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哥,多久没在办公室里露脸啦。”
“知道了。”王康简短的回复完后将手机收进兜里。顺手又掏出一片口香糖,他双眼盯着目标,双手轻轻撕开包装纸将口香糖递到嘴里。相机镜头里是一群裹着白色麻布的人们。
故离市北边,一处还未开发完全开发商便卷钱跑路的“商业中心”,在这商业中心里仅有十几家店铺靠着不远处民族大学的学生在这片已经初具规模却再无可能兴盛的商业大楼里存活下来。但很可惜,王康所在的这家咖啡厅并不在这十几家店铺之内。用链锁合上的门被王康轻松撬开,玻璃门的连接处有些生锈,但稍微用点巧劲也能推开。店子里大多是木制桌椅,很多都已经发潮腐朽,不过好在大多数玻璃都被打碎,所以空气流通还算正常。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王康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一处还算整洁的位置,轻轻坐下,拿相机那只手的手肘支撑着桌面,另一只手调整焦距,视线逐渐清晰。对面那栋同样破败的B楼的三层,裹着白色麻布的众人各自的脸庞逐渐在相机中有了清晰的形状。
“嗯……”嚼着口香糖的他一边照下每个人的脸一边将那些脸与心里的名单对照。
吴江流,四十七岁,故离市山南区一家影印店店主,十年前十二岁的女儿因意外坠楼,成为植物人。六年前女儿苏醒,疑似与朗定的活动有关。
胡三强,三十三岁,十五年前进入故离市第三人民医院。被判断有严重的解离性人格障碍,同时有很强的攻击性,具有一定的社会危害性。八年前出院,六年前,出现在疑似腐化人员名单中。
王保国,二十六岁,六年前高考失利,三次自杀。于同年失踪,失踪前疑似参与列车祭拜活动。
丁澄,二十七岁,十二年前遭遇性侵,那之后长期服用安定类药物。六年前停止服药,出现在疑似腐化人员名单中。
“这四个人打头阵吗?”王康在空无一人的破败咖啡厅中自顾自地嘀咕道。
“不去等列车跑这儿来干嘛。不对……”脑海中再次浮现围绕故离市的那段铁轨的路线图。这里虽然离六年前发生事件的地点很远,但那辆列车确实也会经过这附近。
水果刀,菜刀,铁锤,匕首,砍骨刀,螺丝刀……
王康只走神了一会儿,汹涌的杀戮气息便从那群人的白色抹布下徐徐涌出。
“草。”
王康甚至忘记按下快门键。
吴江流手中的水果刀直直地插入胡三强的脖颈,胡三强手里的菜刀猛地砍入吴江流的头颅。
丁澄手里的铁锤嵌入王保国的脑袋,而王保国的螺丝刀也已经深深的插入她的太阳穴。
鲜血将一张张白色麻布染红。所有人默契的将离自己最近的人残忍杀害,也默契的被自己最近的人残忍杀害,几乎是在同时,十多个人齐齐倒下。一地的红与白。
“草,草,草。”王康很冷静,相当冷静。他先是拨通了急救电话,简单的说明情况之后立马报了警,接着他再度看向相机,准备趁着离开之前拍几张照片。
“?”突然,王康感到有些疑惑。自己身上,是什么时候,多了一套白色麻布。
研究所的人在警察来之前赶到。他们没有找到王康是尸体和相机。照例,这件事没有让那个部门知道。
“康哥,多久没在办公室里露脸啦。”周汝成看了眼手机。他总觉得王康之前给他回过消息,可再看时却发现他啥也没回。
“还是没消息?”赵高阳拿着大茶缸子走过周汝成的工位。
“没回。”
“哎……那小子。”
“所以咋办?”
“还能咋办,就和以前那样呗。”
“还好王姐不在。”
“哈哈哈。过了今天咱就别提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我到没什么意见,我们这儿就康哥拿的出手了,一个人顶我们仨都没什么问题。”
“你小子,就这么看不起我啊。”赵高阳笑呵呵的给周汝成脑袋瓜上来了一记。
王康是12年来到这里的,之前他一直以记者的身份全球各地到处跑。在中东某个战区待过两年,身上挨过两枚枪子,在美国住过三年,是全美步枪协会会员。学过cqc、散打和马伽术。当初还是实习生的周汝成听到这一系列资历的时候将刚喝进嘴里的可乐一口喷了出来。都市兵王吗?他心里这样吐槽到。
但王康并不是那些网络小说里没事儿就邪魅一笑的人。他笑起来看着傻傻的。
周汝成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宽松的衬衣,看不出身材,一米八出头,一头刺猬般的头发,带着墨镜,站在电梯口,一只手高高抬起,仿佛旅游回来之后见到接机的亲人一般的和周汝成打招呼。
“你是今年来实习的吧,周汝成对不对。幸会幸会。”只有和他握手的时候,周汝成才真正感受到这个看似散漫的男人身上那种不同于一般人的力量。他的手掌上满是茧,握着的时候那种沉稳的对力度的控制,让周汝成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被以某种方式呵护着。
“我是今天入职,算起来你还比我先来一个月,得叫你一声前辈,哈哈。”他摘下墨镜放到衬衫上兜。露出那双满是好奇的眼睛,而周汝成也注意到他右眼眼角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哟,那个美女姐姐也是咱们这儿的。”
“那是咱部门的一枝独秀王雪绒,王姐。”
“哦,王前辈好,王前辈好。”
“周汝成,文件送到了吗?”
“这不正过去了嘛。”周汝成无奈的走进电梯。
“实习生都这么忙啊。那待会儿见哈。”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王康仍旧对着周汝成挥着手告别。
这次的英语作业是实打实的。不像预习还有周旋的余地。我表面上无奈的从抽屉里掏出一本英语本心中则是一阵窃喜,补作业是天大的事情,相信没人会因为对我那点八卦的好奇而耽误我补作业的。这样不就可以完美的避免被一群人问东问西的惨剧了嘛。
“你又没做?”
“这……不好意思。”
“哼,就算你现在做也是迟交作业。”
“那当然那当然。”总觉得我这坏学生的形象算是在班里彻底立起来了。
作业不难,就是把这个单元的几道课后习题誊抄在英语本上并在英语本上完成习题,唯一麻烦的就是要抄题目。
“步凡。那个……要我借你抄吗?”当我埋头抄着课本上的题目时胡衣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的桌子旁。
“哦,不用,就抄题目比较麻烦。谢了。”
“好吧。那你加油哦。”说完她向我身后走去,我的眼角余光中,许安哲从座位上起身,从他同桌傅苗苗背后走过,大概是和胡衣辰一起出去了。哎,现充就是好。我一边想着一边用尽量能看的明白的连体抄写着题目,顺便又把题目空中的答案写上。我本就不是那种会引发人兴趣的体质,长得没有那么丑陋,也谈不上有多帅气,加上作为夏步凡的我还有个明显的小肚子,对我这种人的好奇心或是八卦,基本上也就能持续一两节课的时间吧,用网络上的话说就叫热度褪的快。补完作业之后,再上一节课,可能就没那么多人跑过来问东问西了。写下最后一笔时,我这样安慰自己。
离上课还有三分钟,我觉得我自己写的比预想中的还快。要是邱宜好老师还想和我聊聊,她多半会指着我这满篇的连体字说“这就是你的学习态度?”加上那位十分敬业的英语课代表黄韶颜说要算我迟交,感觉这顿骂还真就多半免不了。哎……真成班里性质最恶劣的坏学生了。我心中叹息着走到黄韶颜的桌子前,她正和她的同桌进行类似打情骂俏的行为——就是那种看着特别嫌弃彼此但脸上却带着灿烂微笑的打闹。
“……”
“自己写的还是抄的?”见我来了,她立刻从可爱的小学生切换成认真的英语课代表。
“题目是抄的书上的。答案是自己写的。”
“这么快?”
“……那个……能算我不迟交吗?”
“不行。”
“好吧……”我有些遗憾的转身离开,却又在半道被黄韶颜叫住。
“夏步凡。”我闻声回头。
“你本子上名字没写。”
“哦哦。不好意思。”我狼狈的再次走到她的座位前。
“笔能借一下吗?”
见她点头,我拿起她的那只颇有份量的钢笔快速的在英语本上写下名字,班级还有老师的姓名。而当我以防万一再次检查的时候,发现我居然不经意间把夏步凡写成了夏悠。
“?”看着我将名字涂改并再次写上夏步凡三字时,黄韶颜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
“夏悠是你什么人?”
“……不好说。”她没再追究我也无意和她说更多,见她将我的作业和桌上那一堆作业本放在一起之后,我安心离开,回到座位时许安哲正和胡衣辰一起有说有笑的从后门走进教室。我想他们如果现在搂在一起,并指着我说“那人好像一条狗哦”会是一副毫无违和感的画面。
当我准备趴在桌子上最后眯一分钟的觉时,胡衣辰将一包原味薯片放在了我的桌上。
“多谢了。”
“不客气!”她拍拍我的肩。
“作业赶完啦。”
“恩。”我看看表接着对她说道。
“要上课了。”
“上课不要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