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这样!”

被黑暗淹没,不知所措的安然狼狈地以“狗吃屎”的姿势落地,重新回到了进入传送门的位置。

此时,培冬与化为黑色独角兽的卢卡斯对峙着,两人已经经过一轮战斗。培冬精心打理的衣衫显得有些凌乱,他紧紧地按住头上的帽子,虽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气势已经与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仿佛一只紧盯猎物的毒蛇。而缠绕在卢卡斯身上的黑雾似乎更加浓厚了。

随着安然一声怪叫重新出现在场中,一人一兽对峙的紧张局面瞬间瓦解。培冬瞬间放松了下来,还从容地拎着手杖向安然打了个招呼。卢卡斯则是掉头盯着安然,喘着粗气打了个响鼻,再一次马蹄刨地,看样子是想发起新一轮的冲锋。

安然迅速站了起来,摸着后脑勺,略显尴尬:

“那啥,不好意思我走错片场了,你们继续,继续……”

话音刚落,卢卡斯全身裹挟着黑雾,像是黑色的雷霆一般发起冲锋,目标却是安然!

“喂喂!没叫你再撞我啊,撞他撞他啊!”

安然见势不对,立刻回头用手疯狂拍打传送门,然而传送门却渐渐消失。失去了支撑的安然立刻一下扑倒在地上。

“救命,救命啊!快放我回去!”

培冬见此情景,“嗤”地笑了一声,又瞬间收敛笑容严肃了起来。他按着帽子,眯起眼睛,身体一瞬间变得虚无起来,又迅速凝聚成实体。他将手杖向地上一敲,低声喝到:

“虚无!这就是你和我的噩梦——梦魇降临!”

整个场地被异空间所吞噬,空间中黑色的能量流凝聚在安然身前,化为一匹全身燃烧着火焰的战马,战马嘶鸣一声,扬起带着火焰的前蹄狠狠地向冲锋中的卢卡斯跺了下去。

卢卡斯速度丝毫不减,黑雾缠绕在断了的独角上,像是利剑一般。它将头一昂,缠绕着黑雾的独角狠狠地贯穿了那匹挡在安然身前的战马。那匹战马不甘地发出一声悲鸣,整个身体化作火焰,如同红莲绽放一般爆发出的火焰紧紧裹住卢卡斯。

另一边,培冬在卢卡斯受阻之时,间不容发地抱起安然闪向一边。

“你到底是哪边的啊,上一秒不还想弄死我么?还有,这卢卡斯是个什么情况,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啊,还能真的是躁郁症疯马病发作了么!”

从培冬的怀里挣扎着跳下来的安然十分不解。

培冬有些头痛地揉着太阳穴:

“贝琳达没和你说清楚么?现在你是我们的头——王冠。卢卡斯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大概是魔力耗尽,再加上一些情绪上的因素,还有点历史遗留问题,已经快要被‘污染’侵蚀了。”

此时卢卡斯身上的火焰已经被浓郁的黑雾吞噬殆尽,安然看着不满地甩着头似乎在酝酿什么大招的卢卡斯,颤声问道:

“……你管这叫魔力耗尽?比之前生猛好几倍好吧,简直就像是嗑了蓝色小药丸,你那个什么的梦魇怎么这么菜的。那个……如果完全被‘污染’侵蚀了会怎么样?不如我们先溜吧,然后从长计议怎么样?”

“呵呵,逃跑吗?如果现在逃跑的话,卢卡斯最后要么力竭而亡,要么变成一头被欲望支配的野兽肆虐大陆。先和你说明白了,这家伙要是真的发起疯来,那些什么柯尔曼最强佣兵‘荒原毒牙’、探秘会的‘真理之瞳’、什么‘帝国双璧’、‘教团之光’的,捆一块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你以为卢卡斯凭什么是原质3的守护者的?这家伙全盛时期的战斗能力比我还强。当年他可是……啧,来不及了,生死流转!”

看着卢卡斯身上的黑雾逐渐浓重,培冬再次将手杖向地面一敲,那匹黑色的梦魇兽再次从凝聚的火焰中重生,嘶鸣着义无反顾地向卢卡斯发起冲锋。

卢卡斯并没有理会梦魇兽的冲锋,只是简单的把头一昂,整个由培冬创造的空间开始震颤。与此同时,全身包裹着火焰的梦魇兽像一团巨大的火球狠狠地撞在卢卡斯身上,灼热的炎浪从场中爆发,席卷了整个空间。

护着安然退到边缘的培冬此时从手杖中抽出一柄细剑,作出了一副决绝的模样,十分煽情地回头对安然笑道:

“因为我菜嘛,最多只能再限制他一小会。但我是绝对不会逃跑的!因为啊,就算是我也要守护我深爱着的这个世界啊!”

接着,他按了按帽子继续说道:

“托了贝琳达的福,那本书应该已经解放了吧,之后能不能救他就看你的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丢下我这个骗子和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卢卡斯拼个你死我活,然后独自逃跑。我是不会怪你的,因为你本来就只是一个被我牵连进来的局外人罢了。虽然之后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不过运气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能够在这个世界偏安一隅,度过孤独、悔恨而又充满自责的余生……”

看着捏着衣角内心陷入挣扎的安然,培冬转过头去像是奸计得逞般无声地笑了起来,然后将手杖剑的剑鞘插入地面,灰色的魔法阵从剑鞘尖端处迅速扩散至整个空间。随后他将手杖剑一挥,双手反握剑柄,自身化作黑色的碎片留下安然消失在原地,随后出现在卢卡斯正上方,他双手将剑举过头顶狠狠地刺下!

“卢卡斯,噩梦该结束了!封……!”

随着培冬将剑刺下,魔法阵也旋转着急速收缩向卢卡斯所处的位置。

但培冬这一剑却终究没能刺下!随着炎浪散去,卢卡斯那根缠绕着黑雾的独角堪堪抵住了培冬的刺剑。

一旁状况外的安然看得十分焦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群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黑化洗白都不带打声招呼的。果然队友什么的,永远只有在作为敌方角色登场的时候比较强么!可恶,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解决现在的状况,如果逃跑的话……我到底该怎么办!

“唔!如果恐惧是种本能的话,那么勇气才是我最后的选择!可恶,拼了!”

安然咬着牙,说着像是热血漫画的主角台词给自己鼓劲,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想丢下卢卡斯准备跑路的。

她怀抱着那本如今已经模样大变的书,颤颤巍巍地走向场中。虽然被卢卡斯狂暴的气势吓得两腿发软,但她还是用颤抖的声音向卢卡斯大声喊道:

“卢卡斯!快清醒过来啊!不要输给‘污染’!快回忆起我们一起狼狈逃跑的时光!呃……我是说愉快的逃跑旅途!……不行么?那啥,隔壁薯片半价了!”

似乎已经听不懂人话的卢卡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倒是上面的培冬差点没笑岔气。卢卡斯抓住这个机会,身上缠绕的黑气暴涨,将培冬掀飞。失去了培冬控制的魔法阵再也限制不住卢卡斯,甚至连整个由培冬创造的空间都随着魔法阵破碎而产生龟裂。

挣脱束缚的卢卡斯仰天嘶鸣,万千星光从空间的裂缝处倾泻而下。培冬再也无法维持这个空间,整个空间随着点点星光化作碎片。

刚喊完那句“薯片半价”就后悔的安然,眼看倾泻而下、避无可避的星芒,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紧紧搂住怀中的书,此时,整个书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安然感觉到体内有种悸动呼之欲出,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膛一般。

接着,书从安然怀中飞了出来,漂浮在半空,哗啦啦地翻开来。安然也被一股神秘的能量托起。此时她双目虚无却富有威严,倾泻而下的星芒在她面前无声地消散,她不带一丝情绪波动地轻声念到:

“吾以‘神’的灵、智慧、理解和知识将其填满……!”

话音虽轻,但仿佛整个大地都能清楚地听到一般,不远处巨树的树叶哗啦哗啦地颤动着,迎接它们的“神”的降临。巨树如同被这股能量完全激活般,同样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将夜空照得通亮,同时在天空中映出巨大的树形图案!

图案由10个空着的圆环以奇妙的排列方式构成,正如同之前贝琳达展示给安然的树形图一模一样。

被掀飞在一旁的培冬看着空中的巨大树形图案,只见树形图顶端的圆环渐渐被白色光芒填满,他终于露出了狂热地笑容:

“终于……成功了!庆贺吧!新的未来的开端!”

他将手杖指向空中,树形图顶端之下的第二个圆环也渐渐亮起灰色的光芒。

此时,安然被白色的光芒包裹着。当光芒散去,安然的头上多了一顶洁白的水晶王冠,身上的连衣裙也不知何时换成了更为繁复款式的洁白公主裙。她缓缓地从空中落下,金色的书环绕在她的周围。

培冬蹿到安然身边,夸张地行着礼,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喜悦:

“我的王冠,去吧……”

“我知道。”

此时的安然像是换了个人,她平静地走近仍在发狂的卢卡斯,无论是卢卡斯召唤的星光还是他身上的黑雾,都再也无法对安然造成任何伤害。犹如困兽之斗的卢卡斯却再次向安然发起了冲锋!

安然却张开双臂,迎向冲锋中的卢卡斯。安然身上白光犹如春风化雪般地将包裹卢卡斯的黑雾消融殆尽,冲锋中的卢卡斯嘶鸣着,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最终他渐渐变回人形,颓然倒在安然的怀中。

画面如同凝滞般,黑色的光芒从卢卡斯身上亮起,空中树形图的第三环也被黑色的光芒填满。

但很快,空中的树形图迅速消散在空中,空无一物的夜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原本搂住卢卡斯的安然,此刻终于支撑不住,被卢卡斯沉重的身躯压在身下,书也掉落在一旁。

“啧,还是太勉强了么……嘛,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培冬掩着面,低声自语。

随即,他走到安然身边蹲下,看着此时已经恢复原样安然和卢卡斯,用手杖捅了捅安然:

“喂喂,还活着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然这时眼神不再虚无,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她的衣裙也恢复了原样。

她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只有一小段时间,但她觉得那段时间里,意识有些模糊,像是坠入了虚无一般,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般。

只不过现在的安然却没了刚刚的威严,被卢卡斯的重量压得趴在地上直哼哼。

“我感觉很沉重!”

“是嘛,毕竟肩负了拯救这个世界的重任嘛。”

“放屁!你知道的,快把这家伙从我身上移开!压死我了,这家伙真该减肥了。”

“哈哈!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培冬将卢卡斯从安然的身上挪开,安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已经平静下来陷入昏迷的卢卡斯,从一旁捡起了那本书。随着天空的异象消失,巨树恢复死寂,书也工整地被皮带绑好,恢复了原样。

但安然仍旧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一瞬间,我甚至感觉无所不能。但我好像又变得不像我了一样……”

“怎么样?掌控万物的感觉很棒,是吧?这就是你的力量,王冠的力量。如果你能够完全掌握这股力量的话,就能随心所欲地回家了也说不定哦?洁白的王冠,洁白的未来……好好回忆起刚刚的感觉吧。”

培冬一边说着安然似懂非懂的话一边简单地查看着已经昏迷的卢卡斯,他将手杖向卢卡斯身上轻轻一敲,默念咒文,手杖中溢出的灰色能量迅速涌入卢卡斯的身体。卢卡斯抽搐了几下,像是快要苏醒过来。

“这王冠怎么搞得和美少女变身一样,丢死人了好么,才不想回忆起来啊!这要是被熟人看到,简直是社会性死亡啊!太丢脸了!”

安然掩着面,虽然曾经四下无人的时候,她也模仿过假面骑士变身的动作喊出各种中二台词,但感觉和这个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太羞耻了。

“对了,卢卡斯他没事吧?”

“有我在,他能有什么事。过一会他就能起来了,不过醒来以后多半会陷入内疚和自责中吧,嘿嘿嘿。”

培冬开始了恬不知耻的自吹自擂,丝毫不提安然的作用。随后他站起身,用手杖指着安然怀中的那本书,换上一副先知般神神叨叨的模样:

“保管好那本书,那是未来、那是通往希望之门的‘钥匙’!”

安然鄙夷地看了看手中的书,虽然样子变得比刚买来的时候正经了许多,但那恶搞般的书名还是令安然记忆犹新:

“嗯?就凭那本什么《超正经的实用召唤术——XX看了都会用》?你这是坐马桶上想出来的名字吧?”

培冬丝毫不以为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本土化润色,这书原本叫《光辉之书》来着,我猜你当时要是看到这个书名绝对不会买的吧?”

安然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家伙一开始就瞄准了别人的猎奇心理么?不过这书似乎真的是关键道具来着,这么搞会不会太不严肃了点。

“好了,我也该走了,我怕这家伙爬起来还要和我拼命。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快点问。”

“那个,你真的不能直接送我回家么?拯救世界什么的,我觉得我不太合适……”

“哎呀,安然小老弟,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贝琳达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没有能力送你回家,想回家只能靠你自己了。不过现在你是王冠呀,你也体验过了,只要完全掌握王冠的力量,那回家什么的都不是事儿,那什么称王称霸、成佛作祖、统治世界、后宫成群这些都是小菜一碟的啦。”

培冬亲切地蹲在安然面前,一只手搭着安然的肩,像极了诱拐实施中的怪蜀黍。

已经深受其害的安然毫不留情地打掉了培冬的手,翻着白眼说道:

“我可信了你的邪!当初谁说的完事之后送我回家来着?你丫就是个惯骗吧!给我说清楚,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回家!”

“啊哈哈,这个嘛,我不是说了嘛,你完全掌握王冠的力量和《光辉之书》的时候,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做了。贝琳达之前应该有告诉过你吧,打倒那些像是刚刚发了羊癫疯的卢卡斯一般的污染兽,收集、净化它们身上被污染的以太之核,等到能够完全解放《光辉之书》的时候——也就是把刚刚天上那副图全部填满的时候,世界上的污染也就消灭了,你就神功大成了!就和简单的卡牌收集游戏一样嘛。”

培冬有站起身,正了正身上的衣服,毫不理会撇着嘴的安然接着说道,

“你看,你刚刚有多强,连我都险些招架不住的羊癫疯版卢卡斯,还不是照样只能跪倒在你的脚下唱征服。其他的污染兽可没他这么强力,解决了他们,世界就和平了,你也就能够‘安然’地回家,过上了幸福的日子,简直是完美的结局,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安然不耐烦地听着培冬的胡编乱造。培冬这一通废话透露出有用的信息也就两点:第一,回家的方法藏在《光辉之书》中,需要令其完全解放才能使用;第二,击败污染兽,净化它们被污染的以太之核,能够加速《光辉之书》解放的进度。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如何打到所谓的污染兽了,这和贝琳达说的也差不多。如果真的按培冬说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很难嘛,就是麻烦了些。想到此处,安然又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培冬啊,你说我现在都是王冠了,已经成了你们的头儿了,你不应该表示表示么?”

她挑着眉毛,有些不怀好意,但又极力压抑着,保持着严肃,

“我之后还要帮你们打败污染,拯救世界,你看你是不是应该表示点什么?”

培冬开始装傻:

“啊?你是说女装的事么?这个我可得花点时间再准备几套了。你还喜欢什么款式的?”

“女装你大爷!我可是要去拯救世界啊,拯、救、世、界!你好歹给我一把什么全村最好的剑之类的吧?”

“你都有《光辉之书》了,还要什么别的啊。”

“那是我买的!你总得给我点别的!”

“好吧好吧,真是麻烦。”

培冬从衣袋里掏出块早已失去光泽的暗淡红宝石,抛给安然,

“这可是上一代魔王镶嵌在剑柄上的宝石,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你以后肯定用得上……嘿嘿嘿嘿。”

安然把玩着红宝石十分得意,一边仔细打量这块稍显暗淡浑浊的红宝石,随口问道:

“说起来,你不也是守护者么?你是哪一个原质的守护者?”

“姑且还算是原质2‘智慧’的吧?你看我这么聪明是不是,嘿嘿嘿。”

“等等,智慧?贝琳达不是说每一个原质只有一个守护者么?而且她就是‘智慧’的守护者!我看你是骗子的守护者吧!”

“你怎么这么笨,她说过她是我的‘良心’是吧?从本质上来说,我和她算是同一个人,当然现在你把她和我当成两个相互独立的人格也没什么问题就是。”

安然惊得连手中的红宝石掉在地上都不知道,这么说的话,这家伙之前说的一些话也不算全是假话?随即又想到贝琳达的吻,不由得有点难受。

“所以你现在的情况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没良心’?”

“哈哈哈哈……差不多吧。你还……啊哈哈哈……你还真是观点独到,一针见血啊。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培冬笑得都有些直不起腰,等了好一会才逐渐平静下来。

安然也花了好久才从现实的打击中缓过劲来,她决定暂时不再追究这种事情,给自己的内心保留最后一丝幻想。

“最后一个问题,我该上哪去找所谓的污染兽去?那些污染兽是怎么来的?卢卡斯不会再犯病了吧?呃,我是说再度被污染侵蚀……”

“卢卡斯这家伙是个意外,没想到那晚的污染还是没能净化……放心,只要别让他这里……”

说着,培冬指了指脑袋,

“……受到刺激的话,那应该没啥事吧?大概。污染兽这个你跟着卢卡斯走就好了,这家伙应该是目前最敬业的守护者了吧。嗯,很可靠,跟着他准没错。”

“当年?是贝琳达说的那件事么?”

听到培冬提到当年,从地上捡起红宝石的安然瞬间两眼冒光,来了八卦的兴致。

见安然想听,培冬不禁双眼开始迷离起来,似乎在回忆着那一夜的情景,他用略带忧郁和怀念、充满磁性低音开始轻声诉说:

“啊,那真是令人难忘的一夜。就像今天一样,那一夜,他也很强势,他丝毫不顾周围众人的眼光,疯狂地向我发起冲锋,在我的身上肆意驰骋。最终,在激烈地进入了我的身体后,尽兴地倒在了我的怀里……”

结合今天的情况来看,明明只是普通的被污染侵蚀、开始攻击一个自带嘲讽的目标而已,但在培冬的描述下也变得如此不堪入耳,安然顿时情不自禁的开始脑补出许多不可描述的场景。

直到现在,安然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培冬和贝琳达这两人的话,虽然大抵上是真的,但他俩的描述方式很有问题!所以以后决不能轻信这两人的话了。

似乎是不堪忍受培冬在背后肆意编排,此刻,卢卡斯终于醒了过来。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全然不似一个刚刚重伤昏迷倒地的人。

“蛇!”

卢卡斯向手中凝聚魔力,看样子是真的还想找培冬拼命。培冬见势不妙立刻讪讪收声,对安然打了声招呼,准备开溜:

“你看,我就说吧。反正该说的也说差不多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说罢便打了个响指,颇有绅士风度的按了按帽子,迅速消失在一道突然出现的十字形裂缝中。

“那还不是怪你嘴贱!喂!我还有些事情没问清楚呢!”

安然正想追上去,但身后的卢卡斯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魔力开始从他身上消散。

“卢卡斯,你没事吧?”

……

与此同时,塔纳赫教团总部。

工作到深夜的圣部部长,默西亚枢机主教阁下却不见丝毫疲惫之色。他站在窗边眺望着北方的夜空,低声自语:

“王冠……真的是王冠!”

这时,应召而来的侍从轻声敲了敲门,恭敬地问道:

“尊敬的主教阁下,有何吩咐?”

“去光辉骑士团那边通知贝尔特来见我,不……备好马车,明早我会在面见过教皇冕下后,亲自前往巨龙领……”

在侍从领命离去后,主教阁下揉着额头,略显烦躁的坐在书桌旁。看着平日里梳理整齐的双鬓飘下的一缕银丝,这才自嘲般笑着摇了摇头:

“王冠、智慧、理解……灾难将再一次降临了么……”

……

阿斯亚大陆中部,马尔斯帝国皇宫。

身着金色丝绸睡袍的皇帝,弗雷德里克一世皇帝陛下正坐在他那奢华的书房中。他慢慢地摇晃着精致的水晶杯中的红酒,细细啜饮一口,在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后,望着北方窗外已经消失在夜空中的异象,缓缓低吟道:

“若无孔雀引路,魔鬼便进不了天堂。”

一位将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瘦小身影走上前提醒:

“尊敬的陛下,请说人话。”

虽然用着十分恭敬的语气,但话语中的意思却殊无敬意。在她的斗篷领口,一朵绽放在十字上的蔷薇纹章鲜艳夺目。

皇帝陛下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蛇的计划已经开始了,让你的人开始下一步吧,罗森克洛兹卿。”

“遵命,我尊敬的陛下,愿蔷薇在陛下的十字上绽放。”

被称作罗森克洛兹的女子用右手轻抚领口的蔷薇十字纹章,躬身后退,低垂的兜帽下缓缓勾起一摸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