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田先生怎么样了?”
“别吵,我还搞不太懂这东西。”大介用手指不断戳着屏幕。
“我来吧。”六分仪试图抢过大介手上的智能手机,但没拿到。
“你瞧不起我?”大介躲开六分仪,拧过身子摆弄着智能机。
“没,我怎么敢。你突然闯进来我都不敢吭声。”
“那是为你好。”大介把手机放到耳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六分仪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大介。
“不行,还是没有人接。”大介摇了摇头。
“你到底行不行啊?”
“少废话。”大介把手机丢到床上不做声,烟雾歪歪扭扭从他嘴中喷了出来,在房间中弥散开来,看不清他的脸。
“我们要提前回去吗?”六分仪已经准备好离开了。
“不,你想什么呢?”大介白了六分仪一眼,一脚挡住床上的包裹。“现在回去,陈之后会杀了你。”
“我们在做的也不是小事,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大介仰头,吐出一个烟圈。
“可他们已经一夜没接电话了,你真的觉得没事吗?”六分仪在床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大介给他腾了腾地方。
“有头儿在,出不了什么问题,那个女人可比你我强得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算赶回去也只是拖后腿吗?”
“正是。”大介心里寻思着昨晚石田说的话。
六分仪有危险。
六分仪有什么危险?大介藏在帽檐下的双眼瞟着他。这小子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他想,但仍未得出可以让自己满意的答案。能让石田专程打来电话,想必不是什么小事。虽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但语气却颇为焦急,似乎六分仪真的处在什么危机当口。
大介像吐枣核一样,把烟头吐到了地板上。六分仪一脸厌恶地看了看大介,站起来踩灭了烟头。
“我要出去了。”六分仪披上外套准备出门,大介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等等,我也跟你去。”
“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没办法,”大介指了指上面,“上头有命,要我跟着你。”
————————————
敲门声,进来的是户田小姐。大介顿时换了副模样,整个人都正经了起来。
“户田小姐,请问有何贵干。”
六分仪叹了口气,先一步走了出去。
“你也该走了,你们都该走了。”户田说。
“那女孩已经准备好了。”
“那个,请问我们是现在就要动身了吗?”六分仪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大介。
“没错。”户田对六分仪点了点头。大介已经拿好了行李,开始原地踏步。
“河野教授托我对你们说一声道歉,不能亲自送你们离开。”
“哪里哪里,河野教授真是太客气了。”大介压了压帽子。“是我们抱歉才对,叨扰了一夜十分抱歉。”
“客套就省省吧,那姑娘已经送到车内了,接下来就全部交给你们。”户田引路,二人跟在后面。
“唉呀,现在也不敢相信,那个河野教授居然这么容易就把她交给我们了。本以为会对我们百般挑剔,没想到就这么容易。”
“你要感谢石田,”户田小姐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不是他在一直游说教授,你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把她弄到手?教授一开始可是非常抵触的,就算到现在也是,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只见六分仪不见你?”
“我以为只是正常的不喜欢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大介频频点头。
“户田小姐,我有一个问题。”六分仪问。
“你问吧。”
“从昨天到现在,你们一直说的这个‘她’真的能够预言未来吗?”
“这个嘛,等你见了就知道了。”户田小姐加快了步子。
“她是预言师?”
“很灵验噢,这也是超能力的一种呢,真的太棒了。”户田握住双手,一副十分憧憬这个“她”的样子。
“她叫小半,是吗?”
“是的,她叫红线半,爱称是小半噢,她可真的是太可爱了,那一头长发——”
“挺有趣的名字。”大介笑着说。
户田回头白了大介一眼,为自己的话被打断而生气。但她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小半这个名字,还是河野教授起的呢。”
“她以前没有名字吗?”
“那孩子失忆了,既找不到亲人,也占卜不出关于自己的事,所以就只能由我们来起名啦。”户田一谈到她的事,情绪就不由自主地高涨。
“那么,为什么要叫小半?这名字也太怪了吧,比我的都怪。”六分仪自嘲。
“这当然也和她的能力有关啦,不过你们等下就会了解了。”
六分仪听的一头雾水。预言师?这种超能力虽然经典,但是不是太过突兀了。
“听说这女孩的预言和常人想象中的预言大不相同,有这回事吗?”大介问。
“倒是可以这么说,”户田推开研究所的大门,众人走进院子里,两人跟在户田小姐身后。“不过与其说和常人想象中大不相同,更像是出乎意料?或者说茅塞顿开?”
“反而解释的更模糊了诶。”
“但是小半的预言就是这样,很难简单说明呢。”
“大介只要涉及到动脑子的事,都显得不是太在行。”
“要你多嘴。”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大介手忙脚乱地放下行李,接起了电话。对面似乎说个不停,过了许久,大介才说了一句话:
“什么?你说他们被抓到神堂会了?”
------------------------------------
神堂会可说是远江市内最大的黑道组织,包括神堂会本会和旗下十六组二十诸天在内,上下共三万人有余,是连军部也无法视而不见的巨大组织。其触手涉及政界、军界、毒品、赌博,色情业以及高利贷等,几乎无所不包。传言说军部和神堂会私下有着数不清的合约和交易,但说到底,那也只是传言而已,既无法取信,也无法证明。但从沸沸扬扬的传闻中,的确可以一瞥神堂会在远江市内的影响力。
十年前与伊东路联盟的战争过后,胜利的神堂会虽然损失惨重,但还是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远江市内最强大的组织,而在这次战争中鞠躬尽瘁的池部踉,也成功升格成为了旗下十六组的组长,与真寺组和田虎组一并成为了神堂会中战斗力最强的三堂组。一直到新会长上任之前,池部组在神堂会中都有着会内说一不二的地位。但时过境迁,如今的神堂会,已不再像曾经那样论功排辈,而池部组,也慢慢变成了一个无人愿去的去处。
但这并不代表池部踉就可以自由行事。神堂会内最大的禁忌,就是私自与军部发生联系。而取缔队,自然也在其中。池部踉昨夜接到电话后,先行一步来到了公园,正巧赶在共鸣者要射杀陈之前,开枪击退了共鸣者,救下了陈和坑中快要窒息的石田空。一切都非常顺利。
但不巧的事,这件事很快就被神堂会总会发觉了,面对比池部组甚至警察来的还要早的田虎组,池部踉等三人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并被带回总会等待发落,这就是昨夜的经过,共鸣者并没有死,陈和石田空也还活着。第二天清早,池部踉便给大介去了电话,说明了陈的现状。
“你还是不要来了,”池部踉对电话另一端的大介说,“神堂会的事你没法插手,全交给我来做便好。”大介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既然自己已经早早脱离了神堂会,就不能再打着取缔队的旗号回到总会,这样不仅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陈和石田。
“好。”大介说,随后便挂了电话。池部踉收起手机,他现在正在总堂二楼走廊内,昨夜田虎组将他捎来这里,但他却一直未能如愿见到会长。
但神堂会的现任会长,神堂取,人称能天帝,及神堂会十六组二十诸天之首,如今并不在总堂之中。据说昨夜,神堂取在得知池部踉私自救援取缔队后便独自外出,并声称要到午间才能回来,但池部踉如今已经等不及了。以会长的脾气,虽然不至于将取缔队斩草除根,但至少也会让陈背上一个根本无法还上的巨大人情。
“电话那边是大介吗?”一个矮胖敦实的男子递给池部踉一根烟。
问话的是田虎组组长,田虎盛。池部踉接过香烟,用田虎盛的火机点着,吸了两口。
“是。”
“告诉他别轻举妄动,今时不同往日了。”
“已经告诉他了。”
“别往心里去,会长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
“大哥费心了。”池部踉鞠躬,随后便叹了口气。
“哪里的话。”田虎盛自己也点了支烟,“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会长心情很差。”
“不要觉得自己可以凭身份一直逃脱惩罚,会长真发起火来,我们也没有办法。”
“大哥教训的是。”池部踉又鞠躬。“昨夜听说她身处危险,就没有考虑太多。”
“给我考虑考虑啊,你好歹也是神堂会的门神,一举一动都有人看,切不可感情用事。”田虎盛将未抽完的烟丢出窗外,不满地说。“虽然会长对你多有责难,但在弟兄们眼里,你还是十年前那个密迹金刚,接二连三做出这种违反会规的事,可带不了什么好头。”“我会注意的。”
“多注意注意,我要走了,组里还有事等着我。”田虎盛拍了拍池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大哥路上小心。”
“你才要小心。”田虎挥了挥手下楼离开,池部踉直起腰来,再次叹气。
关押陈和石田的房间在总堂二楼的待命室,由两个小弟把守。池部踉向他们打了个招呼,想推门进去,却被小弟拦了下来。
“池部大哥,非常抱歉,但会长吩咐过,不能让您进待命室。”
池部踉愣了愣,便松开了门把手。
“抱歉。”小弟鞠躬,池部摆了摆手,无奈放弃了和陈见面的打算。看来在会长回来之前,已经没有任何接触陈的机会了。陈和石田被绑缚在椅子上,石田的嘴更是被牢牢封住,不能发声。
池部踉被现状弄的头痛,他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打算在会长回来好好放松一会儿。
池部踉闭上眼,静坐休息。
------------------------------
“原来在睡觉啊。”大介看了看在车内熟睡的女孩,和照片上别无二致,是个美人。
“那我们就走了。”大介招呼六分仪上车,和户田小姐挥了挥手。“改日再见喽。”发动机轰鸣,六分仪没听清户田小姐回答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咱们现在不去那个什么神堂会吗?”六分仪在车上坐定,小心翼翼地避开女孩,尽量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
“没必要,我有朋友在神堂会,让他搞定就好了。”大介正了正后视镜,正好照在睡觉的红线半身上。“这女孩就够咱们忙的了,暂时先不用考虑其他事情。”汽车发动,驶出了研究所,六分仪看到户田小姐一个人用力拉上大门。
“要叫醒她吗?”
“叫醒她干吗?”大介皱了皱眉,“叫醒了也是徒增麻烦,就让她睡吧,咱们先回办公室再说。”
六分仪点了点头,小半在睡梦中咂着嘴,换了个姿势继续熟睡,看上去就像很久都没好好睡过一样。
“陈队长他们,应该没事吧?”六分仪担心地问。
“嗯,没事,没事。”大介心不在焉地回答。“你放心好了。”
“我昨晚听河野教授说了你的事。”六分仪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昨夜听到的事说出来。
“啊?你指什么。”大介问。
“就是关于那个神堂会的事,河野教授昨晚和我说了很多。”
“噢,是吗。”
车内的气氛尴尬了起来,六分仪不知是应该将昨夜所闻逐一说明,还是只讲个大概。
“他都告诉你什么了?”大介看六分仪久久不吭声,遂主动询问。“说来听听。”
“那罗延天,仁王,门神。”六分仪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景色,“河野教授说,你曾经也在神堂会里做过干部。”
“什么啊,说的还蛮详细的。”大介哈哈大笑,但怕吵醒小半,马上收了声。“是啊,我以前确实是神堂会的干部,你好奇吗?”
“倒不是好奇,”六分仪摇了摇头,用手拂开腿上小半的头发,“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大介先生可以这么冷静。”
“你在怪我不去神堂会救他们两个吗?”
“只是想知道理由罢了。”
“理由,倒很简单。”大介慢慢说。“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曾经是神堂会的干部,那应该也明白我现在和神堂会没有瓜葛了。通常来说,退出组织的人是不被允许再插手组织内部的事务的,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大介稍微摇下车窗,让风吹进来。
“情况就是这样。”
车拐了个弯,上了高速,大介踩下油门。六分仪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来。
“你那个朋友,也是干部吗?”
“什么啊,河野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受不了,”大介摇了摇头,“就是我还在神堂会的事。”
“你是指神堂会的门神这件事吗?”
“没错,神堂会的门神,”大介颇为怀念地说,“但当时被称作门神的并不只我一个,还有另一个人。”
“是谁?”
“就是电话里的人,我朋友。”大介摇头晃脑,“神堂会的事其实也不是不能说。你要是想听的话我就讲讲,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六分仪想了想,觉得路上无聊,还不如听听。
“那我可就说了,”大介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六分仪。“不过有点无聊就是了。”
“总比干坐着要好。”
“哈哈哈,说的也是。”
大介想了想要怎么开头。
“十五年前?大概是那时候吧,我和池部踉——就是我朋友,一起加入了神堂会,不过也就是个若头辅佐的位子,我们大概打拼了五年,一直到十年前,才真正遇到转机。”
“转机是指神堂会和伊东路联盟的战争吗?”
大介从后视镜望了六分仪一眼。
“是的,就是那件事。我和池部在那场黑帮争斗里立了大功,池部更是坐上了十六组二十诸天的位子。”
“十六组二十诸天?”
“噢,这个啊,就是指会长一人、组长十六人,和总堂若头三人加起来的二十个人。被称作十六组二十诸天。”
“大介曾经也是二十诸天吗?”
“我?我不是。”大介拍了拍收音机,拿出一张碟片塞了进去。“你不是也听说了吗?我和池部踉被称作神堂会门神,但我并不是什么二十诸天,有人叫我那罗延天,不过那也是擅自取的外号罢了。”
Where the road is dark ,and the seed is sowed……
“也就是说,你是因为不满地位才退出的?”
“啊?倒也不能那么说。”大介想了想,“我是之前就想退出了,和地位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想退出,按理说应该是前途无量才对吧。”
“那个啊,神堂会里的前途无量其实也就那个意思,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做到十六组二十诸天,结果不一样是听新会长那个小鬼头吩咐?”
“我当时很讨厌那个下代当家,就决定洗手不干了,就这么简单。”
大介本想抽烟,但想到红线半还在睡觉,便作罢了。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不可能是这么简单吧。黑道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洗手不干的人吗?”
“你是不是黑帮片看多了?”大介说,“那么忠心的黑道,我可没见过几个。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与其说是忠义,不如讲是勤劳员工。世道已经变了,昭和残侠去哪里找?我也想知道。”
“这样啊。”六分仪若有所思,但其实他心里想的还是老电影里的那一套。
“总之呢,现在的黑道已经与曾经不同了。”大介总结。“现在是用钱说话的时代,钱~”
大介搓了搓手指。
“我就是因为讨厌这个,才决定洗手不干的。当然,过程并没有那么容易。”
那是想当然的事,退出黑道怎样也不会是交一份辞呈就可以搞定的问题。尤其像大介这样的人来说,想必要复杂的多。
“幸好前任会长人还算好,只要我做了几个脏活,就放我走了,就是这样。”大介隐瞒了部分真相,但姑且也算诚实。六分仪也并没从河野教授处得到有关神堂会超能力者的信息。
“就是这样。”大介放松身体,叼起一支烟,但并没有点燃。
“我离开了神堂会,池部留下来做了组长。”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没有了。”六分仪揉了揉额头,对神堂会的现状很是失望。
Where the gun is cocked,and the bullet's cold.
收音机里传来歌声。
----------------------------
“呦,睡着啦。”
突然传来的讲话声将池部踉从安静中拉了回来。他睁开眼看,站在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真寺组的组长,真寺焚。
真寺焚生得高大瘦削,脸廓棱角分明,一头黑发耷拉到眉头处,毫无疑问,他生了一幅恶人相,而真寺焚也没有白白浪费这个优势。在神堂会中,真寺组众向来是最暴戾难以驾驭的力量,但他们也因此成为远江市内人见人怕的鬼神堂组。
而其组长真寺焚。行事则更加毫无顾忌,残忍狡诈甚至令神堂会内部高层都颇有微词,前代曾称真寺是“佛掩面”,意即为真寺焚之暴虐残忍,能使佛陀为之掩面。
池部和真寺并未有过太多交集,不像田虎盛,真寺无论对何事都带有一丝戏谑,似乎加入神堂会也不过是遂自己的心意。池部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没有,只是稍微静坐。”
“亏你还能静坐,”真寺倒在池部正对面的沙发椅上,翘起了双脚。“会长数着数就回来了,我可是怕的要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寺大笑起来,像快断气一样拍着胸口,良久才停下那令人生厌的笑声。
“你要笑到什么时候?”
“池部大哥,能笑的时候呢,还是笑一笑比较好。”
“我就免了。”
“什么啊,真没意思。”真寺躺倒扶额,满脸写着失望。“大哥,今时不同往日,你那一套,如今已经行不通啦。就算摆着那样一张脸,也不会有人给你面子的啦。”说完便又笑了起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池部踉没什么好气地说。
“是是是,大哥说的是。”
“倒是你,为什么在这儿。”
真寺咳嗽了两声。
“会长叫我来的,还有田虎大哥和那几个若头。”
“虽然没说缘由,但我猜,”真寺点了点身后的方向,是陈和石田被关押的待命室。“和那个大姐脱不了关系。”
池部踉没搭理真寺, 但心中还是舒了口气,既然只叫了三堂组长和总堂若头,那么事态就仍然在控制之中。池部一直担忧会长叫来十六组二十诸天的总堂会清算他的过错,那样不仅自己大难临头,陈和石田也性命难保。但目前看来,三人还暂时安全。
——————————————
陈是个彻彻底底的实用主义者。
例如,她充分利用了自己被紧绑在椅子上的优势,好好睡了一觉。虽然不能消除掉断腿的伤痛,但至少恢复了几分元气。被困在神堂会的事实虽然令她沮丧,但总比被共鸣者杀掉的要好。还有石田,她无奈地看了看被封住嘴的石田,后者正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这也难怪,考虑到石田从昨晚开始一直被各种东西封住嘴巴,他现在的表情已经可以说是安详。
陈还记得池部出现的时候,那时共鸣者正巧要扣下扳机,池部抢先开了枪,射中了共鸣者持枪的手臂。正当前者想要一劳永逸地杀掉共鸣者时,后者便已经使裸露在外的土地震动制造出了一阵烟尘逃跑了。
幽灵,共鸣者的出现还消失都悄无声息,可能他不仅能够制造震动,还能抵消某些震动,但那已经不是陈正在考虑的事情了。
正当池部踉扶起她和石田时,四周便响起一阵阵脚步声,数十人在一瞬间便包围了他们。田虎组,陈心想,不可能是别人。
事实也正如陈所想,来者的确是神堂会下第一组,地下世界大名鼎鼎的情报贩子,田虎盛。他向三人招了招手,三人便只能乖乖坐上车去,陈和石田在车上就被绑好,一路带到远江市外的神堂会总堂等候发落。
池部踉在上车前曾说他会尽一切能力来帮陈和石田脱身。但陈并不抱多大希望,神堂会新会长上任后的暗流涌动即便是她也有所耳闻,池部踉在这种情况下想自保都困难,更别说要帮助陈和石田脱身。如今陈唯一的期望就是不要欠下一个过大的人情,因为对神堂会来说,人情总是还不尽的。
一阵响动,两名黑衣人推门而进,不由分说地将陈和石田拽起,陈痛的咬牙,但未吭声。二人被带进正对面的房间,随后黑衣人便关门离开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令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每天都要绑架几个人来练手。
陈对这个房间并不陌生,大会议室,陈从前还在军队时便来过这里。一张椭圆形木桌,和整二十把沙发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房间中仅有七人,除了那三个新上任的总堂若头外,陈全部都记得。田虎组组长田虎盛,池部组组长池部踉,真寺组组长真寺焚,以及神堂会总堂会长,大能天帝神堂取。
神堂取看上去非常普通,至少当他走在大街上时,没有人会留意他。不长不短的头发,平平无奇的长相,简约朴素的穿着;唯一看上去不普通的,就是戴在他右手拇指上代代相传的会长戒指,同时也是神堂会的印徽。
真寺焚,陈只是厌恶地瞟了一眼。池部踉担心地看着陈,点了点头。而坐在会长身旁的田虎盛,则表现出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剔着牙。
“陈长官,别来无恙。”
一阵轻柔的声音从神堂取口中传出,
“若换作常时,我一定要和您好好聊聊。只可惜,我们现在还是直奔主题的好。
”那么,关于我部池部组长不仅私下与军部的组织联系,甚至还亲自前去营救你们.....”
“这个事实,您承认吗?”
神堂取问陈。
“是的……”
真寺焚笑了一声,神堂取并没有理会。
“我们虽人微言轻,但您也知道,神堂会里的规矩,就是规矩。”
“也就是说,我不得不把你们带来总堂处罚,以正视听。这是没办法的事。”
神堂取说着看向池部踉,后者似乎已经做好被惩罚的准备。
“但是,”
全场人都抬起了头,包括塞住嘴的石田。
“但我未免觉得,这样太无情了些。别的不说,你们和池部组长,也算是老交情。”
“就这样将你们正法,我心中也内疚。”
他到底想说什么?陈看了看池部踉,他摇了摇头。
“取缔队的大名,我也有耳闻。”神堂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短短两年,想必成果斐然。”
陈差点呛到。
“池部组长一直是我敬仰的前辈,”神堂取嘴角微微上扬,“想必池部组长,也有他的道理。我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大可以饶你们一马。”
神堂慢悠悠地说道。
“但有舍必有取。”
“池部组长既然凭着情分救了二位,想必二位,也不会拒绝我神堂取微人轻言。”
“会长就直说吧,”陈倚着圆桌,忍着痛苦问道。
“你要我去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