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阳气不能等同于寿命。阳气可以认为是生命力,它是生命所独有的一种能量,如果阳气消退,那么生命力也会随之减弱,各种各样的疾病就会纷至沓来,减寿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傅立叶听了燕惊鸿的解释回想起自己被狐妖秋笛撞倒而吸了阳气的事情,那次接触非常短暂,少量阳气被掠夺的结果也只是让傅立叶神魂恍忽了片刻,但那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害人的能力还是让傅立叶产生了恐惧感。现在听了燕惊鸿说了阳气被掠夺的后果之后,让傅立叶对妖物更加忌惮了。
而现在,他就要和能掠夺阳气的妖怪作战了。想到这里傅立叶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若要说他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要面对妖物,但如果说他只有害怕那也是不对的,因为他同样渴望实验自己学到的本事,看看自己的能力到底如何。
紧张与兴奋的交织,这就是傅立叶现在的心情。
“记住我说的了吗?对方是一只未化形的猫妖,具有攻击性非常危险。可以尝试交涉,但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时刻保持警惕,如果必要,你可以将其击杀,不要瞻前顾后手下留情,明白了吗?”
傅立叶机械的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记住多少,只在心里把燕惊鸿的话重复了几遍。
“那么上吧,我会在外面关注你的。”
在燕惊鸿的催促声中,傅立叶使劲咽了口唾沫,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眼前的建筑。
那是一栋烂尾楼,只有灰白色的水泥框架和少许已经建成的灰色墙壁,一根根张牙舞爪的钢筋从水泥柱的断面里穿出来,在空中肆意地伸展着。雨水留下的黑色痕迹自钢筋处开始一路向下蔓延,直到地面。那痕迹扭曲而凌乱,如同一幅肆意的泼墨山水,但内容却让人无法理解。这栋楼分为三层,没有大门,也没有安装窗户,只有空荡荡的门窟和窗洞,风从这里呼啸着进入屋内。里面到处散落着没人处理的建筑垃圾,地面的灰尘时不时被风卷起,在空中飞舞过后,又重新落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傅立叶走进烂尾楼里,里面虽然阴凉却并不潮湿,地面理所当然是没有处理过的粗糙水泥,傅立叶走在上面发出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妥,傅立叶放轻了脚步,他的脊背微微躬起,目光敏锐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在进入房子之前,他就已经默默使用了加强自己五感的法术。通过一段时间的体验,他对这个法术非常有信心,坚信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他想象中一进门妖怪就从角落里扑出来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这里一片死寂,仿佛整个建筑里面能呼吸的东西就只有他傅立叶一个。傅立叶举起攥在手里的驱邪辨妖符,小心翼翼地探查着每一个房间,但是他等把一层都转了遍,手中的符都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燕惊鸿搞错了地方。
傅立叶抬头看看天花板,一想到要上到二楼他就犹豫了,因为二楼可不像一楼这么好逃脱了,至少在他学会御剑飞行以前是不可能翻窗的。但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心想自己已经道法初成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他一咬牙,大步转到了楼梯处。这个之字形的阶梯分为两段,理所当然地没有扶手保护,但幸运的是它足够宽,以至于傅立叶走在上面也不会担心掉下去。
他担心的是会在阶梯上受到袭击,于是他走一步就往前看三步,握着短剑的手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好在那柄短剑的把手处包裹着一层橡胶,虽然依然没有包裹皮革或者哪怕是缠着布的正规剑柄舒适,却也不会因为湿滑而脱手。左手高举着驱邪辨妖符,傅立叶顺利地通过了阶梯来到了二楼。
到了二楼以后风貌和一楼就完全不同了,一楼虽然没有门窗但好歹还有些墙,分割出一个个相对独立的房间来。而二楼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巨大空间,这里只有修建到一半的外墙,而里面则完全没有用于分割房间的墙壁,整个楼层都是一个巨大的房间。除了被柱子挡住的那些部分,其他地方傅立叶可以一览无遗。
刚来到二楼,傅立叶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骚味。被埋藏起来的记忆被气味唤醒,他几乎在闻到那股特殊气味的那一瞬间就确定了,这是猫的排泄物的味道。傅立叶小时候在老家里养过猫,那股特殊的气味他怎么都不会忘掉。
傅立叶那边刚刚认出这是猫的味道他手中的驱邪辨妖符就突然“欻”一下冒起火来,那火焰温暖而明亮,不烫手却有着驱邪的能力,正是傅立叶之前见过的。
敌人在哪里?
傅立叶摆出戒备的姿势。这段时间他虽然主要在修炼《性命剑道真解》但是《蜀山驭剑诀》他也没有放下,特别是在他发现自己可以在入定中修炼招式并且事半功倍的时候。所谓肌肉记忆,其实是神经系统对肌肉控制形成的一种习惯,故而在意识空间里修炼招式,也可以把对肌肉的控制转化成神经的习惯,而且他可以通过在脑海中一瞬间多次重复相同的招式来强化肌肉记忆,比起在外面实际演练来还要快上许多。现在的傅立叶理论上已经把《蜀山御剑诀》里面记载的招式化为了本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不假思索地摆出了书中的架势。
傅立叶预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不论是猫妖从阴暗处突然袭击,还是猫妖从他的头顶发起偷袭,又或者是它盘踞在房间的中央堂堂正正地等待着和傅立叶一战……这些都没有发生。傅立叶环视着二楼,发现这里依然是空荡荡的没有东西。虽然这里充斥着猫的味道,而且角落里确实有一个用建筑材料搭成的,像是猫窝一样的东西,不过傅立叶即使凭借法术加成也看不到猫在哪里。
难道说在三楼?还是我不小心在一楼漏掉了?
确认了这里没有妖物,但傅立叶没有第一时间去其他地方寻找目标,而是把目光放在了位于黑暗角落的猫窝之上。他那被法术加强的五感告诉他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他的直觉,他的第六感却对他说那里很重要。
于是傅立叶觉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自从开始修炼以后他的直觉确实变得比以往更加敏锐了,很多模模糊糊的预感现在变得越来越清晰。傅立叶自认为不是一个理性的人,尽管他想成为那样的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选择相信感性。
驱邪辨妖符转眼就燃尽了,傅立叶只能借助微光在这层没有照明的楼层中行动。也多亏他的视觉被法术加强了,练在乌云蔽月的晚上还能看清东西的视力在习惯了这里的光线后当然不会有什么障碍。
傅立叶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心中的预感也一点一点地强烈起来——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傅立叶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简陋的窝上,他和目标之间的距离在逐渐地拉进。
十米……五米……三米……
突然刮起的大风从墙上未合拢的缝隙处蛮横地挤了进来,大风刮起了地上的尘埃,掀起傅立叶的衣角,带走他身上的体温。就在那一瞬间,警兆突然在傅立叶的心头跳起,他突然转过头看到的却是——
墙角里的“黑暗”突然朝他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傅立叶的头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先动了,在意识里演练了千百遍的剑法从他的手中使出,剑光编织成一道细密的大网罩住了对方的行动。
然而让傅立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团黑影竟然在空中凭空改变了运动方向,同时,一团黑色的雾气自黑影上分离开来,没有实体的黑雾穿透剑光的阻拦,一下子砸在傅立叶的脸上!
顿时,傅立叶就失去了一切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