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梦白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羡慕的人，因为她的能力有着足够的强大与特殊，可以一眼看穿这座城市中的一切。

可那悲剧就在于，将梦白有着不需要去窥探别人内心的力量。她知道这座城市以及这座城市中所有的人对自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态度，而且就算不用读心术，她也能够解决一切的问题。

只可惜这强大的力量其实也有着自己的缺点，你知道的东西永远比别人多，你了解别人的过往。而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你，知道多的人威胁也比别人更大一些，也就更不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尤其是在某些时候，仅仅只是一句“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就可以让你哑口无言。

至少对于现在的方白来说是这样，方玲珑不是一个良好的嘴巴使用者，以至于她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面说话的次数几乎和方白一样多，这也许是他们家的传统。因为从方玲珑脑海中已经寥寥无几的记忆当中，方白可以得知，他那个此刻早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上的父亲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会说话的人在面对事情是自然会说，而沉默寡言的人就只能沉默寡言。方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但事实上是他现在还远远不够，一旦某些事情无法用拳头去完成，他能够做的也只剩下了手足无措。对于苏澄抛来的这个问题，方白也只能沉默以对。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不顾一切地现出自己的真身，告诉身旁这个女孩，她曾经的青梅竹马回来了。

只可惜他不能，因为强大的力量并没有给予方白这方面的勇气。

不过，他也有另一种方法来解决这一切，用自己的拳头。

“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我想做的事情和你无关，也不会令你损失什么。现在的局势已经摆在了这里，我和她之中必定会有一个人要成为这座城市的神。如果你还想让我帮你去就那些人的话，那就把这些疑问藏在心里，这是我的秘密，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苏澄皱着眉头，虽然黑的话听上去异常刺耳，不过苏澄却也没法否认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现在的情况便是人类已经无法掌握这座城市的局势，他们此刻都成为了着两条龙的附庸，无论怎样，现在也只有那两条龙有资格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除非它们真得如苏澄所希望的那样，打得头破血流，然后让她和将梦白捡个便宜。

又和苏澄吵了一架，将心里的郁气都发泄了出去，方白的心情也好了那么一点，当然，仅仅也只是那么一点点。

这次回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其实他应该从变成怪物那一刻起就做好那种心理准备，现在这幅模样仍对有些事情抱有期待是最蠢的想法。

“你就当做这是一场交易就好了，你有需要我救的人，我需要有人来乖乖听我的话。龙和人的想法一点都不一样，就算你对我再怎么有脾气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我们暂且能共事的话，就别在对我有那么多火气。”

“我帮你救人，我听我的话。剩下的事情不用你多操心，你觉得自己现在是这座城市里面最厉害的人，自己有责任去对他们负责。可他们却找到了一个更厉害的，你看看这大楼里面还剩下几个人！！他们需要的是神，不是一个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白仍紧紧攥着苏澄的手腕，虽然看不见少女的表情，但他的确那只颤抖的手上感受到苏澄内心中的颤动。这足以证明方白说的东西的确是一直以来苏澄心中所想，这实在太容易猜到了，简单到方白连读心术都没有用。

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当将梦白也无法掌控一切的时候，苏澄也只剩下了她自己。但这个时代的确变得太快，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快，她用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从【同生者】变成了【异生者】，又从【异生者】变成了【同生者】，现在又成了半个【审判者】。

可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这里，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麻烦。

他们费劲地才为自己在这座城市里面争取到了一片生存的空间，可只有迎接他们的是一片业火和两条龙。到了现在，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两条龙在这座城市里打打闹闹，这座城市便成了它们的赌注，而里面毫不起眼的人也全都变成了小虫子。

过了好一会之后，苏澄才从周围的沉默中苏醒，轻轻点了点头，“好！”她不想答应，却也没办法不答应，因为身旁这条龙在某一方面上的确是他们的神灵。它离开之后，苏澄可能真得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替他们医治好那种疾病的人了。不过出于某种关心，她最后还是稍稍问了一下现在已经快被黑给弄疯了的张晓月。

“那张晓月呢？你和我不去处理一下，就任由她在这座城市里面疯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事儿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我们不用操这个心，那个小女孩会为我们解决一切的麻烦，如果我们做的不是太过头的话。”方白这才松开苏澄的手，信誓旦旦地说道。虽然他没有亲手杀掉张晓月，不过也算是亲手将她推上了绝路。

而方白却什么都不用做，因为那个小女孩会主动维持着这座城市中表面上的和平。她对某些事情还抱有幻想，觉得自己有可能真的能够成为这座城市中所有人的神，如果将方白给杀掉的话。

不过方白会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她，她的确还没有长大，尽管这些天往自己脑袋里面灌了不知道成人才会需要的知识，但心里面的天真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立刻就被磨灭。

“为什么？你们不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吗？为什么你留下来的麻烦事情那个小女孩会帮你处理？”

“因为她想要成为神，就必须要做一些神才会做的东西。催眠术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产生纯粹的信仰。它需要很多很多人诚心地信仰着她，她才能有着勉强与我一战的力量。那些蚊子腿我不屑去要，我也不会跟她抢，就让她一个人去捡破烂去吧。”

对于方白来说，信仰对他也有着同样的重要性，不过【缚灵者】的血肉中蕴含着的力量却远胜于那种力量，所以方白并不需要像她那样天天为自己的生计而发愁。况且，她需要的那力量太过于强大，放到愚昧的古代说不定的确有一些机会，若是放到现在，让那些【异能者】成为她的信徒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就不用说那些身处于另一个世界中毫不知情的普通人。

除非她愿意低下头，用自己的能力将这座城市中的所有人都迷惑住，这样也只是能将她死亡的时间向后拖一会。她似乎已经决定好了要这么做，不过万幸中的不幸却是方白刚好回来。

就算方白给她这一个机会，她也做不了什么对方白有着巨大威胁的事情。这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方白突然朝着面前那栋大楼走去，他对这里虽然算不上熟悉，但好歹也住了一段时间，就不用苏澄再为他带路，便是一位不速之客似地先苏澄一步走了进去。苏澄的脸上阴云密布，回头看了两眼带着琳往身后走的黑，又回过头来看着面前那扇已经消失不见的门，最后还是迈开步子跑了出去。

方白当时已经走到了门口，也仅仅只是回头望了一下，便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过头走了进去。

她太过善良了，而且无法放下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不过最后的结局的确会像方白所说。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信心，那句话果然没错，当你无所不能之后，便会觉得这个世界并非踩在脚下，而是被轻轻松松地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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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的代价是什么？

一把即将捅进你身体里面的刀？

一把对准你脑门的枪？

可对于张晓月来说以上这些都不是，背叛的代价仅仅只是她身体里那条得而后失的锁链，那轻轻的一挥手，就足以改变一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晓月当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几天之前，她还未曾想过自己要离开这里，离开【众合会】，因为当时她的确不想那些【异生者】一样。尽管方白早已经伴着那片迷雾离开这座城市，可他离开前留在张晓月身体里面的那条锁链依旧在守护着她，替她牢牢地压制着身体里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力量。当时【众合会】里各种谣言已经传得风风火火，有模有样。自从方白离开之后，这座城市也并没有多么大的变化，尽管对于将梦白和苏澄来说，方白来说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可对那些从未见过方白也对他没有什么感情的人来说，他的离开并未掀起怎样的风浪。就连苏澄和将梦白看起来也没有太过于明显的变化。该做的事情一点都没落下，新的秩序在有序的运转着，并且在逐渐得完善。

要不是她们仍坚持不懈地派人出去搜寻方白的下落，恐怕所有人都以为她们两个人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将那个男孩给忘记了，亦或是他从未出现过。那条龙来到这座城市前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它某一天真的来到了这里。

先是将梦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再也没来过【异生者】，她藏在了金陵某个地方，亦或是像方白那样从此消失在这座城市之中。人们能看见的也只剩下了苏澄那张愈发憔悴的脸庞。这样的局势看起来也还算平静，可动荡还是发生了，自从某一刻开始，所有【众合会】里面的人就开始渐渐地消失，循着那条龙的步伐前进。

由于张晓月受到了方白的特别恩惠，所以并不像安歇【异生者】一样需要被时时刻刻关起来，永无宁日。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切的变化，先是【同生者】再是【异生者】，最后还有那为数不多的普通人。原本拥挤的大楼现在变得空空荡荡，冷清无比，每一天，每一刻都有人消失，投到了那条龙的阵容之中，亦或是逃离了这里，不想为任何一方献上自己宝贵的生命。

有人说这座城市里面来了一位神灵，有人说将梦白因为某种事情死了，而更多的人则是无声无息地就离开了，离开了这里。苏澄也曾像做些事情去改变这一切，可那条龙太厉害了，她的力量令任何人都难以抵挡，更何况，她手里还握着能将【异生者】变成【同生者】这种巨大的诱惑。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承诺，就能让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转变他们原本的阵营。总之，现在的局势的确像方白进来时看到的那样，那个小女孩以锐不可挡的力量与气势汇聚了一大批的【异能者】，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也让金陵的政府工作人员和几个富豪对她俯首帖耳。

她现在好似真成了这座城市里面一个无所不能的神灵，除了无所不能之外。一大批无知的人类尾俯其后，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人纷纷离开，找了个地方多了起来，亦或是冒险离开了这座城市。

【众合会】也名存实亡，只剩下几个摇摆不定的人摇摇欲坠，在找一个机会离开。只是苏澄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那条龙的敌人，怎么也不愿意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