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死了?

死前的我见到了煌朔了吗?那是幻觉吧,巧合地在我即将死去的时候出现。那一定是幻觉。

只是,如果是幻觉的话,我为什么会觉得安心?仿佛找到了安全的港湾,放下心中的一切。

眼前的天花板是如此的熟悉,我记得一星期前,我也曾数过这样的天花板的个数来度过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

我转过头来,果然,和记忆中的完全一模一样的地方。难道死后的世界也有一模一样的地方吗?

眼前朦胧的视线变得清晰,我环顾周边的一切,完完全全是记忆中的旅馆,不差一分一毫的区别。

既然自己死了,那这里的一切都是死后的世界了吧?

我吃力地撑起身子,右手放下的时候,摸到一种有皮质的手的触感,定睛一看,自己的手摸到套着一只黑色皮质手套的手,而这只手的主人也是我熟悉的,一直念叨着会不会回来的人。

“煌煌煌朔!你怎么在这里!”

似乎是被我吵闹的声音吵醒,煌朔有些不高兴,用他那熟悉的冷漠的声音对我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大白天的,能不能不要吵人休息?”

我完全惊呆了,不管是不是死后的世界还是自己记忆中的世界,面前的煌朔真真切切的与自己对话了!这不是幻觉,他与我对话了!

“你怎么也死了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煌朔歪头,再配上那万年不变的表情,可谓是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简直让人忍不住发笑。

“我认为你的脑子出了问题,看来逆行施展魔法汲取也不能完全消去副作用。”

副作用?他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好奇的我不明白煌朔说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于是开口问:“什么副作用啊,煌朔你没发病吧?话说回来你好像没有什么病啊。”

为了证明煌朔没有发病,我甚至探出身子,伸手触摸他的额头,再对比自己额头的温度。

嗯,都很正常。

“没有生病啊。”

煌朔一挥手,拍掉放在额头上的手,似乎露出了一点不耐烦的表情,对我这个完全搞不懂什么情况的家伙解释了一大堆的东西。

“安洁诗雅,你没有死。是我及时赶到,才保住了你不被那老头汲取你的魔法根源而死的。也是我亲自把你从那老头手里给救回来的。而你因为你的魔法根源的缺失,导致了你无法正常的活下去,我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使用了一些不得已的方法才把你救回来的。”

我听得一呆一呆的,所有的话都没有听进去的我硬是从他的嘴里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我没死,我的魔法根源还在。

伸手握了握拳头,总感觉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力量似乎比以前有了不一样的长进。

“确实,这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之前还在因为被抽离了魔法根源,身体感觉像是濒死的状态。这一觉醒来发现不仅魔法根源恢复了模样,在魔力使用的方面上更进了一步。”

“这你的感谢我,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早被那老头汲取魔法根源死掉了。”

“谢谢。”

“不过我还是有些奇怪的地方,你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

奇怪的地方?是什么,难道是……

“你在说什么?”

“你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之前早就跟你说过,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就是要保护好自己,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你正被人拿来当作牺牲品做别人的垫脚石。”

“这个……”我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食指轻卷头发,这一点早就在我被抓后有过反思,到那时,再多的追悔莫及也比不上现实的残酷,“我不小心的,主要是被人暗算了。”

“不对,这我倒还要问你呢,当初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嗯?你担心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我自己的发泄的方法而已,哈哈哈。”

呼,差点让他认为自己很关心他了,好在自己话收的早,不然就凭他这个样子……好像还真的误会不了。

正当我与煌朔沉默不语之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格里拉,从她的脸上来看,她看见我醒来的那一刹那,她松了一口气。

“我的大小姐,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吓一大跳了,你知不知道你人不在屋子里的时候我有多紧张吗?好在煌朔刚好赶回来,不然啊,我可是要背大锅的!”

我被格里拉激动抱住身体,她那对丰满的胸脯挤压着我的脸,让我险些喘不过气来。我极力挣脱开她的窒息束缚,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谢这个世界给予自己如此美妙的空气,体会到了什么才是自然的气息。

“差点喘不过气来,格里拉,以后还是少做这样的动作吧,会把人窒息而死的。”

“哼,我乐意,有本事,你也来一次?”

我比了比自己与格里拉的大小,默默地摇头,那简直是苹果与西瓜比,不自量力的表现啊。不过这之前,我得有些事情要做。

“格里拉,我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是我的自尊心作对,我不愿承认在当时的情况发生的时候,我只能在一旁旁观。总想着想为你们做点什么,可是到头来麻烦了你们,帮了倒忙。”我真挚地低下头,若不是这一次煌朔的及时赶到,自己真的要死了。

“你要谢的不是我,而是煌朔,是他一直不放心你,所以才在他离开的时间里把你托付给了我,反倒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不敢相信地看了眼煌朔,只见他依然抱起双臂,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什么,端详思考的样子让人忍不住问他想些什么事情。

“可为什么你要一声不吭地离开,你是有什么目的吗?”

“说有,那是肯定的。因为我接下了格里拉小姐亲自委托给我的东西。”

“哈?她什么时候委托给你的任务?我怎么不知道?要知道我可是和你一直待在一起的!”

我心想煌朔也许是在为他不由分说地私自离开找借口,可是我越想越觉得不妙,有很大的概率上是那一天。

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喝醉酒的晚上,那晚,格里拉亲自劝酒,我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喝下肚中,可谁知后劲竟然这么大,不知不觉就醉迷过去了。

“就是你醉酒的那天,不用去努力回想了,一个一杯就断了片的人,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醉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经过吧。”煌朔说道。

“那天晚上你醉酒后,我们便回去了。格里拉拦住了我,说有一些事需要我去做一下。而这件事就是我暂时离开的起因。”

“我这里刚好收到了最后一则从托卡斯传来的情报,这个情报里,派遣过去的帝国军全军覆没,我担心托卡斯的情况会蔓延至这里,于是想要煌朔去托卡斯附近打探一下情报。我的人看见了一名逃出来的帝国军躲进了一个山洞,却迟迟不出来,于是留了心,顺便让煌朔寻找那名帝国军的下落。”

煌朔点头表示同意格里拉的说法,他继续讲下去:“我来到托卡斯附近的时候,它们有一部分在城镇附近的森林里游荡。好在数量不多,成功找到了格里拉说的洞穴。在那里,我找到了一封信,信中的内容却给我提了一个警钟。”

煌朔一停,格里拉好奇地看着煌朔继续说下去,“然后呢?这信里说了什么?”

“这信中说到,埃文斯如今发生的异变与托卡斯发生的异变几乎是相同的,帝国军刚刚赶到的时候,消灭这些怪物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只是之后,他们因为掉以轻心,加之遇上了更强的怪物,只剩下他一人逃了出来。”

“更强的怪物……”格里拉心中一惊,心想因这里人员的实力比较弱,这一次的异变的怪物已经让她有些束手无策了,若是来了连帝国军都无法抵挡的怪物,她必须确保人员的安全,把这里的人组织起来,随时听候命令逃离这里了。

“什么怪物?怎么让你们这么烦恼?”安洁诗雅插入一句,她在一旁可是听得糊里糊涂的,这整件事中,她扮演的究竟是什么,她也不明白。

“一种身体上长出结晶尖刺的怪物,身形与常人没有区别,而且在智力上比这些没有思想的怪物而言高出很多,懂得偷袭与合作。”

“你遇到它们了!”格里拉惊讶地站起身,当初选中煌朔去探一探情况,为的是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是否真如情报说的那样全军覆没,收到的真正的结果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暂时交了一手,被我杀了一只,另一只被我放走了。”

这话一出,坐在床上的安洁诗雅不比格里拉少激动到哪里去,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抓着煌朔的肩膀就是一顿乱晃。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也要放走,为什么不一起解决了啊,你这样子会留下后患的知不知道。”

“我的大小姐,请你冷静一下,我想煌朔这样做一定有什么目的的。”

“怎么连格里拉你也……”

“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教会的通缉犯吗?潜藏在这里的通缉犯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而潜伏在托卡斯的通缉犯却还没有,很可能这一场异变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煌朔点头同意格里拉的说法,接着说道:“我救下你之后,利奥亚,也就是那个老头也说过不能把这个人和他相提并论,充满怒意的样子也不是装出来的,他就是一个非人的怪物。”

“所以你这么做的原因的前提是认为它们背后的主人就是萨维尼吗?”

“不能这么说,也有可能不是。故意引起黑手的注意,这才是我做这一手的最终目的。”

“我明白了,这么做也对,杀了也不能解决一切根源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气一气幕后黑手也还不错。”格里拉频频点头,笑意攀上了她的脸,忽然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急匆匆地离开了,临走时还留下了一句话。

“我有事先走了,接下来就是你们两人的独处的时刻,一定要好好珍惜哦!”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上了。留下两个面对面对视的人,尴尬地看着彼此不说话。

安洁诗雅,默默地看着煌朔,右手托腮,仔细端详着煌朔的脸。

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那双异色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就连衣服穿着都没有一点变化,就连……嗯?这头发,为什么比之前看到过的不一样?

安洁诗雅伸出手,对着煌朔的头发拨弄来拨弄去,尽管不是很明显,但她总能找到黑色的头发中藏匿起来的紫色头发。

“喂,你能告诉我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变色吗?”

煌朔拍开摆弄自己头发的手,摸向腰间的袋子,拿出了一袋响叮当的钱袋放在安洁诗雅的面前,开口称:“这是从这里雇佣马车到帝国圣都的全部路程要用的钱。”

“什么意思?”安洁诗雅眨眨眼,指着面前的钱袋问:“为什么这么做?”

煌朔思索一会,想起了什么,再从袋子里取出一瓶蓝色液体的瓶子递给安洁诗雅:“这是镇静剂,用来稳定你心性的东西,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喝一口就行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给我究竟要做什么,你说啊!”

被对方那冷冷的态度激怒的安洁诗雅手一扫,把钱袋与瓶子一起摔地上,发出瓶子碎裂的声音,蓝色的液体洒满了一地。但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煌朔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还需要我说些什么吗?希瓦尔特家族的独女安洁诗雅。”

听到自己的姓氏,安洁诗雅身躯一抖,一种从空中坠落至低谷的冰冷弥漫身边,低着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什么时候知道的。”

“醉酒的那一晚,帮你清洗衣物时发现的吊坠。”

“仅凭一个象征身份的吊坠……”安洁诗雅抬手抹了抹涌出的泪水,不甘地忍住不发出哽咽的哭声。

她一直以来隐瞒自己的身份,为的是不被圣都的人听到自己的消息找上门来。两年多了,整整的两年时间,全部都将在这里结束,强硬的态度宣告着她无法拒绝。因为她知道,圣都的眼线到处都是,只要确认了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哪怕到天涯海角都能够把自己请回去的。

“那你想怎么样?如今你也看到了你的真正的实力,或许在不久之后,托卡斯的事情蔓延至这里,等待你的也只有死亡而已。”

“就算这样我也不怕!总比永远待在那冰冷的地方要好的多!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逃出那里吗?我想要去证明我是不会向既定的命运妥协!”

命运两字触动了煌朔一直以来的死寂的心,他貌似对这个想要逃出命运的少女感兴趣了,也很想看看她到底能够走多远,或许看别人反抗命运成功的成果对自己来说也是件不错的事。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地向你的命运妥协,二则是从明天开始,接受我的训练,变强,然后向别人证明自己有能力摆脱你的命运。”

“这还用问吗!我当然选择第二个!”

“那就多指教了,我会用最严厉的训练来培训你的。”

听到了满意的答复,两人握住了彼此的手,代表着两人真正的友谊的羁绊,也代表了之后的旅行中能有了一个交心的伙伴。

“啊,我忘了说了,因为是我给你修复的魔法根源,你可能会有点后遗症,这对你的精神产生一定的影响,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能够挺过突发的情况就成。”

“啊啊!你怎么不早说啊,那,那我怎么办啊?突然发神经什么的,我根本不愿意去想!”

“没关系,我还有库存。”

“啊!竟然敢拿本小姐开这样的玩笑,煌朔,本小姐与你势不两立!”

两人的旅程将从这个小镇开始,在这个令安洁诗雅向往的未知的世界的每个角落留下他们的足迹。

与此同时,圣都收到了来自埃文斯城镇的消息,并且派遣了两名红衣骑士与数百名精锐的帝国军前往埃文斯捉拿通缉犯利奥亚,围剿导致帝国军覆灭的托卡斯做下充足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