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算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因为它令人生厌却又不得不存在。既然生物会借由疼痛来提醒乃至保护自己，那么疼痛对凌驾生物之上的因陀罗来说又是怎么样的一种体验？那自然是……

“我吊你妈的！！”

事实证明，即便身为雷电之主，疼痛对因陀罗来说依旧是难以接受的。紧咬牙关的他缓缓转身，随之还以“清道夫”的则是一个最为阴暗与愤怒的表情：

“你那么想死是吧，好的，老子就成全你。”被钉锤狠狠砸击后脑勺的因陀罗并没因此倒下，纵使此刻的他血流如注，已经有一边的脸被鲜血染红。可他还是优哉游哉的取出了放在风衣内侧袋里的烟盒，“妈的，老子都忘了，老子的最后一根烟给你这孙子掐了。”

因陀罗的话语看似不经意，可事实上，对于如何挑拨乃至刺激“清道夫”这样的人，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不打算正眼瞧他哪怕一眼的因陀罗稍稍侧身，他朝着深坑内的少年吼了一嗓子：

“稍等我下，小子，我这有份垃圾需要优先处理。”不由得抬头，因陀罗发现天色暗了不少。看了看手表后，他才意识到现在已时值黄昏，“说起来，你知道人渣算哪类垃圾吗？”

因陀罗看得出“清道夫”非常想在自己脑袋上开个窟窿，可不再有所顾虑的因陀罗却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伴随“清道夫”一声咆哮，一道橙红色的雷电也从因陀罗的指尖射出。那灼热的电流不但撕裂了空气更是将“清道夫”打得老远，但令人意外的是“清道夫”并没被那道雷电开膛破肚。

“我一直觉得取消凌迟是个错误，因为对于你这样的孽畜来说，只杀你一次根本就不解恨。”

刻意调整了电力强度的因陀罗只是轻微蹭破了“清道夫”的皮，但疼痛程度却不会因此减轻分毫。被击倒在地的“清道夫”本想重新站起，可全身麻痹的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就这么看着因陀罗一步步朝自己走去，他头一次展露出了恐惧：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这很重要吗？”

双手插在裤带里的因陀罗看上去无比悠闲，原本血流不止的他也在短时间内愈合了伤口。即便是他有着与人类极为相似的姿态，可本质上，他依旧是那个令古人崇敬、恐惧乃至向往的至高存在。他一步步走向了“清道夫”，而在这一过程中，环绕因陀罗周身的雷电也击碎了一旁的砂石。由此袭来的压迫感是“清道夫”从来就没感受过的，他试图转身逃走，可目光却因恐惧而无法从因陀罗的身上挪开半寸。

“既然你从不在意你杀掉的那些人，那你也没必要在意会杀掉你的人，不是吗？”

话音未落，一道犹如游蛇的电流直直击穿了“清道夫”的膝盖。惨叫过后，其小腿也被这道电流进而扭折：

“我看过你的报道，也听过你的谣言。你喜欢对那些无力反抗者出手，也从来不介意乱杀无辜。或许每当你这么做的时候，你都会以为自己是个强者，手握别人的生杀大权。但事实上……”

“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

从膝盖中钻出的雷蛇直直咬住了“清道夫”的左手无名指，而下一秒，他的那根手指也于瞬间蒸发不见。

“这不过是个错觉。或许你真的足够邪恶，以至于可以在你同类面前耀武扬威，但对我来说，你那些牛羊牲畜并无他别。”

不再唤动雷蛇的因陀罗进而上前，也是在这一过程中，他逐渐展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面目。他偏好伪装成人类，但这不代表他会忘却自己原本的身份与形象。他缓步在黄昏之下，身影被拉长得既扭曲又可怖。电离子也在前行的过程中逐渐凝聚与因陀罗周身，他坚信就此产生的噼里啪啦声响会掩去“清道夫”的万分惊恐。而当他走近时，其人类的面部特征已所剩无几，他就像是阴影本身，模糊不定又异常深邃。

“你或许会开始求救，开始祈祷，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些都不管用，你的神救不了你，他们没胆量插手。”

在无比凝重的黑暗之中，因陀罗裂开了嘴，犹如新月般的弧度近乎要将他的面容撕裂。而与此同时，一声雷鸣响彻天际，苍蓝色的极光直直打在他的身上。就此，因陀罗的人形轮廓外缠着一层刺眼的光速，他微微弯下了腰，紧接着，犹如脱兔的他一把抓住了“清道夫”：

“我从不否认食物链的存在，然而我没能想到是……在人类同族之间也存在着这么一条。”

“弱肉强食，有什么不对的吗？”直到现在，“清道夫”依旧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这种极端疯癫的人来说并不适用。将电爪扣入“清道夫”颈部的皮肤后，因陀罗发现，眼前的杀手竟放声大笑起来，“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一丘之貉。无论你是个什么玩意，你都和我一样，欺软怕硬，这是生物的本性。”

“我还没可怜到需要用欺凌别人来证明自己的不可一世，我也不会乱杀无辜，只为自己的一时之快。你很弱，弱到需要无时不刻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自我暗示与安慰。”由纯粹雷电构成的外壳能肆意变形，用电流将“清道夫”的声带彻底灼坏，被彻底怒触的因陀罗已不想听他再说哪怕一句话，“牲畜只会捕猎自己所需的食物，而对任何生命都抱有敌意的你……牲畜不如。”

话音未落，那苍白的极光便勾勒为无数神话中的雷兽，它们无不张着血盆大口，等待饕餮。因陀罗自然不会加以阻止，所以这些雷神尽情撕咬啃噬着眼前的可憎之人。或许也只有这样，属于“清道夫”的疯狂与罪孽才能得以净化。

霹雳作响中，“清道夫”的骨骼、血肉、经脉乃至细胞都被随之撕裂与蒸发。当极光散去，夜幕降临时，因陀罗也恢复了人形，而他的身边空无一物，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