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轩一起吃完晚饭之后,好说歹说的总算把江轩劝回了女舍,带着初来乍到第一天的疲劳,他躺在床上好久才得以入睡。

(顾晓尽力掩饰他们的订餐菜品不一样的事实,所以故意多次的引导话题,弄得现在精神疲劳。)

第二天早上,江轩没有一大早就来叫床,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点绽在窗户的玻璃上,像画布上多用的颜料,随性的洒在画板上,又像是喷洒的水龙头回转的四下打在新枝的杆叶上,男子看着这些流动的水幕,再次起身走到桌前,夹起一根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打了两个点,随后又如此写道:

7月27日,晴转阴。

这一天到达学校,江轩也跟着来到了这里。

日记戛然而止,他合上一片黑的皮外壳,又望着这一片雨水。

单人室中几乎什么食材都没有,为了填饱肚子,还是选择小卖部比较好。

顾晓在行李箱中翻出了自己的雨伞,看外面的雨势并不大的样子,所以打着伞迅速就出门了。

下楼之后直奔校门,这座大学的环境还算不错,从后校门出去之后,马路对面便是一座森林的湿地公园,而从正门出去则是地貌带繁华的商业区,东北方寺庙在山林中隐隐传来的悠扬钟声,更加令到此的人,感觉置身奇妙的分界线里。

“这家小卖部关门了。”

校门口的门卫如此告诉他。

这下麻烦了,周围地带他也没有特意出去转转熟悉环境,不过确实稍远一些的超市自己也不知道位置,以前早餐店也很少开门,总不能像个傻瓜一样的在街上游荡来碰碰运气。

“顺着这条街走过去,在第2个十字路口右转,你会见到一座小山,上面有一座寺庙,在这座山的天梯入口旁,有一家常开的超市。”

门卫又如此提醒他。

“明白了,麻烦您了。”

顾晓礼貌性的回一句之后,便打着伞从校门口出发顺街而行,直到第2个十字路口右转进入了一条比中心区要冷清一些的街区。

这时街道上已没有什么人在行走,偶然和几位同行者在马路两侧互相瞄了一眼之后,便不再多言。

迎面驶来两辆黑色的轿车,虽没有在顾晓身前刹住,但他留意了一下车牌号和车中的载客——全是和昨天一样打扮的黑衣便服的人。

在找什么?连雨天也到处跑。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起头望向远方,从这里也能看清楚雨中朦胧的一带山林的轮廓,已经快到了。

他就这样再往前方迈动了几百步,山的轮廓已经完全显现在了男子的面前,连天梯入口也只有咫尺之遥,往一旁转动是想很快便注意到了有一家灯火通明的中型超市。

顾晓偏头看了看伸向高处暂时见不着尽头的天梯,于是先抖抖身上还未来得及渗透风衣的雨滴,收伞进入了店里。

花费一些时间精打细算的购买了今日所必需的食物之后,他提着食品袋从店门口走出来,准备拿着这些救命粮回校了。

撑着伞在雨中行走着,迎面吹来几次寒冷的风,不知为何,他在天梯入口处停住了。

“唰啦啦啦……”

雨依然在下着。

男子转过了头,望着消失在密林尽头的天梯道。

也不知是喜欢自然还是生性孤僻,双脚自己动了起来,径直朝向着不知终途的山寺,缓缓举伞而去。

确实身处密林之中和城市宽道上的感觉不一样,连空气也比呆在山脚要好一些,天梯两侧生长着乡下随处可见的青苔和草藓,有部分已经漫上了台阶,整体长势喜人。

再往上,整体内倾遮天蔽日的树枝便突然扩散而去,周边一片豁然开朗,一座名为“清溪寺”的寺庙立于眼前,尽管下雨天仍有僧人进进出出,古色古香的韵味极似与世隔绝的隐僧的聚集地。

再往前方走去,和僧人互相行礼,再顺着寺庙小径在院中绕行。

他不会踏入佛堂的——连看也不会看一眼,如果有真的有神存在的话,他就不会选择让自己有这样的人生。

“求神拜佛没有用的,与其浪费精力让那些连是否存在都无法被证实的事物来保护你,还不如多掌握一项技能,到关键时刻还指不定会派上用场。”

他记得父亲如此教诲他。

虽说对他来说这并不算教诲。

缓步挪过了中庭,雨势渐大,枝叶被雨水冲刷的声音在头顶四处回响,这把伞抵挡得了一部分,但经受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

“后院的积水有点多,客人不妨到茶室坐一坐如何?”

一位正清扫屋前树叶的僧人如此相告。

“无大碍,我来到这里本就是观赏风景,不用麻烦主人。”

他如此回答着,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穿过了庭门,完全步入了寺庙的后方。

雨一直下着。

顾晓继续朝着密林中走去,绕过积满透明雨水的低洼,直到停在了密林的边缘上。

他站住双脚,拿开了雨伞,在植物的庇护之下自由的呼吸着。

雨已稍稍有了减弱的趋势,阴云也有消散的打算。

“呼——”

他站在树下长途出了一口气,搓手来回复局部体温。

天上有一个不太显眼的黑点,正在缓缓的在远处的地平线之上移动着。

顾晓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个飞行物。

Ynt—315,是常用的红外侦测点射型无人侦察机。

这动作也搞得太大了吧,怎么想这都是那些人的携带工具。

他看着那架飞机,又转过身,自顾自的朝着密林中走了过去。

头顶也没有湿润的雨点着陆,只听见树叶“哗啦啦”的声响。

这时男子又没有再走动,他的瞳孔不住的微微转动着,最后直到转过头,视线的焦点停留在一片灌木丛中,刚才那里出现了常人不容易发现的异常响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片刻。

“唔啊!”

灌木丛林又是一阵更大的骚动,从十一团粉红色的物体钻出来,并向着另外一处灌木丛过去,看上去的感觉像是在躲避什么,尽力的逃跑着。

男子暗自皱了皱眉头,然后把伞折叠好收入提袋中,朝着刚才骚动的方向缓缓的靠近。

“哗啦啦……”

雨依然在下着,与目标物的距离却越来越近了。

他迈出去的那只脚停住了,随后身体微微前倾着,回过头望着天边的那架无人机。

如果时间就在此静止,从红外线侦察机此时拉下的图像来看,两团红色的图像重合到了一起,这一类侦察机是分时段保存图像,如果顾小上山开始,飞机刚刚记录到他的话,一分钟便是最常用的拍摄间隔。

男子这一停顿或许无意义,也可能为无心之举,但恰好让飞机,男子,不明物的位置处在了一条激进完美的直线上,如果从拍摄图像上看,便好像原先在那里的其中一个目标物突然消失了。

当今的摄像系统的灵敏程度与过去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放在一起的两个生物也会因为温度边界的辐射不同而被认出来,这样的下雨天出动这样的飞机毫无疑问是想找人没错,尽管男子不能断定这是否是同一所属。

说回来,雨势并没有因为这次的变故而突然减缓,但有人却因为在雨中侦察机位置的变动而做动作上的微调。

他看着远方侦察机,一边留意身后那位的动向。

虽然这些动作在对方眼里可能莫名其妙吧。

直到确认侦察机的有效拍摄范围,远离了这里之后,他再埋下头,活动着疲累和发软的双腿。

这……是那些人一直在找的吗?

虽然不太确定,这些线索也不一定指向同一个事件,但只觉得告诉男子自己,事情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这样庞大的经济实力出动那么多的雇佣系统和搜查器具,背后的老板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而能使他们出动这样大的人力物力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几分钟过去。

他看着到现在没有动一丝一毫的灌木,于是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