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丘儿自十分钟前就在房间里东翻西找,害得顾晓之也得下床帮忙看看。

顾晓之拿手机闪光灯在衣柜里扫了个遍,这是她们找过的最后一个角落,但依旧不见“那样玩意儿”的踪影。

据当事人所述,“那”是一只青蓝色的“猫”,准确说来是猫型挂饰,那天看完电影后她和段时又偷偷到附近的商场玩了三个小时的扭蛋机。

当然,“玩”字一说可能不准确,那是为了夺回五块钱尊严而不惜投入五十块的羞耻行动。

安丘儿口中的来龙去脉惊得顾晓之哑口无言,她在心里琢磨着这两个高三生实际的心理年龄。

——这年头会这么较真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不过她想,较真的应该只有安丘儿一个,段时的热情估计在十五块钱的时候就已经打退堂鼓了。

“这么说来,那天呆子好像也在场来着?”她想起和袁安一起去看那部剧情发展无厘头的电影。

“到底去哪了呀......”安丘儿为了那只“见证爱情”的猫而坐立不安。

顾晓之灵光一现,不紧不慢地对安丘儿说:

“会不会是落在浴室了?我记得你去洗澡时放在床上的只有手机。”

经她这么提起,安丘儿也才醒悟过来。

“对啊,有可能留在口袋里了......呀,会不会已经放进洗衣机里了?”

顾晓之摇了摇头,说道:

“袁安进去15分钟了,男生的话,现在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说完,她露出了个舒心的微笑。

安丘儿听见她的话后一溜烟地冲出房间。

顾晓之的微笑为那速度之快而凝固,她不由地想起去年也就是高二时运动会的参赛名单。

“这么说来......她好像是短跑长跑双冠......来着?”

显然,她嘴边那僵硬的笑容说明这不能说服自己相信那股速度。

像是晕血似的,她打开窗户后慢慢靠在了那上面,这只是想让扑面的冷风能使自己忘掉刚刚看见的不可思议罢了。

而在那段视野里,她看见了树荫之下的一个蜷缩发抖的身影。

2

下水道口一直有吸噜吸噜的声音,袁安最初以为那是浴室的窗没有合好,但擦完头以后才发现那是下水道口的滤网堵上了一只青蓝色的“猫”,准确而言应该是猫玩偶,整体呈青蓝色,摸上去的质感脆而光滑。

类似的东西他似乎在回忆里见过,仔细想来段时身上似乎也带着相同的东西。

——那么这个东西应该就是段时或者是安丘儿的了吧。

从下水道里把“小猫”救回来后,袁安把它放在了洗手台的边上,像是“小猫神”似的供奉着。

袁安望着猫神,对方正在清理自己的爪子,在哗啦流下的热水声里,袁安撑在洗手台前想得出神。

“如果这是安丘儿的东西,我......”

——放着不管就行了。

“对啊,放着不管不就好了,我这是......”

为了再防止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关上热水后决定蓄上一池冷水,然后在镜子前泼向自己,试图破灭那些想法的火种。

他一面冷静着头脑,一面看着镜子的自己,似乎对“半吊子”这个称谓有了更多的认识。

似乎怎么发泄也不够,然而身子已经不争气地发抖,他不知道那是气得还是被冷得发抖。

于是冷静过后想到自己的洗澡时间可能有点太长了,他伸手探进冷水里把塞子抽出来,想着把水放走,抹干净身体后就穿衣回房间吧。

就在他抬手时,手臂碰到了一件小巧的物品,它随着洗手台内的漩涡一并于一秒后消失在了下水道中。

正巧此刻,响起了敲门声。

“袁安?我是安丘儿,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在浴室里看到一件玩偶呀,是小猫,青蓝色的......”

门外传来的女声是多么的熟系啊,他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以及未来将要发生什么。

他想起很久以前就听过的一个故事,说是某个人和朋友待在房子里,门外朋友的声音敲门说千万别相信门内的人,他想,自己的心情和那个主角的大概是如出一辙的。

3

段时抬起手机,摄像头下的闪光灯在空中照出一条痕迹来,他跟在顾晓之身后走出别墅门,顾晓之随即吩咐他一定要关门。

“不然什么人就可能趁着我们走出房子的时候溜进屋内。”顾晓之解释道。

顾晓之穿得很严实,在寒夜里呼出的都是白雾,而段时则是被她火速叫来的,加上是有人监视这栋房子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便没搭几件厚衣服就冲下楼,站在寒风里让他瑟瑟发抖。

顾晓之看着段时这样子,忧心忡忡地问道:

“要不我把衣服给你吧,你要是因为受冻然后跟歹徒打输了那可就麻烦了。”

段时听后似是而非地摇摇头,那时一副快要冻晕了的表情。

“真的不用吗?你脸上都不见血色了......”

段时还是摇了摇头,他想,让女孩脱衣服给男孩披上这种事他是听都没听过,更何况他自己都顶不住了,更别提顾晓之脱下衣服后会是怎样,再说了,是自己太冲动下来时没穿衣服的。

“要不你先上楼披件衣服?我们等会儿在去找那个人?”

段时还是摇了摇头,他双齿打颤地说道:“那人不知道还会待到什么时候,我们要速战速决,否则可能再也没机会捉到他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顾晓之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去阻止他,于是她也同意了对方的逞强,说实话,即便段时现在浑身打颤,也能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顾晓之想了想那人站的位置后,便领着段时静悄悄地从房子的侧面靠近,周围都是树林,想要精确地记下那颗树的位置并不容易,但只要记得大概的方向,应该就能在一定距离发现树底下的人了吧。

来到墙角处,顾晓之给段时打了个眼神,示意他注意音量,拐过这个转角后就进入能被对方看见的范围了。

他们不敢再沿着墙前进,因为那绝对会被发现,因此二人转而溜进树林中,向着大概的位置靠近,此时段时连闪光灯都没敢打开,一直握在他另一只手的铁管现在被抓得更死。

四周除了凛冽寒风的呼呼声外就只能听到他们自己脚下的树叶声,这使得他们更加提心吊胆,生怕踩到某条埋着的树枝,然后惊动了那个偷窥的歹徒。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后,一直摸黑前进的二人发觉自己已经绕着那片区域走了一圈,然后回到了原地,但并没有看见所谓的歹徒。

虽说因为没敢开灯所以很暗,但别墅二楼也就是他们的房间还亮着灯呢,按理说肉眼不至于看不见的。

为了消除那份恐惧,他们打开手机电筒又搜寻了一遍那片区域,正在二人几乎找遍并一致认为是顾晓之看走眼之时,一串脚印进入二人的视野。

树林落叶铺成的地毯之上,存在着一串脚印,似乎是在一颗树的底下驻足一段时间后才离开的。

这让顾晓之不禁毛骨悚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