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黎明
[末日曆十一年一月三十一日，06：23，涪城第一人民醫院頂樓臨時指揮中心]
指揮室內，巨大的屏幕上幾個人影正沉默着，等待着這次會議的主持者開口。房間里還是那副繁忙的景象，負責着各項事務的人員仍舊來去匆匆。
胡恩銘走進房間，站在屏幕前向屏幕中的幾人敬禮。
“久等了。”
屏幕的另一邊，分別坐着守護之翼涪城支部的支部長李天陽，涪城城防軍的總司令李德，以及九州科技旗下的生物研究所的研究組長鍾江源。
“行了，開始吧。”李德輕聲道。
“是。”胡恩銘點了點頭，開始彙報。他是前線的最高負責人，對出現在醫院不遠處的血蘭花進行的戰鬥由他直接進行指揮。
“代號血蘭花的怪物已經徹底解決。後續的毒霧也被及時投放燃燒彈抑制住了。屍潮也在定點轟炸后基本處理完了。”說到這裡，胡恩銘停了一下，轉身對鍾江源說道：“鍾組長，感謝你們提供的情報。如果我們不知道這怪物的特性，恐怕還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這也算我們闖的禍，自然得去亡羊補牢。”
“現在所有的城防軍和守護者都撤回來了。我們帶進來的人已經死傷過半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恐怕都沒有什麼戰鬥力。守住幾個重要的節點已經很勉強了。李司令，基地那邊還不能派人來嗎？”
李德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問鍾江源道：“疫苗準備的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雖然不可能供給給所有人，但分批次的話，還是能夠的。”
“好，那我立刻派先頭部隊進城。”
“我們會準備好的疫苗的。那李部長，就靠你們的人來取了。”
“嗯，交給我們吧。”
胡恩銘繼續彙報。
“不過很可惜，那群在電視台動手腳的人，是放映的錄製的視頻。所以我們派去的人一無所獲。”
“你們在現場有找到其他的線索嗎？”
“並沒有。負責進攻的隊伍發現裡面沒人後就立即撤了回來，我們又派了警衛隊物證科的人員去進行了搜索，可是他們打掃的很乾凈，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除了.....他們故意留下的。”
“確實像他們的風格。”李天陽點點頭。他和輪法接觸了許多次了，對他們不可謂不了解。故意留下一些表明自己身份的記號，就是他們的典型特徵。
“這次的事情，不出意外也是他們搞的鬼。能這麼輕易的突破研究所的防禦設施，估計，早就安插了內鬼。”
“仔細想想，還真是可怕啊。他們的人幾乎遍布了所有的行業。”胡恩銘皺着眉頭道，“恐怕我們的人裡面，也有他們的內應吧？”
“關於輪法的話題就先聊到這兒吧。接下來怎麼做？”李天陽問。
“現在最優先的，是把軍隊開進城裡，只有徹底的控制住所有的關鍵路口，之後的清掃、封堵和撤離才有一個進行的基點。”
“那接下來的任務，就和我們守護者沒什麼關係了，我就安排我們的人休息了。之後我會把聯合指揮中心的指揮權移交給警衛隊的負責人，到時就讓他們配合你們吧。”
“嗯，不過對於城外那些傢伙的防衛，就交給你們了。”
“放心吧，我們昨天就召集了更多的守護者來替換那些已經疲憊的人，即使他們現在攻過來，我們也能及時做出反擊。”
“那就好。接下來就按照之前討論的計劃行事吧。”李德看向胡恩銘。
“了解。”
“行，各自行動吧。”
[末日曆十一年一月三十一日，06：37]
“一個一個來。排好隊。”
身着防化服的醫療人員關閉了消毒水的閥門，打開臨時消毒間的門。
身穿黑色制服的周航抬手聞了聞附着在手套上的刺鼻氣味，皺着眉走了出去。
數十秒的消毒並不是為了保護他們免收病毒的侵染，而是為了防止他們將病毒帶給別人。甚至都沒有考慮消毒水對人體的那一點危害。
他走出去，迎面走來一名城防軍的士兵。兩人對視一眼，各自點頭示意，然後擦肩而過。
“隨便找個房間休息吧。”
負責後勤的長官如是說。
周航來到了自己隊伍休息的區域，隨便找了個房間，推開門進去了。
屋裡還有其他人在，地上也鋪了墊子，他們中的多數人都找了個地方隨便一躺，便睡著了。
屋子裡煙霧繚繞，還醒着的人點了煙，拿在手上，讓煙味掩蓋住消毒水那刺鼻的氣味兒。
周航聞着這特殊的氣味，不由的捂住嘴咳嗽了兩聲。
但他並沒有皺眉，也沒有感到不悅，說實話，這煙味，可比消毒水的味道好聞多了。
坐在牆角，聞着這味兒，自己也想來一根。
周航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個乾巴巴的煙盒，上面還留着幾個血指印記，可盒子里已經空空如也。
“艹。”
周航有些惱火的將煙盒捏成一團，丟到一旁。
“喏，來一根嗎？”
一隻手將煙盒遞給了他。
周航轉頭一看，是一位老兵。
“謝謝。”
周航點頭致謝后，接過煙盒取出一支，叼在嘴上，點燃。
“怎麼，憋壞了吧？”
那人問。
周航什麼都沒說，只是悶頭吸了一口，那支煙轉眼就去了一大半。
那人看着周航沉默不語的樣子，只是理解的笑了笑，又把煙遞給了他。
“謝謝。”
“兩根煙而已。什麼謝不謝的。”他只是笑笑，然後嘆了口氣，“唉。這一天過的，可真不容易啊。”
說著他瞥了一眼周航，然後自顧自的說到：“我帶出來三十幾個兄弟，現在....呵，就剩屋裡這十幾個了。這些喪屍可真不能小瞧。這槍彈打在他們身上就留了個窟窿，然後他們就...像條瘋狗一樣撲上去，我只能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咬住，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周航的眼前又浮現出隊友被咬時的神情。
“可我們得死守。沒辦法，這個地方太重要了。如果沒守住，咱們現在睡覺的地都沒有。”
“你呢？你那邊什麼情況？”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
周航平靜的回答。
——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他只想着參戰，卻忽視了戰爭的代價。
“我覺得，我有些對不起兄弟們。是我衝動了。如果不是我一直請戰，老老實實的做做後勤任務，哪會像現在一樣。”
“可你請戰，是為什麼？”
“把喪屍幹掉。”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可以把裡面的人撤出來。”
“那再給你一次機會，還去不去？”
“去。我們不去誰去。”
“那你那些兄弟們呢？他們會不會去？”
“會，我們可沒人是孬種。”
“那不就結了。”
說著，他頓了頓，語氣也變得滄桑了許多。
“其實，我挺討厭那些評價別人的死有沒有價值的人。不管怎麼說，一個人的犧牲，沒有人有資格隨便評價。但是後來我明白了，如果不這樣安慰自己的話，又怎麼調整心態，繼續戰鬥。這幾年，犧牲這件事避免不了，只有好好安慰自己，不然這日子，哪裡還過得下去。”
他將快燒到煙屁股上的煙頭塞進嘴裡最後吸了一口，丟到一旁。他轉頭，看見吸着煙沉思的周航，歉意的笑笑。
“抱歉，讓你聽我嘮叨了這麼久。”
周航只是笑着揮了揮手上的煙。
“沒事，就當這兩根煙的報酬吧。”
“哈哈，你說是就是吧。”他笑笑，“不過，這麼說出來，確實舒服多了。”
“嗯。這天，快亮了吧？”周航看着窗外，把煙在地上弄滅。
“大概。睡會兒吧，待會兒大部隊就進城了。”
“嗯。”
“嘭！”
一聲巨響，將兩人的交談打斷，他們看着窗外，一臉震驚。
“這是？哪裡的爆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