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至此结束,人群逐渐散去,就剩下奥古莱姆没有离开。郝连北川望着圣洁的少女,心里大致猜出她留在这里的缘由。但正因为知道,因此眉头才会深锁。
就这样保持沉默吧,这样就可以避免这个问题了。但是面对少女犹豫的目光,心里始终过意不去,沉默着让对方主动开口请求自己也有点不大合适。
因此,就主动开口吧。
「你留在这里,想说服我放弃杀死阿什尔三人换取歌德活下去的机会?」
奥古莱姆抬起头,失落的眼睛里有过一闪而逝的明亮。但她也知道,这是一个无比过分的要求。可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心中想法,少女摇着头,附和着往下继续话题——
「不是,我、我想请您改变方式,用封印阿什尔他们三个的方式,解决这场王国战争。」
所谓封印指,在不剥夺对方核心的情况下,使用强力术式彻底断绝禁锢魔力回复这一被动能力。这是一个不错的解决代替方案,虽然有些过于异想天开,但确实值得尝试。不过这个设想是否具备可行性,现在还需要从『世界』那里进行确定。
如此想着,两人所处环境发生变换,是一个只有少许光亮空旷的场所。
「仲裁者,请说出你的问题。」
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亦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向郝连北川询问。
「你是记录所有一切的崇高存在,我的问题你很清楚。」
「仲裁者,那是无法达成的妄想。」
「妄想?」
郝连北川困惑的皱起眉头。面对他的询问,没有自我、任何时候都只会按照惯例的存在像是在模仿生命,沉寂了一会才给出答复:
「编号156773372695号生命体走向死亡这一进程无法避免,就算三人只是被封印也会触发走向死亡这一进程,以下是衔尾蛇组织、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双方与本世界所签署的契约内容。」
冰冷的声音落下,衔尾蛇组织与『世界』签订的『加入世界条件』以及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与『世界』签订的『原典撰写获取』两份契约以羊皮纸的方式进行呈现。
两份契约中,有各有几处被用加粗黑线进行标识。郝连北川下意识的进行阅读。
属于歌德的契约里,被用加粗黑线标记得地方只有一处——以生命作为代价发动原典概念,该概念具备最上级威能。
而属于衔尾蛇的契约里,被用加粗黑线标记的地方共有五处:
被原典持有者以生命为代价发动原典最上级权能进行禁锢或杀死,该生命体所属势力不得提出申诉抗议。
世界以任何形式诱导原典持有者对该势力下属发动最上级权限,该势力将获得一成世界所有权。
注1:仲裁者不受以上条款约束。
注2:世界不得诱导仲裁者对该势力所属成员发动袭击。
契约签署生效之日起,被契约人所属势力获得进驻世界主机权限。注:仅限于调阅主机与原典持有者、仲裁者以及第三方交流记录。(此处第三方指:向原典持有者歌德以及仲裁者郝连北川提供阿什尔情报之人,弥赛琉斯、梅菲斯特)
阅读理解契约条款,少女的情绪变得低落。也难怪,那毕竟是创造者,是如同生父一般的存在。
她抬起头与郝连北川对视,仍有些不愿意相信的开口:
「这个是……那个吗?」
郝连北川轻轻的点头。
「这个是世界和衔尾蛇组织之间的博弈,很遗憾,身为世界下属战力,现在对那三个人发起讨伐已经成为必然。」
如果在这之前还有些许转圜的余地,那此刻两者之间就只有一方可以继续生存下去。
奥古莱姆拉扯出因悲伤而牵强的笑脸。
「没关系,已经知道创造者的想法,这样,就足够了。」
如此说着,身边的场景再次置换为原本模样,但两人此时的心情已经发生彻底的转变。
郝连北川望着少女,随后叹了口气。
「我让她们来陪你。」
如此说着,郝连北川起身离开情报分析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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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的夜晚,天幕中没有任何光源。凛冽的寒风中,除了积雪偶然压垮树冠的响动,世界就只剩下寒风的呼啸。
歌德与蕾娜离开地下城出现在地表,以步行的方式攀上建筑顶端的平台后,站在那里环顾着白皑皑的世界。
像今天这样一起观看冰雪中的城镇,还能再进行几次,已经可以开始倒数或者是最后一次了吧。
灯具柔和的光线在深夜里只照亮了咫尺大小的区域。但这个地方已经不再黑暗。在三十许米高的馒头状建筑回廊延伸出的平台下方,沿着缓坡一直往下,由人造人所建立的城镇, 城镇已经初现规模。之间的纷争也已经趋于稳定。
「歌德,最近你的存在感越来越虚幻,就像风中的火把随时要熄灭的样子,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蕾娜表情严谨的盯着歌德的侧脸。虽然歌德的行为举止没有出现变化,但她还是注意到歌德在一个人独处时,经常会斜靠回廊承重柱望向天空出神,不,现在想起来就有些不对,歌德经常会借故支开她,一个人独处。
「唉,你可有够烦人呢,吾辈只是在思考,用了这么长时间布局,该用怎样的结局谢幕才不会留下遗憾这个问题。」
「你这鬼话我可不会相信。」
「吾辈真的是在想怎么让这场王国战争以不留遗憾的方式结束,你应该知道的,作为一个剧作家,平淡无奇的谢幕是一种创作失败。」
蕾娜当然这一点,但她更多的是感到压抑以及焦虑。照理说,现在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她不应该产生这种感觉,但是歌德给她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你不会打着这样的发展没有新意,然后转投到恶的阵营吧?」
「嗯,这是个思路不错,不过太刻意了,吾辈不是那种容易热血上头的少年,同样也不是为了追求变化去强行扭曲作品人物性格的三流作家,但正因为如此,吾辈才会感到苦恼。」
歌德说着真的摆出一副苦恼的表情。
「所以,这就是你看着那个杀人鬼到处肆虐不管的原因吗?」
「当然不是,这是在等这场王国战争另外一个主角恢复全部实力。嗯,战争迷雾消退正好也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就更改规则,至于之后的台词,接下来几天吾辈一定会想出来的。」
歌德的语气里透着自信,毕竟是超一流的剧作家,因此,之前找不到合适台词这种借口也就是用来欺骗一下不懂行的某人。
蕾娜还是弄不明白状况,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追究,这时候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歌德的决定吸引——不,准确说,是被他突然的决定惊讶到了。
「你这样太突然了,好歹跟对方正式沟通一下啊!」
「拒绝,拥有那一手好牌要是还能打输,那一定可以让吾辈笑死,吾辈拒绝,坚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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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夜晚,实在不是什么外出的好时机。不过,对实力强大而无视一切的人来说,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凛冽的寒风,似乎只能令他们的头脑更加清醒。
但是,这时的发现绝对不是因为注意力专著就可以解释得通——所感知到的范围,从之前的五十公里提升到了一百公里。虽说与最初动辄以『光天』作为距离计量单位的强大感知能力有着难以逾越的巨大差距,但这种变化还是令他心生欢喜。
同样发现战争迷雾约束力消退的还有一人,安娜离开自己的房间,并找到了郝连北川。
「首领,安娜有个情况需要向你说明,刚才,战争迷雾对感知能力的收束突然减弱了。」
衣着发髻之间已经堆叠了不少雪花的郝连北川会转过身,望着面带急切之色的金发贵女点了点头。
「我也感知到了,这个变化除了第一秒直接增加一倍距离外,剩下的时间都是以每秒十米的速度在增加,之前制定的计划要改变一下,召集全体成员进行会议吧。」
接到命令的安娜拿起联络成员的通讯器,照着成员发起讯息。十分钟后,所有成员再度聚首在情报研讨室聚首,无法到场的也通过设备进行远距离投影参与会议。
郝连北川望着与会人员,随后开口:
「现在说明一个紧急事态,限制感知能力的战争迷雾对感知力的收束力度正在消退,这是突发紧急事态,因此,除确认无法回撤的人,其余行动都暂时停止,重申一遍,身处险地的,现在立刻撤离那个区域,让,神尾,你们两个立即撤离所在区域,至于跟随在你们身边的兵团,只要你们及时撤离,他们应该不会出现危险。」
话虽如此,满头白发的严谨老人却有点困惑。
「首领,这是什么原因?」
郝连北川解释道:
「现在战争迷雾正在消退,约束视野的条件正在失去,对方如果想要消耗出手次数,你们两个就是最佳的突破口。」
「……老朽还是不太理解。」
神尾伸司始终皱着眉头。对他来说,获取情报是他的专业,但在谋略方面,经常依靠勃朗特的他,始终有所欠缺。
同样参与会议的勃朗特开口代为解释:
「首领的意思是,失去战争迷雾我们的行踪就会暴露在对手的视野里,对方完全可以派遣兵团消耗完我们身边的士兵,只要士兵消失,制约他们的条件就将不复存在。」
「明白了,老朽这就开始撤退。」
神尾伸司要说着正要切断通讯,勃朗特的发言让他打消立即离开的想法——
『先等等,首领也有一点没有注意到,我们其实可以跟随兵团一起回撤,必要时,我们还可以通过降格消灭来犯兵团。不过,要实施这项计划,需要驻地那边派遣第一序列的人手进行支援。」
郝连北川并不善于谋略,但他可以分清楚计划的优劣,勃朗特的建议毫无疑问比他的设想更加稳妥周全。
「我会安排的。」
说到这里,安娜开口介入对话。
「安娜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并且可以利用这个状况设下陷阱,对方很明显不会意识到,现在的安娜已经拥有让他们无法脱身的手段。」
摘下白羽绒毡帽的安娜此刻脸上写满自信。
郝连北川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底比斯。
「拜托你们了。」
「嗯,义不容辞,我们两个就先出发了。」
如此说着,底比斯与安娜的投影出现光亮,下一刻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会议室。
郝连北川接着将目光投向勃朗特。
「对那个恶鬼的追索,进展情况如何?」
「刚才一个下属传来情报,已经查探出所在大致区域,要继续追索吗?」
郝连北川立刻摇头。
「不,立即撤离那里。」
到了这时,勃朗特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才发生战争迷雾收束力消退事件,之后就立即捕获到对手情报,这已经不是巧合两字就可以解释的事态,这是对手的计谋。
「这样我就先撤退了。」
如此说着,勃朗特的投影消失在原地,郝连北川转而看向神尾伸司。白发的严谨老人不待开口就注定说明情况。
「老朽的情况与勃朗特大致相似,接下来老朽也会服从安排开始撤退。」
神尾伸司与勃朗特一样,都是果决之人,两人一边吩咐下属,立即从原地后撤。
直到这时,会议的主题才从策略转向追查这次变动的原因。
「现在分析一下令战争迷雾消退的原因,开始吧。」
声音落下后,旗袍少女与其他人目光接触,发现无人发言后,主动开口。
「这个,需要先弄清楚是谁让战争迷雾失去对感知力的收束。在十个参与者里,能让战争迷雾降低收束力的人只有主办者阵营以及歌德阵营,主办者阵营作为这次被死亡危机直接威胁的那一方,他们绝对不会让战争迷雾失去对感知力的收束,这个状况只能是歌德引发。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终结王国战争惨剧」
如此说着,旗袍少女将目光投向奥古莱姆身侧的鲁格。
「另外,之前安娜关于继任者的分析结论,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下一任原典继任者,是待在他身边的蕾娜。」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歌德发动原典的代价,也知道他还能活着的原因。三个世界入侵者被击败杀死,他也将失去继续活着的基础。
这对鲁格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事情。但是,他无力作出无法改变。
郝连北川看了旗袍少女一眼,目光穿过窗外的风雪向着歌德所处国度的方向望去。
作为王国战争场地的持有者与提供者,歌德拥有修改部分王国战争规则权限,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可以这样进行推断,『战争迷雾』是处于弱势一方的歌德阵营保护自身而设定的一项举措。
现在放弃战争迷雾,显然是向他传递终结王国战争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