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这是在……哪里？”
楼上的阵阵热浪与四肢传来的寒冷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
貌似是被某人用神经药物暗算了。
幸好当时我已经戴上眼镜抑制了五感，否则可不是就这样随随便便地醒来了，说不定要在医院躺个三天。
没有队员闯入的迹象，说明时间还没过多久，但是【讨伐者】的人大概都已经撤走了吧。
用尽全力，我从冰冻中挣脱出来。
拍掉手上的冰渣子，我扶了扶眼镜。
敌人不可能傻到从地上撤走——因为这样就会被守在外面的异安会特警小队抓到。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逃生路线。
“异能——【拉普拉斯的杂耍人】！”我摘下眼镜。
五感，在一瞬间倍增。
呵，原来是这样吗……
空气中除了书页被烧焦的气味，还有一股阴冷潮湿的气味。
我很快找到了气味的来源——衣柜。
“藏在这里啊。”
打开柜门，一条通往地下水道的地道出现在眼前。
把摩托车停在两百米外的草丛里，霍影与小雪两人躲在实验室外墙的墙角。
“这就是敌人的大本营——奈亚实验室吗，”小雪小声说，“看上去怎么这么破啊？”
“为了掩人耳目，”霍影窥探着门口的情况，“而且实验室的主体实际上都在地下。”
“所以……我们到底怎么进去啊？”
“看到门口的摄像头了吗？只有通过身份识别的人才能进去。”
“诶，那怎么办啊？”
“看来你是明白作为前【讨伐者】四大干部之一，D统御级【双刃之影遁】的实力呢。”
“前【讨伐者】干部？”
“没错，【堕影】作为吸收半径三米内任意光线的异能，还有一种非常方便的用法。”
“咦？”
“可以伪装成影子。”霍影微微一笑。
“嘘——”霍影把一只手指放在唇边，“有人来了——”
小雪安静下来。
“奈亚实验室的研究员采取两班二十四小时工作制，现在恰好是深夜班的换班时间。”
一名看上去还有些年轻，发际线却有些推后的男人穿着实验服走近了墙角。
小雪屏住了呼吸。
“放心，”霍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解释，“本人已经发动了【堕影】，现在他看我们只是一团围墙的阴影罢了。”
果然，研究员向这边瞟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走了。
呼——小雪轻轻舒了一口气。
突然，霍影猛地抓住了小雪的手腕，拽着她——跳到了男人的影子中。
“喂，你……唔——”
霍影在小雪喊出来前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嘴。
好像听见了声音，男人猛地往回一转。
然而，在男人的眼中看来，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见鬼……”男人自言自语地转了回去。
（走在，我，前面。）霍影用手语对小雪说。
明白霍影的意思，小雪乖乖地照做了。
（不要，出，影子！）
（OK！）小雪也用手势回答了霍影。
“身份识别成功——”门口的设备发出电子音。
两人跟着研究员来到了实验室一层。
地上一层还是一如既往的空无一人。
映入眼帘的烧瓶、试管等器材一排排叠在左侧实验桌的架子上，却丝毫没有经常使用的痕迹，反而积了不少灰尘；右侧的沙发倒看上去十分整洁，几束来自热带的干花插在茶几上的一个玻璃瓶中，给实验室冷冰冰的气息添了一丝人情味。
身后的移门关上的那一刻，霍影突然上前用手臂勒住了研究员的脖子。
“呃……呃……”研究员咽喉发出绝望的声音，不过几秒就晕了过去。
“搞定——”霍影把倒地的研究员绑起来塞到了实验桌下。
“跟上。”他走到一层尽头的墙壁处，揿下了上面的一块瓷砖。
墙壁在两人面前应声打开——
“再确认一遍计划：先潜入地下二层找到配电箱，把它摧毁导致停电，之后本人去找布莱克，顺便夺取作为证据的实验资料。二小姐你趁乱去地下一层救出孩子，然后与接应的人会和……”
“不用说也明白，小雪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你也有爬通风管道的准备喽？”
“诶，难道说是那个……蜘蛛侠？！”
“这可是潜入的必备技能——”崔穆叹了一口气。
他拆开了天花板的一块隔板。
“据之前的观察，从这里上去可以进到通风管。”
“踩着本人的手。”霍影彬彬有礼地蹲下身子，把两手摊在胸前。
“小雪明……明白啦。”
虽然嘴上说明白，心里实际上很紧张吧——毕竟第一次做这么危险的事。
“这么紧张……该不会是怕太重压坏通风管吧？”
“笨蛋！”霍影的头部遭到【铁拳·重击】。
不过好歹让她放松一些了……
深呼吸之后，小雪站到了霍影的手上。
“呵！”小雪突然向上一跳。
“不要跳！”
砰！
果然。
撞到头了吧？
“啊~~”
“爬上去就行了——为什么要跳啊……”
“小……小雪知道啦！”
第二次尝试后，两人终于进入了通风管。霍影在后面合上了隔板。
“好黑~~”
“嘘——”
底下转来脚步声。
“这次诗华阳那家伙送来的样本纯度好像不够呢……这样的话后续实验怎么开展啊？”一个大叔的声音。
“不用担心，我和另外几个同事组成样品制作组，现在抗体已经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的纯度——我想不过多久老板就不需要【讨伐者】这个傀儡了吧？”一个较为年轻的声音回答道。
“是这样吗……那真是辛苦你们了。”
“话说回来——你那边的实验进展的怎么样？”
“这次的三个【素材】中有一个已经存活超过了五天，而且是47%的掌控力——已经破纪录了，不过多久应该就要造出D级了吧。”
“那可真是恭喜了，到时候老板发奖金不要忘了请我们吃饭啊？”
“小子，就知道占便宜！”中年大叔好像笑了笑，“知道了，成功后我作为前辈就请你们几个小年轻好好吃一顿。”
说话声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了。
“混蛋！”小雪忍不住砸上管道的内壁，“竟然把孩子叫做【素材】，不是人！”
“好啦好啦，快安静下来继续向前——”
“哼，到时候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我把人带来了。”
“很好。”诗华阳的嘴角形成一个满意的微笑，“去执行下一步任务吧。”
“明白。”诗莹雨退出了房间。
“请坐，”诗华阳指了指沙发，“好久不见了呢。”
“呵，当初在异安会时我可是被你搞出来的那些破烂整得很惨——现在又把我当老朋友了吗。”白修夜坐了下来。
“好吧，那就免去客套话了，”诗华阳坐在了白修夜的对面，“你知道【讨伐者】的现状吗？”
“我懒得知道——这和宅在家里的我有什么关系？”
“【讨伐者】现在只是一个傀儡。”
“嗯？”
“【讨伐者】的资金命脉来自一个叫布莱克博士的人，所以现在的【讨伐者】只能对他听言计从。”
“布莱克？是那个辞去职务的异安会顾问研究员吗？”
“没错，他退出异安会是为了进行非法人体实验。”
“人体实验？”
“为了自己的方便，那个人不惜触犯研究者的道德底线。总之，是【讨伐者】理应讨伐之人——”
“你的意思是说——【讨伐者】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那个人指使的？”
“就是如此——包括最近的杀人事件，也是他一手操持的。【讨伐者】在他手中不过是工具罢了。”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在努力摆脱布莱克的控制，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既然那么麻烦，你一开始为什么要重建【讨伐者】？”
“怎么说呢……为了【赎罪】吧。”
“赎罪？”
“因为忙于一些研究，我没能阻止丽埃尔——我的前妻——带着当时不到一岁的莹雨去东欧工作。为此我们还大吵一架——甚至最后选择离婚……”
“莹雨……你是说诗莹雨和小雪是你女儿？”
仔细一想姓氏的确一样……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呢。
“这么意外吗？”诗华阳苦笑，“……总之，丽埃尔与莹雨最后还是去了东欧，然后就发生了那件事。”
“是……什么事？”白修夜有不好的预感。
“丽埃尔被极端异能种族主义者……残忍地杀害了，并给当时躲在床下的莹雨留下了永远的阴影。”
“虽然当时冲动之下选择离婚，但我毫无疑问地爱着丽埃尔，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居然没有在他身边保护她……”
“我和你的父母，在英国时就认识了。”诗华阳话锋一转。“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和他们在英国的神代异能学院是要好的朋友。”
“嗯？”
“我曾经喜欢过露易丝，也就是后来你的母亲，但是她最后选择了你的父亲；虽然一开始有些不甘，但是后来我还是选择了祝福他们，然后与丽埃尔结婚。”
“丽埃尔死后，我在伦敦度过了半年消沉的生活，连引以为傲的异能研究都暂停了。”
“最后我还是选择回到神州——我的故乡。在这里，我又碰到另一个女人，生下了莹雪。”
莹雪应该是小雪的名字——看来之前的“程小雪”果然是假名。
“本以为安稳的生活能治愈我心灵的创伤，” 诗华阳继续说，“可惜的是，她在莹雪十一岁时也因病去世了。”“失去我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当时我甚至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直到一年后我遇见了你的姐姐白洛冰——也就是当时的【讨伐者】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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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脸衰样，亏你还是父亲的朋友。”少女的声音。
从公园的长椅上抬起头来，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露易丝……”我不禁喊了出来。
银白色的长发，和如天空一样的眼眸。
就像自己少年时代憧憬的那个少女。
“很抱歉，不过我好像不是你想见的那个女人。”
“啊，是我不好，说了多余的话——话说洛冰啊，现在你是在玩失踪吧——我可要打电话叫你爸爸来喽？”
“你很后悔吧？”她的话仿佛要触及我的心灵。
“妻子在异国被无端端杀害，自己却不在旁边——明明当时只要好好劝说她留下，或者只要陪她一起，自己就能保护她，这一切也不会发生——你是这么想的吧。”
我沉默着低下了头。
“是啊……但是就算这么想，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回答道。
“那么就用你的这份感情，去保护他人——去保护所有正在或即将被遭到无端迫害的异能者。”
“……去保护所有异能者？这是做不到的吧——那个连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的我。”
“做得到的，只要从未舍弃理想，奇迹就会发生——”
“加入【讨伐者】吧，吾等需要你的力量——”
她的那份执着打动了我。
那如珍珠般璀璨的理想好像真的在她眼中闪烁。
——丽埃尔以前的眼神呢。
她的话，说不定……
这样的话，我内心的愧疚也……
我握住了那只向我伸出的手。
“从现在起，吾等就是同僚了——”
她微笑着。
那不是少女常见的活泼笑容——
唯一能形容的词语，就是百分百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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