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很难。”

刘秀盘腿坐在床上,左手撑着脸盯着面前的云昔。

“可事实上我只看见你在我这里白吃白喝。”

“…虽、虽然白吃白喝是事实,但是我并没忘记我的目标。”

云昔轻咳一声掩饰心中的尴尬接着说道:“长安鱼龙混杂,可能辅佐的人其实并不少。隐家人出仕不一定非要助人获得公明,让一个落魄的旅人变成富甲一方的地主,让一个穷秀才娶到豪门千金都可以算是完成出仕的使命。”

云昔讲到这里用手指了指自己。

“可我不一样,我想尽自己的全力辅佐心中的主公登上最高的位置。既然隐家人不能在明面上存在,那就让我努力的结果流传百世。”

听了云昔的话,刘秀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你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志向很不容易,朋友一场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我能帮肯定帮。”

云昔沉默了片刻一脸认真地说道:“刘秀兄弟,我在这里白住这段时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你能否拥有让我辅佐的资格。”

“哈哈,那可就让你失望了,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就想好好念书。”

“……”

看见云昔突然沉默了,刘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探出半个身子说道:“唉!你说我哥怎么样?你之前自己都说了,我哥是王命。”

“确实,刘縯大哥无论是气量还是性格都是上上等。但很遗憾他不是我想辅佐的类型。”

“你也太挑了吧!”刘秀收回身子无奈地瞥了云昔一眼。

“呵…”

云昔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会意味深长的微笑。

“今天认识邓禹兄弟后,我就有了拉他入伙的想法。”

“嗯?为什么?”刘秀听了云昔的话突然来了精神。

“因为你这个老同学是一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别看他年龄不大可绝对有统兵一方的能力。”

“你是说那个儒生是个将才?”刘秀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将才,是帅才。”

笑声戛然而止,刘秀愣了一下然后轻咳一声一副拿你没有办法的样子。

“好吧好吧,你说是就是。”

将刘秀脸部细节尽收眼底的云昔轻笑两声说道:“被我一下说中了?”

“啊?”刘秀一副不明所以地看向云昔。

“被我说中了没想好怎样应对所以愣了一下神吧?”

“…莫名其妙。”

刘秀半眯着眼睛,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你和邓禹关系很好吗?”云昔突然岔开话题问了一句话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

“老同学啊,我最好的朋友。”没有做任何思考,刘秀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拒绝他?”

“啊?”刘秀一时间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你不可能看不出邓禹的想法,既然心中没有成大业的想法,那为什么没有明确拒绝他而是默许?”

换句话说邓禹不会无缘无故向一个表示忠心。

“云昔兄弟…”

刘秀这次没有装下去而是一脸复杂地看向云昔。

不是刘秀不能继续装傻,而是再继续装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我说我做官想做执金吾是骗你的。”

“我知道。”云昔点点头表示了解。

刘秀说想做执金吾恐怕指的不是那个官职,而是像执金吾一样登上一生的最高峰。

“可我想娶阴丽华是真心的。”刘秀突然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

“呃…好,我知道了。”云昔轻咳一声拿出了一把小刀。

云昔毫不犹豫地用刀在左手掌心划出一个口子,左手握拳掌心向下举到刘秀面前。

鲜血顺着云昔的指尖一点点滴落,他的表情十分平静目光直直地看向刘秀。

刘秀一开始也被云昔地动作震惊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想先找块干净的毛巾给后者包扎。

“别着急刘秀兄弟,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云昔出声叫住了刘秀。

“这是‘隐契’,从隐家创建到现在一直流传的仪式性质的契约。”

“当双方的血滴落在一起时契约才真正生效,那个时候你就是我的主公了。”

看着从云昔手指缝隙中滴落的血,刘秀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

“这样好吗?你应该知道自己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相信邓禹的选择,更重要的是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云昔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刘秀轻笑一声接过了云昔手里的小刀。

云昔收回了笑容换成一副严肃地面容说道:“刘秀,从今天开始我便成为你的影子,你隐藏在心里的抱负便是我出仕的考题,得江山也好要美人也罢我都会帮你实现。”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啊!】

云昔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否正确,历史上有多少有志之士把虫误认成龙,有多少有识之士因为庸主而葬送自己。

择龙,择龙,龙既飞于九天之上,又怎会轻易落于凡间?

所以这个时候就相信自己的判断吧!

也许云昔的选择确实有些仓促,可在这个风云多变的时代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只有把握住现在才能有机会赢明天。

就在云昔还在思考这些的时候,刘秀拿着小刀比划了两下说道:“要不然…改天再开口?”

“快点的!一会我血该放干了!”

房间里响起了云昔无语地咆哮。

长安,未央宫。

一个微胖的身影在来回踱步。

身上华丽的黑色龙袍彰显了他不凡的身份,只是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显示出了他的老态。

粗眉毛,圆眼睛,宽下巴,平凡的外貌似乎很难让人记起他。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这个天下的掌权人,登上唯一的至尊之位的人。

王莽,新朝的建立者。

此时的王莽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让他都感觉棘手的事。

“莽,出什么事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纯白的长袍和王莽的黑色龙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顶蓑笠戴在他的头上,蓑笠下是一圈黑色的纱幕,所以看不清他的长相。

身影的主人声音也很特别,十分的中性无法分出他究竟是男是女。

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就像一个孤鬼在偌大的未央宫中飘荡。

他是想王莽的影子,天下仅存的几个隐家人中的一个,也是助王莽夺取帝业的最大功臣。

只可惜,除了王莽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王莽看向那个人面带忧郁地说道:“有一句新的谶言,让我把女儿嫁给甄丰的儿子甄寻。”

“谶言?我看是甄寻那小子色胆包天想当乘龙快婿吧!”

黑色的纱幕里传来了阴恻恻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