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六
马耶回到卧室，正想要泡个澡好好放松，电脑里传来了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烦死了！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一觉啊！”
马耶骂了一声，一脚把旁边的椅子踢翻，但还是忍气吞声，老老实实地坐到电脑前，接通，果然视频对面还是熟悉的黑暗房间，还是那熟悉的漆黑人影。
马耶小声地“哼”了一声，努力装出笑脸，但却没有逃过对方的耳朵：“怎么，今天不高兴？”
“……没有。”
马耶不敢无礼，勉强保持僵硬的笑容：“今天就是太累了，所以……”
“那么闲话少说，最近他怎么样？”
虽然只用了一个“他”字，但马耶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谁，一下觉得找到了发泄的理由，立刻拉下脸来：“还提他？我快要被他给气死了！”
“怎么？”
“太嚣张了，越来越过分！”马耶怒气冲冲，“好像我欠了他钱一样！我看他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了！”
“我看是你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吧？”
神秘人影不紧不慢，却一针见血：“别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什么，别忘了你在‘蛇鹰’是为了什么。”
两句话下来，马耶的怒火散了大半，身子甚至有些颤抖，但显然还是咽不下一口气：“你说的我当然明白，可……就这样看着他为所欲为？我不甘心！”
“随他去。”
“……啥？”
马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他去？你难道不知道，他现在帮着组织做了几件大事，地位越来越高，我已经没法轻易控制了！我担心他万一爬到了高位……”
“随他去。”
虽然马耶说的都值得警惕，神秘人影还是不动声色，倒像是乐于看到事态如此发展下去。
马耶很是不服，还想要争辩两句，神秘人影冷冷地来了一句：“你没权力和我争论。”
马耶眼里的怒火几乎能烧掉整个屋子，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神秘人影也换了话题：“最近‘蛇鹰’遇到的麻烦，你应该很清楚吧？”
“你说那些事？”
马耶坐正了身子，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是的，我很清楚。”
“上面的人怎么打算？”
“现在还没有什么反应，而且这不是我能随便过问的。”
“嗯。”
神秘人影微微点头：“但我希望你能向他们建议。”
“建议？”
“让那个人去处理这件事。”
马耶像是突然挨了一锤，一时语塞，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让他……去处理？”
“让他去。”
马耶犹豫了一会：“不是我多嘴，这么做没问题吗？你知道他……”
“以后你自然明白。”
“那……我该怎么……”
“该怎么做是你的事了，方法不论，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通讯画面被关闭了，马耶看着空荡荡的通讯界面，整个人像是突然石化了，好久才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板上，举起右手对着空气乱抓了两下，像是要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撕成破烂，然后又用力地在地上捶了几下，接着又在地上打了一阵的滚……
如此这般地发泄了一通，马耶才懒懒散散地起身，从桌上抓过手机，给某人发了一条信息，跟着把手机甩到一边，心不在焉地把外衣一脱，慢吞吞地走向浴室。
然后，两天过去了。
马耶坐在“北极熊酒吧”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喝着免费的血腥玛丽，只是独自坐在角落里，时不时地东张西望，最后终于朝着巴洛问了一声：“那个人今天没来？”
“那个人？”
巴洛略一想，明白过来：“你说昨天来的那个？”
“看来他果然不适合这里。”
巴洛有些意外：“难得你会留意一个人。”
马耶调侃地笑了一声，继续自顾自地发呆，过了几分钟，酒吧大门被推开了。
马耶有些期待地转过头去，看到来的人是林冬和高尔芙，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没好气地打了声招呼：“哟，帅哥，你来了。”
“你的吩咐，我当然不敢迟到。”
林冬在马耶对面坐下，高尔芙立刻搬来旁边的椅子紧挨他落座，马耶脸色有些难看：“帅哥，我叫你来是有重要的事，不是让你当面撒狗粮的。”
“别在意。”
林冬朝着巴洛做了个手势，巴洛点点头，给林冬端来一杯水，又给马耶送上一杯血腥玛丽，马耶不由得一愣：“大叔，我没要酒？”
“我请你的。”林冬笑了笑，“就当为昨天的事道歉。”
“那就请我喝更贵的酒嘛！下次请我喝罗曼尼康帝，说定了！”
说着，马耶不理会林冬的反应，一口喝下一半。
林冬也不当真，喝下一口水：“那么请说正事。”
“是啦。”
马耶伸了个懒腰，坐正身子，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彩纸：“有兴趣去海边玩玩吗，帅哥？”
“海边？”
林冬立刻想到了那条熟悉的无名公路，然而那边的大海空空荡荡，有什么好玩的？
正在诧异，马耶跟着解释：“不是那里，看这里，这里！”
林冬顺着她的手指，才看清刚才她摸出来的两张彩纸原来是两张招待券，上面写着大大的“免费VIP待遇！七天假期！”等等字样。
再看地点，原来是冬雀市和邻近大都市水星市相邻的海滩，这里倒是一处生意火爆的游乐场，只是价钱也让人侧目，一直让林冬望而却步。
林冬惊讶地抬起头来，只见马耶得意洋洋：“怎么样，感谢我吧！我中大奖了，三人份！”
看样子不像是在说谎，林冬愣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为什么招待我们去？”
“为什么？”马耶斜着眼睛，“太阳为什么要升起来？人为什么要吃饭？请你去你就去，老问那么多为什么，人还活个什么劲？”
尽管马耶伶牙俐齿，眼神里的狡诈却逃不过去，林冬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马耶一言不发，好一会，马耶终于忍不住缴械：“行了行了，我招了！没错，这次组织又要让你干一件大事，你这个‘清道夫之王’可以好好露个面了！”
“露面？”
林冬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
马耶的脸色难得地严肃起来：“还不能确定，说不定真的有内鬼，所以就得靠你了。”
林冬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其他的‘清道夫’去执行？”
马耶脸色一沉：“什么意思？你这就想要显摆权力了？”
“不是这个意思。”林冬苦笑，“我是说，和其他‘清道夫’比起来，我的资历最浅，你们就这么相信我？”
“有什么办法！”马耶有些丧气，“换了是我，死都不会让你去！可是负责这片区域的是黑隼啊！”
“原来如此。”林冬理解了马耶的难处，“我明白了，那么到底是什么工作？”
马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车辆失踪。”
林冬一惊：“车辆失窃？”
“是失踪！还不能确定是失窃！”马耶没好气地纠正，“不过说不定就是这么回事，总之呢，最近两个月组织里的车辆进出货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比起前次‘虎驱’的赌钱要厉害多了，具体的就没法在这里和你细说，到了那边你自然知道。”
看马耶郑重其事，林冬确定她说的属实，虽然此时说得轻描淡写，事态却是非同小可，一时有些迟疑起来。
眼看林冬没有立刻回应，马耶有些着急起来：“喂，帅哥，你不会拒绝吧？别忘了你现在是‘清道夫之王’啊！说实在的，你还欠我们钱，可别想赖账啊！”
“那是当然了！”林冬有些不满，“我没有说不愿意，只不过……”
前次和“虎驱”对抗，大家一致对外，也出于个人的理由，林冬当然没有二话，然而这次事发突然，又说不定要和“蛇鹰”的成员内斗，林冬难免有些犹豫。
他下意识地把视线转向高尔芙，高尔芙也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看到他的目光里藏着询问的意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林冬，去吧。”
“嗯？”
林冬本能地问了一声，高尔芙又跟着点头：“我想要去海边看看。”
回想起来，她确实早就说过想要去看大海，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去成，而且还在第一次快接近海边的无名公路上遭遇了和极光的一场争斗，以致于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想到这些，林冬就觉得心痛和愧疚，也就不再迟疑：“好吧，那我们就去海边。”
“没问题吗？”马耶忽然打岔，有些不怀好意，“别忘了你是车子啊，车女！车子随便下水，要是坏掉了怎么办？我可不会出一分钱的修理费。”
不等高尔芙反驳，马耶又一脸奸笑地看向林冬：“看你色眯眯的样子，是不是在想象我和车女穿泳装的样子？呵呵呵呵……”
“是啊，我很期待。”
林冬居然没有驳斥，反而让马耶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林冬没有多废话，说了一句“明天见”，就和高尔芙互拉着手离开了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