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阿比斯(Lilith•Abyss)

父亲布林索姆,欧洲知名能源公司阿比斯电力的CEO。母亲玲斌,维也纳音乐学院毕业的顶级钢琴家,也是享誉世界的演奏天才。

这种家庭背景,无疑是出生时就含着金汤勺的天选之子。不论是在电视上,还是报刊上,莉莉丝总能看见自己父母的身影,

但作为顶级企业CEO的父亲几乎没有进过家门,母亲也是每年都在为全球的巡演而在飞机上奔波着。

莉莉丝在初中以前就是在这种孤独而荣耀的家门下度过的,唯一在她身边时刻陪伴着她的,只有那些每天都在更换的管家和佣人们。

父亲坐拥亿万财富、母亲是世界顶尖的钢琴家。

一般来说,这种家庭环境下总是会有这样的情节发生吧。

因为父母过于优秀,莉莉丝就被周围的人披上了一层"理应优秀"的光环,不论做什么,都仿佛有几百双眼睛在盯着她一样,不论做的有多好,不论做的有多优秀,别人也会说“不愧是那个人的孩子。”来填塞过去,;失败了,尽管没人明说,没人指责她,没人训斥她,所有人都选择性的无视她的失败和缺点,也仿佛是自己已经因此付出了百倍以上的代价,仿佛自己的缺点和失败就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了一般。

没办法,她是“那个人的孩子”,是“那种家庭的孩子”。

她的一切成就是天赐的,合理的。

她的一切失败都应被默许,一切缺点都应被宽容。

自她出生开始,自己人生的一切都应该是提前被开拓好的,没必要去做那些底层人民才做的不必要的努力,自打她出生在这家庭出生开始,周围的一切都注定要对她宽容以待。

但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不宽容。

不必要的沉默和默许就已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不过莉莉丝本人的确很争气。

在小学时就连夺多项艺术大赛的冠军,初中时一举将学校几乎要废弃的美术社团推到省级示范社团,升入高中之前还培养了几个实力不菲接替者。在日常学习生活中待人大方、温柔体贴而且学习成绩优异,本人也从未拿着自己的荣誉和家境在同学面前炫耀,总是尽心尽力的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在初中时,莉莉丝是社团的明星,是整个美术社的荣耀。

为什么这种人会在高中变成这样呢?

“我的父亲....自杀了。”

“与我活到现在只见过三次面的人,服下大量的氰化物惨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清查,我的父亲....被查出贪污了公司近五亿美元的资产,我的家庭在那三天里破产了,母亲因为父亲的事情疲于奔波,现在已经改嫁了。”

她盯着坧罘,面无表情,冷静的陈述道。

天蓝色的瞳孔在不住的颤抖着,但脸上显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仿佛是在叙述一出与她毫不相关的惨剧一般。

“你在这之前有没有遇见过什么奇怪的现象?”

“没有,初三暑假的某天早上跑完步后我才发现自己的体重消失的。”

“家母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我休学了一年,母亲请了世界各地的名医来诊疗,都查不出病因。

“玲女士现在还安好吗?”

“......”

莉莉丝选择了沉默。

“这样啊....一年以前的事情了吗。”

坧罘摇了摇头,取下耳朵上别着的香烟,叼在嘴里,打个响指点燃了香烟。

“你的父亲,布林索姆•朗希尔•阿比斯,我认识他。”

“什么?!”

啊?!

我和莉莉丝吃惊的张大了嘴。

“嘛嘛,大学时期的事情,我和他同寝七年了,也算是朋友吧。”

“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是个海归,你还没跟我讲过有这茬事呢。”

“维文哟,我跟你没讲过的事情还多着呢。”

乍一看的确看不出来,眼前这个邋遢不堪的西装大叔竟然是个知识分子,还是跟世界名流从同一个学校毕业的。

不不不,不管怎么看都有些无法接受这一极度违和的事实。

世界坏掉了吗!

“那我父亲的死....”

莉莉丝急促的上前问道。

“抱歉,小姐,家父之死我并不知情。”

“那时候我还在柏林追杀死神呢,与朗希尔的死八竿子打不着,硬要说我和他有什么牵连的话,可能就是我拒绝了他同学会的邀请吧。”

“.......”

“不过,我相信朗希尔不是这种神经质的人,总不应该会因为自己的好朋友拒绝了他的邀请就自寻短处。”

“......”

坧罘停掉了这个话题,细细的品着嘴里的红星,抬头看了看满脸殷切的莉莉丝。

我第一次见到她着急的样子。

好不容易听到与自己陌生的已故生父的信息,难免会有些动容吧。

哪怕是与自己仅有三面之缘的生父。

气氛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我在旁边也安静的站了许久。突然,仿佛是手一样的东西从我影子里伸出来拽住了我的裤子,把我往一旁拉了拉。

我当时没有看见,只是感觉突然一下重心忘哪边偏离了一点,只好跟着往那边去,等我平衡后低头再看影子时,就是黑乎乎的一片。

影子的方向,正指着莉莉丝。

尽管出现了这点诡异的小插曲,沉默依旧持续着。

巫师的脸沉在同他西装一般的漆黑中,只能看见一点烧红的烟灰点缀在其中,我和莉莉丝站在破了洞的水泥天花板下,不知哪里传来的滴水声,我的心脏因为这死寂怦怦的加速着。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莉莉丝。

“我的母亲...在父亲去世后,就一直偿还着父亲的债务,到现在依旧在不停的奔波着,还有三亿九千七百万没有还清。”

“尽管爷爷要帮母亲偿还全部,但母亲依旧坚持说父亲是清白的,根本不可能贪污,她所做的只是想偿清银行的贷款。”

“我父亲....被指控说,是畏罪自杀的,我的母亲一直都在为父亲申冤。”

“所以坧罘先生,我想额外拜托您一件事情....”

坧罘平静的倾听着,扔掉抽了一半的香烟,摆正了坐姿。

“说吧,如果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

“能不能,将您知道的,我父亲的信息全部告诉我。”

“.....我嘴里的信息可不能帮助死人申冤哦。”

“没关系,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父亲。”

....

坧罘挠了挠下巴上的胡茬。

“还是把话题回到治疗上吧,有些跑题了。”

“报酬要多少我都会给的。”

“不,我不要报酬。”

“抱歉,我不会勒索老朋友的女儿。”

他装模作样的扭过身子,摇摇手指,掐住了话头。

莉莉丝也没有再要求什么,只是咬了咬嘴唇,平复表情后继续着来此的目的。

“妖精啊,就跟我刚才说的东西一样,是由始祖巨人伊米尔身上的蛆虫变化而来的,说白了本质就是寄生虫,不依靠宿主就活不下去的肮脏生物。”

“不管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将其粉饰的多么好看,唯有其本质是不变的,只不过宿主变了而已。”

“那为什么.....我会被这种生物寄生?”

“这要看你自己了,谁知道是不是跟你的家族有关系,大小姐。”

“妖精是不会随意脱离原宿主的,换句话说,只要缠到了一个人身上,那基本就不会再传染,那怕宿主死亡也是。”

“坧罘,为什么莉莉丝体重减轻了打人还是那么疼啊。”

“蠢货,你是人,她用来衡量自己的体重用的是物,在你的观感下,同样的力作用在对于客观来说更轻的物体上,速度变大了,但是质量没有改变,动能变大了。”

“但是她的身体结构...”

“异常只是单方面的修改客观的某一数值而已,现在只是侵蚀了体重和存在感,还没有开始侵蚀肉体。”

那这算个球的娇弱啊!

这样下来战斗力反而还变强了啊!

这不妥妥的刺客吗!

“大概就是这样,病情虽然很严重,但不是治不好。”

“维文小弟,先带着你身旁那个很消沉的小姐先回去吧,到时候我通知你。”

这次的治疗可不收你医药费了哦——

坧罘拍了拍手,头上的吊灯应声而灭。

我和莉莉丝独处在月光之中。

也可能是这里仅有月亮充当光源,她脸色是什么表情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是悲伤?愤怒?绝望?还是欣喜?

又或者四种并有?

经历了半年多的苦苦寻找终于找到解脱的方法,这种感觉我深有体会,我曾经也从被死亡笼罩的地狱里被救了出来,只不过那时是牺牲了另一个少女的记忆换来的。

坧罘说过:异常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一种消失的同时必会有另一种诞生

'所以想要拔除异常,就要在现实中付出相抵的代价。'

我不是很清楚坧罘到底准备用什么来偿还代价,不过,只要是那个混蛋....

只要是那个不择手段的、温柔的混蛋。

莉莉丝就一定有能平安脱身的方法。

尽管不清楚这对她是好还是坏。

可能只是又找到了一个黑暗的入口罢。

她哭了

稀里哗啦,像海滨月下的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