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门外响起的脚步声之时,我下意识以为是贝儿回来了。倒不如说,是我希望如此,如果她是因为注意到下雨而来给我送伞的话,说不定还能触发与女孩子共撑一把伞的稀有事件。

但是……嘛,该怎么说,我之前好像也有提过吧。

现实总会背叛我的期待。

“你……为什么……”

转头看向教室前门的一瞬间,就好似有镁光灯在我的眼前爆闪了一瞬,不,说不定那种情况对我来说还更加轻松一点吧。

亚特兰站在那里,全身湿漉漉的,她穿着和我第一次相遇时的水手服,这时我才注意到,那是我们学校的制服。

蓝色的头发吸饱了雨水,显得沉重而潮湿,愈发觉得像成堆的海藻了。但亚特兰似乎毫不在意,她连鞋都没穿,赤着脚站在那。可以看到身后的走廊上滴满了雨水的痕迹,负责打扫这片区域的人看到了可能会发疯。

我已经惊讶到忘记了怎么说话,除了之前蠕动舌头勉强挤出来的几个字外,我的牙齿止不住地打颤,连张嘴都做不到。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啊!?

这家伙,本以为是很难见到的神秘系女子,没想到隔三岔五就会出现在我眼前,难道我有什么吸引海藻与猫的特殊体质吗?

昨天晚上气势汹汹地甩下一句“绝对会证明给你看!”的亚特兰,现在突然现身就意味着……难道她已经找到能让我信服的手段了?

但还是解释不通,她是凭借什么找到这里?海底人自带的声纳雷达?

乱七八糟的想法盘踞在我的脑海,我拿着包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退后一步。

“果然,你是在这里呢。”亚特兰开口了,与以往别无二致的嚣张语气,我都有点习惯了。

“呃……”正当我在想着怎么接话的时候,听到了另一道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你……这都第几次了,你还有完没完啊?”

是知雨学姐,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露出了略微苦闷的表情,这还是自我与她见面以来的第一次。

等等……为什么你一副认识她的样子?

我有点被搅得搞不清状况,眼珠子像摇摆的挂钟一样转来转去,视野在她们二人之间不断切换。

“今天绝对要和你做了一个了断,魔女涅布拉丝!”亚特兰向知雨竖起食指,咬牙切齿。但比起她的表情,我更关心那个听起来就很中二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涅布拉丝(Nebulas)?星云体?确定这不是某个半人半机械的超级英雄的名字吗?

不过,那个自称海底人,竟然把别人叫做「魔女」……

“都说了别用那个名字叫我!”知雨学姐的脸略微有些涨红,羞耻与恼怒各自参半的表情,与之前我所认识的那个爱面无表情捉弄人的女生有很大出入。

“学姐……这到底是?”因为实在不想和亚特兰搭话,我决定问第二位看起来对目前情况比较了解的当事人。

“咳咳……和你没关系,十五同学……”知雨学姐扶了扶眼镜,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总之,现在我有点不方便,你也看到有其他人在场吧,所以说……”后半句话看起来是对亚特兰说的。

亚特兰仿佛才意识到地转头望我,随后惊呼出声,“欸!?你为什么会在这?”

你才知道哦!?

“我的存在感有那么稀薄?”

“十五同学,你难道认识她?”

“哼哼,正好,你是叫什么刻来着的对吧,看好了哦,现在让我打败这个魔女,证明我来自海底这个确凿无疑的事实!”

“这两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逻辑上的关系吧?打败是什么?魔女又是啥?完全搞不懂啊!?”

我感到自己的意识遭到了无比残酷的侵蚀和碾压,常识的碎屑逐渐在我的认识中流失。

“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约十分钟过后。

三把椅子被摆在讲台桌的前方,围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我、亚特兰与知雨学姐依次坐在椅子上,令我感都有些意外的是,三人之中,竟然是亚特兰的坐姿最为端正。

她将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略微低着头,就像是被教师找到办公室里训话的学生,这样一看,她身上穿着的学生制服似乎也没那么违和。

“也就是说,”我推了推并不存在于鼻梁上的眼镜,总结了一下刚才得知的事情,“学姐以前在网络上以「魔女nebulas」为ID,帮别人进行占卜,然后这件事被亚特兰知道了,才被她缠上的是吗?”

“基本上没错。”

“但是……占卜什么的……”我对这种牵扯到神秘学的玩意并不是很了解,以前初中班上的女生也会有玩星座占卜什么的,基本上就是朋友之间打发时间的产物而已。但听之前知雨学姐提到的,她当时好像在网络上还小有名气,不然也不会被亚特兰注意到。

“其实也没什么吧,每个初中生都会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爱好不是么?”

“看不出来学姐你还有这种特殊的才能……”

“占卜嘛……”知雨学姐耸耸肩,“无非就是倾听一下网络上别人的诉求,再随便给点建议,说是「命运的启示」就好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信呢。”说到这,她还特地看了一眼亚特兰,后者应该是对她占卜师的身份深信不疑吧。

“但是那种事我已经洗手不干了。”学姐用手摆出叉字形,同时强调那已经是「过去的事」这一事实。

“网站被我撤掉,也不在之前的论坛混了,以前的记录基本上都删掉了,然而……”

知雨学姐瞥了一眼亚特兰,“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突然就找上门来,说‘难道你也是我的同胞?’之类的鬼话。否认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陆地上的魔女可是很危险的哦,是海底文明的巨大威胁之一。”亚特兰一本正经地说。我咬着嘴角强行让自己不笑出声。

“嘛……总而言之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十五同学明白了吗?”

“槽点太多让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为好……”什么时候,我的人生变成这种荒诞不经的校园剧了?

“哼,Chron(刻)在旁边看着就好,这是我和这个魔女的恩怨。”又被别人取了奇怪的绰号,是我的名字太绕口还是怎的?

“谁和你有恩怨啊?”知雨学姐的语气也开始咄咄逼人起来,“之前我都忍了,你竟然还找到学校里来,要是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亚特兰以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我有些好奇地问出口,她的那身制服总不能是从别人手上偷来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合身。

“以前有段时间是吧,不过后来退学了。”学姐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一件理所应当的消失。

“那只是我在陆上文明用于隐藏身份的伪装罢了。”亚特兰的解释倒是一如既往,一股浓浓的电波风。

海蓝色的头发上仍有雨珠不断滑落,滴在制服的领口上。雨水成了肌肤与布料的黏合剂,现在的亚特兰在我眼里看来,与下雨天被装在纸箱里的流浪猫差不多。

不知怎的心中觉得有些烦躁,我打开包,将一盒纸巾递给亚特兰,“拿去用吧。”,淋雨的感觉应该很不好受,我自顾自地那么想。

“谢谢……”出乎意料的,她倒是坦然地接受了,用摊开的纸巾擦着头发,虽然收效甚微,但好歹比之前的状况要好。

“十五同学,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能够说吗?”毕竟这件事涉及到亚特兰,我没把握能不能擅自告诉学姐。看了一眼正在擦头发的亚特兰之后,得到的回答是“随便你。”

于是我便把那天与一位神秘的猫头妹相撞,之后载她到海边,接着阻止她跳海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学姐,其实过程算不上复杂,三两句就讲完了。不过现在看来,当时的我真是有够自作自受的。

但如果要问我后不后悔与亚特兰相遇,那个答案我尚不清楚,要是那天我没下海把亚特兰强行拉回岸上的话,现在又会变成怎样?

不敢去想,我没有那个勇气。

“……”学姐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知道了,十五同学。真是,该说你是不幸还是幸运呢。”知雨学姐叹了口气。

“对我来说,这些事有任何幸运的要素在里面吗?”

“谁知道呢……不管怎么说也有些凑巧过头了,你不是怎么想的吗,海藻女?”

“你说谁是海藻女啊!?”

咦?为什么学姐会知道我暗地里给亚特兰起的外号?明明没和任何人提过才对。还是说,不只有我一个人会那么觉得?

“不如你自己照照镜子如何?既然说了自己是海底人的话,就应该有一些海底生物的特征吧?”不愧是文学社的社长,讽刺人的功力真是了得,等等,她应该是天文社的来着?

“多说无用!”海藻……啊不,亚特兰甩甩头,水珠溅到了我的身上,“来对决吧,魔女!就像往常一样!”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就像某个身穿铠甲的骑士,想要挑战隐匿于人间的魔王。但实际上只是在无理取闹地嚷嚷罢了。

“唔……”知雨学姐挠着头发,从表情上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对决是指……?”我不知怎的居然有些害怕,难道我马上就要见识到超现实的力量在教室里对轰了?

“算了……反正现在也闲着没事干,就陪你稍微玩玩好了,十五同学要来吗?”

“欸……但我既不是超古代文明后裔也不是超能力者,只是个普通人哦?”

“没关系,规则很简单,不会的话我花五分钟教你。”知雨学姐不知从哪拿出一副扑克牌。

咦?扑克牌?学校里应该是禁止带这些……的吧?

她将牌摊开,抽出里面的单张Joker,也就是「小丑」。

“抽鬼牌。十五同学之前有听说过吗?”

“呃……听是听说过……难道……所谓的对决就是?”我用手指指了指亚特兰,没想到她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有没有搞错啊!?

“倒不如说,十五同学你在期待着些什么?”学姐歪着头,装作困惑的表情看着我。

“不,什么都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行,不能在这里弱了气势。

我压低自己的声音,手捂着自己的左眼,以锐利的眼神(自认为)看向知雨学姐。

“学姐,要是比试的内容是其他的话也就算了,但既然是纸牌游戏的话……”

“我,在老家可是有着「无败的小丑终结者——刻」这个称号的啊,就算学姐你是这个游戏的老手,遇到我的话就算你倒霉。”临时随便想了个花名,啊,好羞耻。

“哦哦!Chron,难道你也是神秘势力的一员!?”亚特兰似乎信以为真,对我摆出招架的姿势。

“十五同学……抽鬼牌的话,最后拿着鬼牌的人才是输家哦?”

对不起,嚣张过头了。

……

…………

………………

“一对三,啊呀,我逃完了。”知雨学姐弯下腰把手里最后的两张牌打出,随即宣告了她的胜利。

我盯着中间第四张椅子上的纸牌堆,以及手牌里用鲜明红色标出的小丑,感觉人生很幻灭。

“这样就又变成十五同学和亚特兰的对峙了呢,请请,你们继续。”

“啊!真是——为什么你总能第一个逃完啊!”亚特兰看起来很气愤,也难怪,因为在之前的五盘里,牌局也都是这个发展。

“嘛……十五同学姑且不论,你的表情也太好猜了。这么长时间来完全没有半点长进呢。”

“什——”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轮到你来抽我了吧。”我自暴自弃地将牌递到亚特兰面前,理论上抽鬼牌只有最后一个手里留着鬼牌的人才算输家,但因为这是亚特兰和知雨学姐的赌斗,所以实际上学姐已经赢了。

我的手里剩两张牌,一张黑桃五与小丑,而亚特兰手里只剩一张,也就是说,输赢的几率是二分之一,而主动权是在亚特兰手上。

无论如何也不想败给这位海藻女,这是我作为陆地人的自尊。

不过,我完全不懂如何去诱导亚特兰的判断,对心理战的了解为零,换句话说,我能依靠的,只有单纯的「运气」。

“嗯……左边……右边……到底哪边才对……”亚特兰的手指在两张牌的上空悬来悬去,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表情露出破绽,这时候应该蒙上自己的眼不让对方看到才对吧,但这样未免也太逊了。

来吧,命运的天秤,倾倒于我这一边吧!

“好,决定了。右边!”亚特兰完完全全只靠直觉在玩,然而……

“啊!好耶!一对五,我也逃完了!”

“啊……”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体内,我垂着头,将手里的小丑牌扔到牌堆上。

“赢了!我赢了Chron哦!”亚特兰张牙舞爪,她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啊?

“就算赢了我也没任何意义吧?你不是要打败学姐来着吗?”我向她泼冷水,以掩盖自己连那位被形容为“表情很好猜”的亚特兰都赢不了的事实。

“唔!”亚特兰似乎是被我戳到了痛处,她仿佛此刻才想起来自己此行来的目的。“那就再来一盘!”

“没用没用,只要你还把这个当成运气游戏来玩,就不可能赢得了我。”知雨学姐俯下身子把牌重新理好。

“说起来,你不应该有点特殊的手段吗?类似海底人的特殊技能之类的。”我在一旁吐槽,本以为还能看到类似超能力纸牌之类的好戏,结果只是学姐把我们两个耍得团团转罢了。

“呣……陆地上的Mana(魔力)太匮乏,我的能力受到了诸多限制……”

“原来如此。”连这样的设定都想好了,她考虑得倒是蛮周到的。

“那,我们换个玩法怎么样?”我实在没法忍受接连败在知雨学姐和亚特兰手下的事实,尤其是后者。俗活说报仇不隔夜,过了今天,这份耻辱就要彻底刻在我的记忆里了。

“玩二十四点如何,我对自己的计算能力还挺有自信的。”

“真是……为什么十五同学突然就上头了?”知雨学姐叹了口气,像在看一个不服输的小孩子。

“呃……这不是为了打发时间嘛……”

“不,今天就到这吧。”知雨学姐将扑克牌整理好,重新放回自己的……咦,她放回哪里了?

“啊,魔女,打算赢了就跑吗?”

“我说你啊……算上今天的六次,我已经赢了你有大概快两百次了吧,也差不多该认清事实了吧?”

“两百……”我咽了咽口水,“学姐,你是对她有多少耐心啊?”这已经不是赢了就跑的程度了,是已经赢得要生烦了吧?

“……”亚特兰撇过头,估计是对知雨学姐的话很不服气,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差不多就要到清校的时间了,如果再那么玩下去的话,可能会被巡逻的老师发现。”学姐开始向我解释,我才重新意识到,之前我们的行为是在违反校规。

“是呢,都快要六点了。”我看了眼手机屏幕,再望向窗外,太阳差不多快要完全落下海平面,橘黄的光辉被黑色的浪潮吞噬。

几乎已经听不到雨声了,虽然仍有细小的雨珠附着在玻璃上,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密集。

这种程度的话,不撑伞也没有关系。

“我要回去了,你们两个呢?”知雨学姐站了起来,将椅子摆回教室的后面。

“我也……亚特兰呢?”我学着学姐的样子把椅子放好,随后转头问亚特兰。并不是说想要和她一起回去,但单独把她留在这也不好。

“不要把我和你们一起相提并论,”真是,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冷淡啊?

“虽然我也不是很想管你,但六点半学校就锁门了,到时候你就出不去了哦?”知雨学姐出声提醒。

“唔呣……总、总之,我不会和你们一起走的!”听到学姐的话后,亚特兰愣了愣,随后露出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她就那么快步离开教室,啪嗒啪嗒踩着脚跑走了。

很快就消失不见,就像往常一样。

“一个人跑掉了……”我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虽然前几次亚特兰都是像这样消失,我也没怎么在意。但不知为何,我感觉她今天的背影显得格外狼狈。

就像一只被抛弃的猫。

“没关系吗,学姐?外面的雨还没有完全停吧?”

“她以前就是这副样子,放着她走就好了。”知雨学姐的语气仍然没什么起伏,好似在亚特兰离开之后,她就恢复到了之前那个无表情的扑克脸。

“学姐,你认识亚特兰有多久了?”

在和知雨学姐一起朝着学校正门走着的时候,我向她提起这个话题。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我在那天夜里对亚特兰所说的话不是简单的玩笑,我是真心实意想要破除她的妄想。

既然已经决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了,那么现在,像学姐打听情报便是唯一的选择,毕竟她俩的关系实在很可疑。

“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算起的话,应该有半年了吧。”

“半年……那么长的时间,她都有一直来找你吗?”

“差不多每个星期都有呢,那家伙总是会出现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同感。”对此我深有体会。我已经领略到亚特兰室内侵入的强大能力了。

“说到底,为什么她会那么相信学姐那个……魔女的身份?”从教学楼内走了出去,细小的雨降临在头发与脸上,像是有小虫子钻进到衣服里,又湿又痒,令我很不舒服。

“不知道。我也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身为海底人的直觉。’让人一言难尽。”知雨学姐倒是对雨水没什么在意,任由水珠浸湿她的制服,似乎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学姐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她都快变成我日常的一部分了。人是不会对习惯的事有多余的想法的。”

“但是,刚才学姐不是对亚特兰很不耐烦的样子吗?”我注意到她话语里的矛盾。穿过大门的铁丝网时,我看到有几个学生正在保卫室里打电话,大概是想让父母来接自己吧。

真好。如果是我打电话给姐姐的话,她只会叫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下晚饭。

“是呢……大概就是面对不听话的表妹一样的感觉吧,虽然很想让一直吵吵闹闹的小孩子闭嘴,却又不得不忍受她的存在。”我没有比我小的亲戚家的孩子,所以不能体会这种感受。我姐姐也会像这样看待我吗?

“为什么她要一直缠着你?只因为你是她眼中的魔女?我是说,她连一次都没有赢过你吧?”

如果是我的话,说不定会在第十次输的时候就放弃了,也可能更早。

“就是因为没有赢过,才会一直来找我,有时候我也佩服她的毅力。”

但是,如果不想让她再来的话,只要故意输一次就行了吧。

我虽然很想这么问,但却说不出口。

学姐偏过头瞥了我一眼,锐利的眼神让我不由自主地闭嘴。

我相信就算学姐故意输掉,亚特兰也不会发现,至于后果……我也很难想象那个亚特兰有能力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学姐也绝对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她却没有这么做。

再者,我从她刚才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她不想告诉我这件事的「原因」。为什么自己要从亚特兰手里赢下无数次毫无意义的胜利,这一点理由,学姐不想让我去问。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问好了。

“学姐,你是怎么看亚特兰这个人的?”取而代之的,我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发现我很难用一个简单的词语去概括亚特兰这个人,她的存在与性格是那么捉摸不定,就好像深海里的鱼类,或是暴躁的野猫,一个人同时具备这两点特性。

“嗯……头发的颜色挺特别的,是个美少女对吧?”

“咦?呃……我不否认就是了。”没想到学姐会从外表入手,说起来,她对我的第一评价似乎是不太能吸引异性来着?

“除此之外,我的想法和十五同学一样。”明明我还没说出口,她却像已经猜到了我心中所想的一样。

“我到了,公交车站就在那边。十五同学是走路回家吗?”不知不觉,我和学姐已经越过马路,来到了另一条街上,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牌,问我。

“我家离得比较近嘛。那就再见了,学姐。”我向学姐摆摆手,转身欲走,说实话,和她待在一起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说不上难受,但也算不得轻松。

“对了,来交换手机号码吧,十五同学。”她突然这么提起,我差点被吓了一跳。

“手、手机号?”

“你好歹也算是天文社的一员了,留个手机号不是更方便联络吗?”她歪着头,仿佛是不懂这种事意味着什么。

在社交软件如此发达的今天,已经很少会有人互发邮件或者打电话了吧,那便成了一种更具象征意味的行为。

“了解……”最终,我也没出言拒绝,对方的理由也算合情合理。这算她看重我的表现吗?不是作为普通的幽灵社员,她应该是有期待我会给天文社带来什么改变吧。

我会辜负她的期待吗?

仿佛又听到有无声的倒计时在脑海里响起,我的肚子开始抽痛。

“社团活动明天就正式开始,别忘了。”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知雨学姐便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将存储好的11位数字备注好姓名,我抬起头,发现雨已经停了。

但接下来的景色不是雨过天晴,而是漫长的夜幕。

就这样,我得到了到这座城镇以来,第一个女孩子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