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晚潜伏的邪龙 01
今晚似乎就要睡在冥石镇了。
这和原定的计划不一样。
在下午和风铃分开之后，因为不久即将到来的风沙，我们两个车的人决定将生活必需品临时搬到了冥石镇的一个废旧教堂之中。
关上大门环顾四周，除了大堂正中央琉璃瓦的窗户之外，可以说这间教堂找不到任何值钱的器物。
没有乐善好施的神父，也没有普度众生的神明。
这些对于被特赦的一级罪犯来说似乎无可厚非。
大家伙都默默的揭开行囊，三五成群的围拢而坐。在阴冷的大堂四周点上幽暗泛黄的蜡烛，靠着一些临时买来的食品和水来作为晚餐，维持生存。
买东西的钱被雷一个人保管，他现在和阿让两个人手中拿着肉干，正在压低了嗓音，身子藏在阴影中，相互交谈着什么。阿让偶尔点头，听着雷给他嘱咐的任务，偶尔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偷听他们的对话。
可是其他人也许根本没有那个闲心。
因为环境幽暗的关系，只能听得到大家伙的窃窃私语，却无法辨识大部分人的脸。
没心情去理睬心绮华，
更没有空接受洛克·哈特的邀请。
我依旧是老样子，将自己灌得烂醉，然后裹起衣服，将怀中酒壶拧紧，横卧着躺在了其中一张木质长椅上。
刚刚入夜，晚间的风沙吹得外墙面沙沙作响，如同是催债的恶棍正在疯狂敲击着自家的门板。
旅途劳顿，再加上浓浓的酒意，真的是十分适合大睡一场。
失去意识之后，又会梦到谁呢。
可是我好像只是昏睡过去片刻，便突然再次醒来，眼睛睁大，像是被摄去魂魄一般盯着前方，脑中回响起了下午的事情。
风铃。
——“他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拉到这附近，一个邪龙伪装组织的秘密基地去。”
雷……
他把我们所有人当作了他自己的赌注筹码。
而这预告似乎很快就要应验。
“都起来！！！！！！！！！！！！！！！”
“都给我起来！你们听到雷的要求了吧？别睡了！！！！！！！”
两个人的呵斥声音几乎同时在教堂内响起，第一声是雷，而阿让负责用一根铁棍敲击着木椅的椅背，将熟睡的人都震醒。
这才过了多久？
“怎么了啊。”
“又有什么事？”
在我附近睡下的其他人也都嘴里嘟囔着，不情愿的从长椅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跟着缓缓抬起了头，发现琉璃窗外依然只有一束月光穿透洒落进教堂之中。
“干嘛啊，真的是吵死了！现在才半夜啊！我们天亮再走不行？？”
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红茶·格雷发出了抱怨和不满，能听到周围的人也有一些在小声附和着。
可是不妙，我看到了雷的影子走近了她。
“啪！！！！！！！！！！！！！！！！！！！”
响亮的耳光。红茶被雷用力打了一巴掌，击中面部，让她直接站立不稳，跌落回椅子上。他又将格蕾手中拿着的一个木雕似的小物件丢到地上，踩了个粉碎。
我看到模糊的雷的影子，人高马大的倒三角体型，手臂粗壮得如同支撑屋顶的横梁。相比之下，格蕾的身材就如同一个布娃娃。
“带上你的东西，闭·上·你·的·嘴！”
听到了雷的咆哮。
红茶应该是被雷吓得不清，没有了任何反应，其他人也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反驳。
“你在看什么？很空闲么？”
“……我？”
“是你！李犬，想偷偷躲在这里？等到我们后天早上到达下一个地点的时候，自己留在这个破教堂么？那你就等着被朵拉烧断脖子，如愿以偿的身首分离吧！”
身后突然出现了阿让的身影，他的手毫不客气的提起我的衣领，把我按在椅子上。
“别以为和风铃说上几句话，你们就算是熟悉了啊……臭小子，这一路，我会特别盯着你的！”
“……”
“你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了吧？对了，带上你的拐杖，现在就给我上车！”
他将我推到一旁，然后从我面前走了过去。
“我们这是去哪里？”
“你只管闭上嘴坐车就好了！”
“可别去一个没有酒的地方啊，我少不了它。”
“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李犬。”
“希望是一些好酒呢。”
“啊，包你喝个够。”阿让朝着我凶狠的咬了咬牙齿。
看来没有必要再和阿让交涉什么。
于是，
我们就在这刚刚熟睡却又被强行叫醒的混沌状态下，在还不清楚即将要发生什么的前提下，如同被牧羊犬驱赶的羊群，敢怒不敢言，从教堂排着队走出，后一个人盯紧前一个，趁着月色，重新钻进了一二号车牵引着的两个大车厢内。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目的所在吧？
雷和阿让今晚并不是仅仅是两个人在唱戏。
从我可以观察到的来看，除了那天负责抬起我的四个喽啰，雷的身边还有六七个专门阿谀奉承，为他鞍前马后的打手们。他们都坚持着追随强者，欺负弱者的原则，时刻不忘记对雷表示忠心，这帮人也在帮着阿让来驱赶我们的人。
等到所有人登上Targa驱动的车厢，便听到了两台引擎轰鸣，响彻夜空。
冥石镇的住客还未清楚发生了什么，应该说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我们便提早离开了。
车厢内坐在椅子上的还是那几个老邻居。
“李犬……你说，我们要去哪里？”
“别问我，哈特，现在我头痛的要死。”
“真是的，宿醉又来了吗？如果我有一些去痛的药给你就好了，可惜我的衣兜里都是零件，刚刚在小镇上忘记买了啊。”
“不用劳烦费心，锁簧，这些没什么。”
“你说这话，好像真的是已经无所谓了一样，这可不行啊。”
“雷买了很多止痛药。”
在我的旁边，没有了生气的格蕾像是一杯真正冷淡下来的红茶，她的左手还在扶着自己的左脸，嘴巴里含糊的嘟囔着。
脸颊已经微微发红肿起，雷刚刚的一巴掌，不知道有没有让她轻微脑震荡。
“你说什么？”
“我看到了，雷在下午，小镇上的那个药店……”
格蕾接着抱紧双臂，似乎有些寒冷，哈特立马走上去将自己的披风拆下来盖在她娇小的身子上。
“谢谢你，哈特。”她望了望锁簧，“他几乎包下了整个药店的所有药品……用了本来是给我们购买生存必需品的经费……买了很多很多……但是我并不觉得他会分给我们其中的任何东西。”
格蕾的声音压得很低，嘴唇几乎没有怎么动过，发出唇语的原因是在不远处就有两个雷的走狗在盯着我们三个。
洛克·哈特装作不经意的回头望着，还十分尴尬的和那两个人礼貌的点头。
“我看到了，雷和另一个女生走了进去，那个叫心绮华的，你应该很熟悉吧？李犬。她似乎进监狱以前是个医护士，雷和她讲了很多要求，选了很久，后面几个跟班的最后拎出了几箱药品抬走。”
“说不定是雷想要帮我们统一管理药品？”
“别傻了，哈特。雷发现了我正在门口，他离开的时候也特别不自然，刚刚还用力打了我，显然是想给我一个警告，让我别乱说出去。”
“可是你刚上车就讲给了我们……”
我朝着格蕾摇了摇头。
“我管他呢！这个卑鄙无耻！打女人的臭流氓！”
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倍，似乎是故意想让那两个监视者听到。
“嘘~！声音太大了啊！”
格蕾说完，踢翻了一个放着零散工具的木箱，让那些扳手和钉子们像是流沙般散落一地。
现在全二号车的囚犯们就连在车上打瞌睡的想法都没有了。
虽然旧式Targa拉动的车厢正飞驰在仅有月色映衬的夜幕中，但是因为是万籁俱寂的深夜，四周是平坦的沙地，声音传播的很容易。
“两两两位大哥！她真的不是故意在乱说的！”
锁簧率先冲上来，想要拦住她。
可格蕾丝毫没有害怕正在朝着她走来的那两个人，虽然洛克·哈特挡在前面企图说些好话，但是无法妨碍挖坑的人比填坑的更加卖力。
“雷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嗯？？让你来监视我们？？有必要吗？我现在连这辆车准备去哪里都不清楚？！半夜出发是不是为了掩盖你们偏离的前进路线啊？？”
越说越起劲，格蕾已经准备想要和对面的两人撕扯起来。
她的叫喊越来越大，动静也越闹越大。
如果被阿让发现就糟了。
“你们几个在吵什么！”
“喂，格蕾！”
我看到事情不妙，想要拉住红茶。
可是她却转回头，望着我，眨了眨眼睛。
……这是要故意闹起来的意思吗？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
……这样也不错。
于是我撑起拐杖，越过格蕾和已经被推到地上的洛克·哈特，一拳揍在了迎面那个跟班男人的鼻梁上。
结结实实，让他的鼻血飞溅出来。
“呜啊啊啊啊！”
“李李李、李犬？？？怎么连你也？？？？！！！”
“抱歉啊，哈特，喝多了。”
简单的回复了锁簧，我又看准机会，扑向了旁边的另一个人。
“造反啦你们！！”
格蕾也冲上去抱紧了那个人的双腿，死死的扣住他的脚踝。只剩下洛克·哈特一个人，并不知道到底我们两个为什么突然发疯，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双眼。
“快来帮忙啦！锁簧·洛克·哈特！”
“这时候别叫我全名！！！格蕾我我我我很紧张！我是第一次打架！！”
“不需要什么特别准备吧！是男人就给我压上来啊！”
“压上来？？”
“记住！这就是你打架的优势啊！”
“哦哦！！”
锁簧一个短距离的助跑，然后卖力的飞身一跃，感觉众人都被他的身姿吸引，他重重的压在了那两个人的身上，这也让他们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