂，真是一点都不可疑呢。”
“神堂会也知道十天干学者的事？”
石田问。
“现在想来，如果不知道才奇怪吧，神堂会和伊东路联盟的战争中动员了相当一批超能力者。”
“所以，超能力者是真的了？”毯子问，“虽然那晚上听到了，但我还是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陈似乎不喜欢这个话题。“你面前就坐着一个。”
“不管神堂会要你去偷什么，一定是和超能力者有关的东西，而且重要到让素川足以背叛组织。”
“神堂会也想插手的东西。”
石田补充。
“很显然，神堂会应该和十天干学者有某些联系，但又谈崩了，大概是。不然为什么要叫你……去偷他们的东西。”
“更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知道要去素川那里偷。”陈点了支烟，“和神堂会谈崩的究竟是十天干学者，还是素川。如果是后者，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派人去和素川对质，反而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也许是因为素川很谨慎吧。”
毯子似乎嗤嗤笑了起来。
“也许只是因为神堂会不想把动静弄得太大，”毯子说，“所以才派我们去偷东西，但不巧撞上了你们。”
“东西还在你手上吗？”
“说来话长。先把神堂会甩掉吧。”
“好。”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陈一直在远江市内的大街小巷中猛打方向盘，四处兜圈，寻找藏身地。一时无话。直到三人最终确信自己已经甩开了神堂会的监视，才慢悠悠地向办公室去。
卸下防备后，三人终于可以好好面对面了。
“无意冒犯，但你是其中的哪一位？”
石田问道。
“阿吉，叫我阿吉就好了。”
面前的男人个头矮小，理着平头，是随处可见的普通长相，穿着黑色短袖和工装裤，凌乱不堪。
“那么被神堂会杀——抓住的就是有希了？”
“没错，没错。”
阿吉摸着自己的嘴角，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有希……被抓住的是有希没错。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事，至少对你们来说。”
“是的，被抓住的是你还是有希，对我们没有区别，”陈前倾身子，越过桌面。“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来主动找我。你应该也知道，委托我们的是神堂会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被神堂会委托的，不过我也知道你们和神堂会不是一丘之貉，没错吧。”
“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我甚至可以把神堂会要我们去偷的东西交给你，但是首先……”
“首先什么？”石田问。
“首先……你们要帮我替有希和他的母亲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