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回勃朗特与神尾伸司的过程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似乎是察觉到了意图,甚至连露面都没有。

于是,彼此之间的交锋区域平静。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一般,所有人都默默的等着战争迷雾消失的那一刻的到来。

十天之后,感知半径扩大至一万公里。以目前的跨度,只要化身为光,已经足够进行对敌搜索。

作战会议室里,安娜开启投影出一个极具科幻色彩的虚拟窗口,上面以白色、绿色、浅红、红色、黑色五个榜单以及一个灰色表格罗列着此次王国战争参与者的名字。等吸引所有人目光后,她开口说道。

「情报汇总到此为止,现在说明一下近期的计划安排。」

「阿什尔·达贡·格雷厄姆、克雷泽·尤金·伯特莱姆以及杀人鬼,也就是这个黑发少年,提到的这三人处在黑色榜单,将由首领、底比斯共同抵御应付。」

勃朗特将目光投向那个虚拟窗口,迅速浏览了一遍,随后将目光转向安娜。

「那您和杰西卡呢?」

因为融合了来自鲁迪沙的核心,此时金发少女的生命层级已然晋升至第一序列,虽然远没有达到形成战力的程度,但若只是牵制或者辅佐战斗却不成问题。

安娜望了一眼发色与自己相似的少女,随后回答道:

「安娜和她需要看住卢克、歌德,以及浅红表格里的第二序列生命体。」

听到这样的答复,勃朗特不禁愕然。在浅红骷髅头表格里,他看到了歌德阵营的蕾娜·沃尔夫冈·冯·歌德、克劳狄阵营的梅丽莎·温洛斯·克劳狄与她的随从,再有就是阿什尔阵营的劳尔·赫伯特与其几名下属。

「卢克可以理解,歌德阵营也需要注意?」

安娜表情认真的点头。

「之前的结论都是推测,所以计划必须按照最糟糕的方式进行。」

勃朗特恍然的点头。

「……明白了,我们需要解决的是剩下三个表格里的人。」

安娜向勃朗特点头,继而解释道。

「就是这样,不过千万别大意,这个白色表格里的对手虽然实力不强,但率领军团进攻国度,同样会给我们造成麻烦甚至让计划彻底失败。」

「不会大意的,现在我们的对手最有希望的机会就是从兵团战争中击败我们。」

会议至此结束。

在天刚蒙蒙亮起的时候,郝连北川与同伴再一次聚集到一起。

「现在就等歌德采取行动了。」

安插在地下城的「天之眼」开始运转,郝连北川望着那群山中的巨大孔洞,期待着答案。如果推断没错,这个直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天之眼并不会被此地的主人毁坏。除此之外,这也是一个信号,其中隐藏的意思是——他的状态已彻底恢复。

而在那昏暗且空旷的宫殿之中,躺在王座上闭目休息的歌德睁开了眼睛。他瞥了给予他窥视感觉的天空一眼,随后很快就了解其中隐藏的意思。

「要开始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歌德的问候显得非常随意。那没有完全睡醒的眼睛和平缓而略显无力的声音,更进一步强调出,他那异于常人的心态。

「嗯,不过,我们真的不需要跟他们沟通吗?」

「这次要面对的对手他们没办法应付,去了没有任何意义,另外,我的意图已经被一个盟友猜到了。」

「……真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不会是被闪鞘的战果刺激到了吧?」

站在歌德旁边的雷娜以抱怨的语气这么说道。尽管歌德不给她任何反应,她还是要表达自己的想法。

「也有这个因素,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说着,歌德起身就向着一圈一圈沿着墙面上升的阶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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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天之眼展开后不久,郝连北川和同伴们,看到离开地下城外出的两人。

「现在可以确认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之前拟定的作战计划没有白费。」

经过这段时间的策划筹备,他们已经将大部分明面以及暗中的对手基本摸清,就算是有漏网之鱼,恐怕也不会太多。

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偶尔会想起某个人,继而会感到巨大的压力。那个人的名字叫卢克·乔·克劳狄,直至今日,他对待战局的态度依然不明朗。

「现在最大的变数不是我们,而是这个男人。」

郝连北川看着那张记载人物资料的卡片,不由地叹了一句气。他曾于不久与对方进行过一次远距离会话,算是不欢而散。

像他这样的人,对之后在外行动的团队成员威胁实在太大。郝连北川心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将对方也拉入这场博弈。

「先观察他的动向,其他地方也不要放下。」

郝连北川冷静的判断,随后作出决定。他并不认为自己作为首领的才能高过别人,因此对于战略和战术等方面的判断,他一直秉持着最认真的态度。

菲德内尔因为力量遭到此处规则封印,在这次扫除残党行动中并不在继续担当中坚力量。但他又不愿意就这样龟缩起来,于是就只能摆出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想法的模样。

罗恩从他身边经过,随后提醒说道——

「喂,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地干什么,现在可没有时间让我们耽搁吧。」

「唔唔,可恶,我当然知道。」

菲德内尔打消了内心毫无意义的想法走向偏厅。是的,那种战斗根本不是如今的他可以参与的。他甚至连近距离观战的资格都不具备,他只是进去去参加会议。

「那边的联络怎么样,有没有新的情报要报告?」

在大约三百多平米的偏厅里,一群情报员正与潜伏在各地的探子进行联络。

「暂时还没有,被观察的这些人实力都过于强大,我们的人只能远距离观察,那个,是不是需要提醒他们靠近一点啊?」

「别多事,只要注意对方的动向就行。」

菲德内尔回绝了这个建议。

而在客厅当中,新的问题正在产生。歌德行进的方向道路上,杀人鬼正在屠城。

「他的目标果然杀人鬼,我需要过去那边,你在这里看着,如果底比斯的动向不对,麻烦你帮忙牵制一下。」

「好,但如果他等下也赶赴你那边呢?」

「那就一起过来,我总觉得他是最大的变数。」

郝连北川说着起身向外走去,这一次,轮到他为对方排除前方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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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乔·克劳狄走出住处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站在支撑神庙主体的大理石柱下,他的目光投向即将发生会面进行战斗的那处战场的方向。在这之后,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出现在眼前,在她身后跟着四名侍女以及四名武艺超群的女性护卫。

「王,您这次真的只是去看战争谢幕吗?」

「我怎么也不可能骗你。」

「但是您那天发怒我听到了……」

梅丽莎小声的说着。克劳狄脸色顿时有点古怪尴尬,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冒犯他,那就算死一万遍也难以赎罪,但如果是她的话,他也只能转变出笑脸。

「别担心,我虽然不喜欢这一任闪鞘,但还没有讨厌到要分生死的程度,这次,真的只是去看他们上演的舞台剧。」

克劳狄和颜悦色地向少女解释着。对于他来说,她是高于他生命的瑰宝。只要她提出要求,他就会无理由帮她达成。

「那就带我一起过去。」

少女低着头,然后提出一个任性的要求。克劳狄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想要拒绝却根本无法做到。但他最终还是摇了下头。

「不行,那个地方太危险了。」

「我不怕,卢克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少女透着羞怯的声音令卢克不想再寻找拒绝的理由。既然她不想让他跟对方产生冲突,那就顺从她的意愿。

「……真拿你没办法,跟我来吧。」

卢克无力的叹了口气。说着转身朝着他的座驾,那辆重型机车走去。不久之后,载着少女的重型机车在咆哮般的轰鸣声中消失在绿草茵茵的广阔平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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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以大量高塔建筑闻名的城市中心高塔里,身着黑色礼服、体态修长的鹰眼的青年阿什尔·达贡·格雷厄姆目光离开那只正在啄食猎物的雄鹰,望向远方。

「已经开始了。」

似乎黏在窗台的另一个青年此刻继续擦拭他的武器,一把锋利无比的直刃刀。他听到提醒,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后停止。

「是已经开始了。只不过,我们的想法很难达成。从歌德更改规则那一刻开始,这里的一切就都已经脱离你我的掌控。」

克雷泽,勉强算是一个刀剑收藏者,他若无其事地这么说完,直起的身体跳到了护栏之上。但尽管如此,尽管局面已经处于不可捉摸的态势,阿什尔的神情仍然没有发生变化,这个世界的一切纷扰,此刻就好像都与他个人无关一般。

漠不关心,无关痛痒,他此刻对当前局势的态度大概就是如此。

「真遗憾,你的想法破灭了。」

「那并不是我的想法,我只是凑巧被分配到这个任务,并停留在这里。」

阿什尔第一次向合作多年的袒露被他隐瞒的事实。但是,本该惊愕的克雷泽表情却没有任何感到意外和吃惊的样子。不但如此,他还流露出透着讽刺意味的微笑。

「是吗,但你总归是参与者吧?好了,别啰嗦,安排计划吧,只要用杀人鬼和我换区你活命的契机。」

克雷泽望着阿什尔,他此刻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阿什尔能躲过这一劫,并代他向世界发起报复。

然而,阿什尔摇头。

「你忽略了歌德,有他在,不会给我有这种机会逃脱的。」

「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决战吧,堂堂正正的死去,这是我目前唯一想做的事情。」

「赫赫啊哈哈哈,也好,出发吧!到达的时间——五分钟之后。」

克雷泽说完就往外一跃,随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那遥远的天际。阿什尔望着消逝的流光,没有立即启程前往。对于自己现在这份职业赋予的职务,他又一次产生了质疑。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程度吗,他在心中对自己提出疑问。他目前所在的组织,其名为「衔尾之环」,其组织标志是条首尾相护衔接着的世界蛇,其宗旨是消灭所有名为文明的害虫,让世界上的一切循环保持某种标准水平。

其实,他并非没有尝试过深入了解组织的宗旨,也就是「热寂论」的变种。他也知道在主物质世界,超巨型黑洞碰撞会产生宇宙大爆炸现象,在无比漫长的时间里不断重复这一过程。因此,他也知道文明的出现会破坏这一自然循环的进程。当文明增持物质,该区域可用于循环的物质将会随之减少,当物质与能量转换失去平衡,该星空将变成与无光的黑暗领域。

简单来说,这个问题与一颗星球可以赡养多少生物相似。为了让一部分人活着,他就必须杀死另外一部分人。

「现在才想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吧。」

从踏上这条道路开始,他就不可能再回头。虽然这听起来十分自私,但宇宙中生存的文明又哪一个不是自私的?归根究底,原因出在被杀死的那些人不够强大,就如同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一样,没有必要对害虫们的命运感到悲痛,没有必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当困惑产生时,请回头看看身后的人。

如此想着,青年的目光再次变得坚毅,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从这次危机中夺回一切,哪怕是为次付出生命,他也需要进行尝试。但尽管如此,尽管明白这个世界的某种本质,他的内心还是有了触动,他并不能做到彻底的无动于衷。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他站起身,身形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高塔的房间内,留下那只仍然在撕扯啄食着猎物尸体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