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兄,我是实在不明白你干嘛非要让墨鹊小妹妹去参加这种拭剑大会。”

在回来的路上,宁知尘跟墨寻嘀咕着。

墨寻拎着从解奇逸那边顺来的茶叶包,特意没塞进袖子里,随着他走路的一摇一晃,茶叶中那股特殊的香味儿也随之散发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宁知尘,咧开嘴巴:“这玩意儿就算解释给你听你也听不懂的,你就当我纯粹就是想让小丫头去开开眼,长长见识好了。”

墨寻当然没办法去跟一个游戏里的NPC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目的,让墨鹊去打这个远超过她等级的竞技赛,说白了就是一种“毫无风险的练级方式”而已。随着这半个月来剿匪进程的推进,寻常的山贼和敌人已经很难给已经12级的墨鹊提供经验,而再往下要找等级相近的敌人,则差不多就是有了修为的修士。

要找一个刚好修为在炼体期末期或是炼气期初期的低级修士并不容易,这群人大多有门派和势力保护,而要找同等境界的野兽又太过危险,遇到个稍微等级高一点山精的说不定就让小丫头交代了。

即便是游戏时代,十级之后的升级内容也是加入门派,由门派刻意给玩家安排一些控制好强度的敌人和任务,或是直接安排师兄控制好境界来陪练,以提升等级的。现在万剑门的这一场拭剑大会对于正缺乏有效练级方式的墨寻来说,简直是困了有人送枕头。

尤其还不用担心打输了,至少吃满全赛程的经验,保送到决赛圈……

“宁兄,等回去我买两挂鞭给你放了吧?”

宁知尘,是真好使啊。

“???”

任由宁知尘懵逼着,心情愉悦的墨寻溜溜达达走向了他们在万剑门被临时提供的客房,令人墨寻意外的是,昨晚折腾了大半宿本应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墨鹊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客房门前拿着把木头剑,正在跟另一个人战斗着。

噼啪,噼啪。

不时有木头彼此撞击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墨寻定睛一看,发现跟小丫头用木头剑正进行着对战的正是昨晚那个词儿都不会背的白给少女,“云澈”

两人似乎打了有一会儿了,看得出来似乎是某种对练,墨寻并未出声制止,宁知尘也默契的停下了脚步,两人一同远远的看着墨鹊这边的战况。

今天的云澈终于穿好了衣服,身上的一身是淡蓝色的女式万剑门弟子服,短袖长裤,干练精巧。

随着舞剑的动作,一双雪白的藕臂在阳光下因粉汗而晶莹露露,虽然手持的是木剑,但她那舞剑的动作却是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来是解奇逸所说的“外门弟子”的水平,招架,格挡,挪步,看得出来有非常稳健的基本功。

而反观墨鹊那边的情况则就有些不一样了,小丫头还是那一身红黑色的短裙,没有簪好的头发散乱的随着她的动作舞动,被汗水粘在脸上的发丝显得小丫头有些狼狈,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墨鹊的进攻和防守都十分的生硬,招架也很吃力的样子,力气和反应都慢了少女一筹,只能堪堪防御住少女的攻势,举止动作之间毫无章法。

就连宁知尘看了之后都皱眉摇头:“墨兄,墨鹊妹妹这样的水平去参加拭剑大会,怕就算是不落败,也难免要吃人的暗亏啊。”

“哦吼,你是在质疑我亲手教出来的墨鹊吗?”

墨寻笑着抱着肩膀,摇了摇头:“你再仔细看看,你就没发觉这小丫头的动作有点儿不太对劲么?”

“嗯?”

宁知尘愣了一下,抬头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奇怪的诶了一声。

“诶?不对,墨鹊小妹妹为何……打的如此保守?”

“嘿。”

墨寻笑了一下,忽然提起嗓门嚷了一声:“喂,小丫头——”

就这一声喊让墨鹊一机灵,身子一缩向后一跳,主动拉开了跟云澈的距离,放下木剑扭回头,看见了走过来的墨寻和宁知尘。

“墨寻!!!”

小丫头一看是墨寻来了,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咣当一下把木剑撂在地上,噔噔的冲着墨寻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在了墨寻怀里。

“你去哪儿了,我醒了,都看不见你的。”

“哦,稍微早起跟这个宁哥哥出去溜了一圈,我还以为你要睡好久,也就没人心喊你起来。”

“……宁哥哥?”

墨鹊搂着墨寻的腰,扭头看了一眼宁知尘,后者还以为这声宁哥哥是在叫他,还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刚想说句墨鹊妹妹早安,小丫头就又把脸给扭过去了,对宁知尘没有丝毫的客气,反而噘着嘴吧对墨寻说道:“下次你去哪里,带上墨鹊一起吧,不论怎样我都会起床的!”

说完又看了宁知尘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有……宁,格,隔?总之你也早安。”

“喊我一句宁哥哥是怎么困难的事情嘛……”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如此针对的宁知尘都快哭了,墨寻笑着摸了摸墨鹊的脑袋:“对了……你跟那云澈姐姐怎么突然之间就互砍起——诶,人呢?”

墨寻刚把视线从墨鹊身上转移出去,刚才还站那儿跟墨鹊对练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

不过倒也是不难发现这货藏哪儿就是了。

“诶……喂,我说,你藏水缸里至少盖上盖儿啊!!!”

这丫头脑子的确不好使,躲在一口空水缸里半截子衣服露在水缸外头,跟沙漠里只会把脑袋埋起来的鸵鸟一样,格外的惹眼。

“别过来!我,我今天不是来找你们睡觉的!!”

水缸里传来了云澈的声音,因为趴在水缸里,变得十分滑稽的声音再配上她那不明所以的姿势,墨寻花了好大力气才憋住了笑,情不自禁的问道:“你今儿个不来玩花前柳下,斜月高悬了?”

“咯噔。”

被戳到了痛脚的水缸小姐摇晃了一下,里面发出了砰的一声,格外明显的脑袋撞缸上的声音,配合少女后续哎呦一声的惨叫,墨寻最终还是没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了。

墨鹊听见云澈的惨叫,哎呀的嚷了一声,一下子松开了抱着墨寻的手,急匆匆的跑到水缸边上,把云澈从里面扶了出来。

“云澈姐姐,你没事吧?”

“呜呃,没事没事,就是碰到头了,好痛……”

“那我给你揉揉。”

“呜……”

宁知尘刚才本来也想帮云澈解围,结果一看墨鹊温柔的给云澈揉着额头的场面,当时扭头瞪着墨寻,伸手指着墨鹊。

那表情拧的都快抽抽了。

“那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

“她!啊!?怎么,那样儿呢!?墨鹊妹妹不是怕生吗?!”

“是啊,她怕生,怎么了?”

“怎么,凭,凭啥,她就那样儿!搁我这儿,就这样!?我,啊?!”

“鬼知道。”

没有理会心态失衡到爆炸的宁知尘,墨寻操着袖子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云澈跟前,正享受着被墨鹊揉脑袋而露出了一脸白痴表情的云澈看见眼前过来的黑影儿,一机灵,刷的一下躲在了墨鹊背后,就好像老鼠看见了猫一样。

“等等,听我解释,我这次来可跟昨天不一样了!你,你放过我行吗?!”

“嘁,我也没打算害你啊,喂,我说……怎么我这一回来就看见你拿着木剑在欺负我们家小丫头?怎么?要从墨鹊身上把昨晚的账讨回来?”

墨寻也就开个玩笑逗逗这个脑子不灵光的外门弟子,云澈还真就露出了一脸惶恐的表情,疯狂的摇脑袋,墨鹊也急急忙忙的给帮着解释:“不是不是,云澈姐姐是来找我玩的,她没欺负我,今天早上她看见我在院子里练剑后,还特意做了两把木剑来指点我剑招的呢!”

“指点你剑招?嘿,小笨蛋。”

墨寻轻轻捶了一下墨鹊的小脑袋瓜:“从半个月前教你怎么握剑的时候,我就从没提过你学的是剑法吧?”

“唔……不是嘛?”

墨鹊困惑的眨了眨眼,墨寻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了木头剑,另一只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你刚才,是不是硬要按照这云澈姐姐交教给你的办法握剑和战斗的?”

“是啊。”

“那你打的赢就有鬼了。”

直起腰,墨寻大致丈量了一下木剑的长短,又跟跟前墨鹊的身高比量了起来。

一边躲在墨鹊背后的云澈有些不服气的嚷道:“我教墨鹊妹妹可是认真的!再说了,她那用剑,握剑的姿势跟本就不对嘛!我可一点都没藏私啊!”

“我知道。”

墨寻点点头,却从袖子里甩出来了一把短刀,将这柄粗糙的木头剑给砍断了三分之一的长度后,又还给了墨鹊。

“来,你拿着剑再跟你云澈姐姐切磋一下,这次记得老老实实用我教你的方法来打……啊,还有这位花前柳下小姐。”

“谁花前柳下,我叫云澈……不对,你刚才明明都喊出人家名字了!”

“好好好,叫什么都无所谓,你一会儿多打起些精神来,这小丫头从一开始几乎只参与过搏杀,没有过跟人对练的经历,我怕她下手没有轻重。”

“搏杀?”

云澈困惑的皱起眉头,不过看墨鹊那边已经拉开了距离,点点头,重新拿起来自个儿的木剑重新摆好了架势。

墨寻见两人各自作了准备,也不再叨扰,扭头回到了宁知尘边上,只见宁知尘还跟个怨妇一样沮丧的耷拉着脑袋,呜呜的嘟囔着:“不公平……差别待遇……为什么不喊我宁哥哥……我哪儿错了跟我说,我改就是了嘛……”

“嘿,别嘟囔了,你再看看她们俩。”

墨寻用肘子碰了一下宁知尘,后者迷迷瞪瞪的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墨鹊和云澈。

只见墨鹊食指和中指搭在木剑的剑柄上,食指轻轻的按住了剑的剑刃部分,身体微微下沉,调整了一个跟刚才截然不同的应战姿势。云澈点点头,率先发动攻击,一剑直直的冲着墨鹊的眉心刺了过来。

宁知尘眼睛一睁,下意识的喊道:“这,糟了。”

在他喊出这一声之后,墨鹊也同时做出了反应,脑袋微微歪斜,躲开了这刺向眉心的一剑,身体却忽然往地上缩了下去。

“诶?”

云澈愣了一下,随后而来的是下巴忽然承受到的一下狠狠地撞击,刚才跟自己对练时的那笨笨的小丫头速度竟快过了她的反应,等云澈明白过味儿来的时候,墨鹊的手已经捏住了云澈的下巴,剑尖抵住在了她的胸口。

“云澈姐姐,这算我赢了吧?”

“诶??!!”

云澈傻了眼。

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在一边的墨寻和宁知尘可清清楚楚看明白了墨鹊刚才的动作,宁知尘咕嘟咽了一口唾沫,不可思议的扭头看着墨寻:“墨兄,这,击喉,叩脉,这墨鹊小妹妹这一手不是……”

“嗯,她这一手当然不是剑法,而是原本就难登大雅之堂的……刺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