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早產兒,生我那天故離下了一場很大的雨。

母親的情況不太對勁。父親叫了救護車。

路上車不多,本來可以一路開到故離市第一人民醫院。結果車被攔在鐵軌前。

列車駛過。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然後,我就出生了。

後來我常常夢見我出生的場景。準確的說,是在夢裡看見我出生的場景,是在一輛列車裡,從窗外看見那輛運送我母親的救護車。這很奇怪。

“不好意思。看我這話說的。”

“但是……你怎麼會還活着……”一種恐懼湧上心頭,我緩緩後退。

“你真的是夏步凡嗎?”

“江秋來老師。這,這是打算幹什麼?”

“沒有……不是的,我……”他突然抬手,腦袋低垂,嘴裡發出吃痛的嘶聲。

“我只是,感到很意外。我以為,我們很早就輸掉了。你還活着……實在是太好了。”疼痛似乎結束了,他抬起頭,表情也變得生動了許多。

“什麼叫輸掉了。和我死還是活有關係嗎?”

“因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能讓那東西……重新沉睡了。我以為,那東西……他告訴我,他在不久之前就已經將你殺掉了……”

“……你,你究竟什麼意思,什麼叫重新沉睡?你是在說列車裡的那東西嗎?”

“列車?你一定不是夏步凡。”他苦笑搖頭。

“……你就當我是吧,你也甭管我是不是了,我就是夏步凡。你,你,你說清楚,列車裡的那東西……為什麼你說他已經蘇醒了。”

“列車在六年前就已經失效了。你和我,都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六年前……就,就失效了?”

“……”俊朗的年輕男人一改溫良面容,舒展的眉頭緊皺,整張臉陰沉下來。

“是我……將它徹底喚醒了。”

“……什麼叫,徹底喚醒。那是什麼意思。那東西六年前就醒了?”我渾身顫抖的看向四周的一切,我轉過身,看向操場上的同學,主席台上的校長,我回頭,看到操場,行道樹。那東西已經蘇醒了六年,而現在,我正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在那東西蘇醒六年之後的世界裡。

“不對,那個部門的人不是這麼說的。他們不是這麼和我說的。”

“他們已經和你聯絡上了……你就這樣告訴他們,你就說,研究所已經背叛了。”

“……”我哪管什麼研究所,什麼背叛……我現在面臨的,是一個性質上完全不同的問題啊,所以說,現在我並非是要去阻止那東西復蘇……而是要讓他再次沉睡嗎?這聽上去都不是一個難度吧。我開始戰慄起來。我做不到啊,我怎麼可能做到,我沒法做到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是我這種人去做的。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該來的,我要回去,我不是夏步凡,我做不到,我,我。我瘋了似的從兜里掏出手機,幾乎顫抖的試圖撥通周汝成的電話。而江秋來一下子握住我的手腕,身子突然逼近。

“快收起來,你班主任來了。”

“江秋來老師,您這是在幹什麼。”

“啊?哈哈哈,我們這是在……啊,看他的手錶。”邱宜好皺着眉頭看向我倆。

“夏步凡,你跟我過來一下。”

老師拽着我的衣服,一直把我領到離江秋來很遠的地方。

“你怎麼了?江老師他……你們剛才在幹什麼?”

“沒……沒什麼?”

“你都抖成這樣了。”

“我……”我當然不可能把事情告訴老師。

“有什麼事兒就和老師說吧。沒事兒的。”

我身子一抖,竟有些想哭……但是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有些事情……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毫無保留的和其他人訴說的。我握緊雙拳將所有的無助憋在心裡。

“是……是說到了我父親的事情。”對,這樣,邏輯上就完全說的過去了。

“我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我的父親了。”終於,我哭了出來。

“……需要老師和你父親聯繫嗎?”

“……”終於發泄出來之後,我的內心迎來了一絲平靜。

“不用了,我……我沒事兒了。謝謝老師。”老師將一包紙巾遞給我,我簡單的將眼淚擦乾。

“我的父親在國外,江秋來老師,之前一直在他手底下工作。”

“哦,怪不得呢。那你和江秋來老師多聊聊吧,上課之前回教室就可以。”

“謝謝老師。”

“以後有什麼問題,有什麼困難,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都要和老師說哦。”

“恩,知道了。”

“去吧,去吧。對了,還有,要記得吃早飯。”

“謝謝。”

吸吸鼻子。揉揉眼睛。深吸了口氣。再次走到江秋來的面前。

“江老師,我們換個地方聊吧。班主任說只要我在上課之前回教室就可以。”

“……成。走吧。”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滿愧疚,但我沒工夫去接受他的同情,只是點頭示意他抓緊時間趕快出發,於是我們倆迅速走到辦公樓前,我在他的帶領下走進了一樓的茶水間。

“同學,現在心情整理好了嗎?我這邊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你,所以說你接下來的回答決定我對你的態度。”

“……你為什麼要把那東西喚醒。”我沒打算受他這老師的架子。更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我清楚那東西會如何在心靈的層面上折磨和蠱惑一個人,我可不想把我的一切都告訴這個自稱將那東西喚醒的人。

“……為了救我的朋友。”他似乎被我的問題戳中,身子骨瞬間又軟了下來,即使他比我高一個頭但這時在氣勢他已被我一下踩在腳底。

“把那東西喚醒之後,到底發生什麼?”

“我不清楚。我逃走了……他給了我一年的時間離開,我就逃走了。”

“和江秋遲一起?”

“你!你為什麼會認識她?”這個問題涉及到我的身份,我很乾脆的無視掉,並接着問道: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東西再次沉睡。”他因為頭提到江秋遲而突然湧起的情緒被我的這一句話澆滅。

“……我也不清楚。本來,還指望研究所幫忙,但是我也是最近才發現他們有問題。”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問題?”

“……”他搖搖頭苦笑道。

“也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問題。好吧,你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也沒事兒……但是……只要你還在,無論你是誰,你都應該有能力讓那東西重新沉睡過去。”

“為什麼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可以……你明明連怎麼做都不知道。”

“……我不能告訴你原因。”

……那我到底該怎麼辦啊。我也只是個高一學生啊。我在心裡這樣哭喊道。

“我爭取找到辦法。”見我突然沉默,他咬咬牙開口到。

“……你找到辦法,然後,由我來……完成?”

“如果我真的做到了,就麻煩你了。”

憑什麼是我啊,憑什麼啊……我明明就只是想老老實實過我自己的生活而已啊。我……

我握緊的拳頭最後還是鬆開了。

“我回去了。”

“你……到底是怎麼認識江秋遲的?”

“我不認識她,我也就隨口一說……”

“你怎麼……”我沒再管他,離開茶水間,向辦公室對面的教室走去。早操已經結束,到處都是人。當我回到座位上時,一摞書本已經被擺在了上面。

“步凡,你清點一下,看看數目對不對。”許安哲見我來了,對我說道。

“啊,多謝。”我坐回位上。

“夏哥,你被老師找去幹嘛了?”

“一些家裡的事情。”

“哦哦哦。”見王景國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我默默在心裡罵了句:“你懂個屁。”

在每個課本上寫下名字。按照高矮順序整理好。隨意應付了一下找我聊天的同學。然後,我將自己的頭枕在小臂上,獃獃的看着這完全陌生的桌面。如果,如果我再抬起頭時發現旁邊的梁奉欽還在睡覺,如果我就這樣睡着,然後被瑪利亞老師拍着腦袋叫醒,如果……

我在這裡,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同學?你沒事兒吧?是不是早上的東西吃壞肚子啦、”

“不是,夏哥他是……家裡有事情。”

“……”一隻柔軟的手落在我的頭髮上。輕輕地,輕輕地,撫摸着我的頭髮。

“你是他媽啊。這麼寵他。”

“柯援!”

我一把抓住胡衣辰的手腕。

“不要這樣。”

“夏步凡同學……”

“不要這樣。”我搖搖頭。將她的手鬆開。

“步凡,你沒事兒吧。家裡有事情的話,乾脆和老師請假回去幾天。”

“不要緊。我家裡一切都很好。”

“別逞強了,同學……你眼睛都紅了。”

“……謝謝關心。我沒事兒。”

在找到問題的解決辦法之前,我需要找一點事情做。我必須做點什麼……不然……對。就算沒法阻止那個東西,我也要想辦法阻止學校里那場荒唐的鬥爭。對,對。解決不了那東西,我還解決不了你們?現在的我可是來自遙遠未來的穿越者,還有秘密部門做靠山,還是住在大別野的富二代。草,小孩子打架這種事兒,總該能由我來解決了吧。我心裡一邊這樣對自己鼓勁一邊整理不久之前發生的一切——對我來說,那場鬥爭伊始於來自二中的如同遊戲般的襲擊。他們的目標,本應該是陳漢江重視的女孩,趙瑾,但不知什麼原因最終我成為了受害者。而同時,一職那邊也開始向附中的張婷蘭施壓。最後,為了解決這件事,譚昔年決定聯合二職的陳漢江,以及一中的徐燦,對抗一職和二中。我打開學校發的草稿本,取出包里的中性筆,靠着回憶里我的白板和江秋遲做的那張幻燈片,將勢力關係和人物再次復現。

關鍵在於二中,但究竟是二中的誰,二中的哪個部分,高一,高二還是高三的學生,主導了那次事件,一無所知,什麼信息都沒有。一無所知的,我現在所在的,二中。如果,和一職,附中一樣,主要是高一的學生在參和,我只有高二上學期這一學期的時間摸清到底是那些人在參與,那我這一學年該幹什麼呢?如果主導事件的是高二或者高三的學生,那麼我現在就需要去想辦法去摸清楚到底是哪些人,為了什麼目的,要去引發那麼多學校以及學生之間的紛爭。

那麼,我要做到就很明確了。無論是在短短一個學期摸清楚可能都還未組織起來的團體,還是在這一學年摸清楚到底是那些人計劃在下一學年的下半學期對其他學校的學生髮動襲擊的高二高三,也就是現在的高一高二的學生。我都需要想辦法,建立一個類似情報網的東西。情報,我需要情報。哪些人喜歡惹是生非,哪些人慣於用暴力解決問題,哪些人想要造成混亂,哪些人能在混亂中獲得好處……我需要知道,我全部都需要知道。

舒展雙臂,伸了個懶腰,雙掌交疊將指節拉伸。如果就這樣什麼都不做,我一定會瘋掉的。

“?”百里棠向她突然振作起來的同桌投以怪異的目光。

“……”我尷尬地回以微笑。

中午,下課鈴打響時。許安哲拍拍我的肩。

“一起啊。”

“走吧。”王景國和柯援這時也自覺地跟了過來。

“咱去一樓還是二樓啊。”王景國問道。

“哪邊好吃去哪樓。”

“你都沒吃怎麼知道哪樓好吃。”

“看菜相啊,你吃這麼胖都不懂啊。”

“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看啊,菜都被人搶光了,先去二樓。”許安哲突然轉過身面向我們。

“別磨蹭了,跑起來。”

平行世界的我依舊不擅長運動。王景國有些故意照顧我似得邊跑還邊回頭看我兩眼。而柯援則較勁似得跑在許安哲的前面。到最後,我索性走了起來。王景國看我不跑了也就慢慢停下來,走到我身邊。

“好累啊。”

“是啊。”

“嘿嘿,讓他們跑的快的先去排隊。”

“不太好吧。”

“嗨,朋友之間幫點小忙嘛。”

我們走到二樓時,許安哲和柯援已經在兩條長長的隊伍的中間位置了。王景國直接走向柯援,而我則挑了條人相對小的隊伍,站在隊尾默默的等待隊伍前進。

“許安哲問你吃啥?”

“不用, 給我留給位子就行了。”

“沒事兒的,幫你打一下很快的。”

“不要緊,我又不是很着急。你先去幫忙佔座位吧。”

“好吧。筷子我幫你拿了哦。”

“多謝了。”王景國終於離開,我默默嘆了口氣。其實這樣的選擇並不利於維持小團體的友誼,但有些原則總還是需要遵守的。事實上,如果不是顧及到這三人,我都不想來的這麼早。

二中的伙食比我們附中好上不少,無論量還是柯援的所謂菜色都比記憶里附中食堂的菜看上去美味很多,我點了一份土豆絲,一份紅燒獅子頭,拿了份米飯。終於離開了這人擠人的長隊。

“夏哥,這裡。”王景國站起身誇張的擺動手臂。

“怎麼才來。”柯援挑起一根白菜葉子放在嘴裡嚼了起來。

“……”許安哲只是對我點了點頭。

“那個黑妹怎麼一個人在那兒吃。”叼着白菜的柯援看向我們這一桌的盡頭對我們說到。

“人家那是黑皮辣妹……你瞎啊?她旁邊不都是小姐姐嗎?”

她確實和我們一樣,和其他三個人坐在一起。但又和柯援所說一樣,她確實是一個人在那裡默默的吃着碗里的東西,周圍的三人則是如同她並不存在一般開心的邊吃邊聊着些什麼。

“要不許哥你把她叫過來一起吃?”

“那你把位子讓給她啊。”

“我可以啊,為了兄弟是吧。”

“行了,好好吃飯吧。別總盯着人家看。”許安哲這話一出,幾個人便沒有再深入這個話題了。

“哎……好羨慕你們,跟好看的妹子做同桌。”王景國吃的飛快,現在餐盤裡就剩一根沒啃完的雞腿了。

“你同桌的女孩也很可愛嘛。”

“噗……比我都胖。”

“那不剛剛好。”

“去你媽的。我不比你帥氣多了。”

“步凡啊,我看你都沒跟你同桌說過幾句話。”

“不是很熟。我看她也不像是愛說話的樣子。”

“那和夏哥還滿搭配的。都是文學青年。”

“你不和人聊當然不熟。還是要找機會相處。”

“好,我爭取。”

“哇,要是那個高冷御姐是我同桌的話我保證纏着她說話,說到她皺眉罵我,爽死了爽死了。”

“你是變態嗎?”

“你不懂。”

“我懂的話我不就變態了嗎?”

“哎……”王景國搖搖頭,咬下一大口雞腿,沒再說話。

我們幾個都吃完之後在王景國的提議下又去商店買了點吃的。我沒啥想買的,便只是跟在一旁,這時商店裡的人到是沒有第一節課下課時那麼多,至少留下的空間足夠讓我在貨架與貨架間無目的的閑逛,什麼都不想買的我一邊看着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商品一邊默默的和附中的商店進行比較。許安哲說他不喜歡吃零食,準備就買點當做晚飯吃的泡麵。王景國自稱自己每頓飯之後必須要來一瓶碳酸飲料否則胃會不舒服,而柯援則準備買點瓜子上課的時候在角落偷偷磕着吃。當我默默的比較着附中和二中泡麵種類的不同時,泡麵貨架的另一頭胡衣辰正蹲在地上挑選滷蛋和雞爪,而正巧,許安哲正在另一頭拿起一包贈送泡麵碗的整袋裝泡麵。見到此情此景,我非常識趣準備離開這個貨架轉而去瞅瞅旁邊貨架上薯片的種類比之我們大附中是多還是少,可還沒走到許安哲旁邊時,我便被一個陌生的女同學叫住。

作為女生她身材高挑,比一米七出頭的我高上不少,但還是差着一米八的許安哲一點點,她披肩的捲髮明顯是燙染過的,臉上化了妝,白臉紅唇,長長睫毛下噗嗤噗嗤的隨着眼睛的閉合上下翕動,顯然她是個擅長運用自己優勢的女孩。她從過道走過來,瞅到正在挑選泡麵的許安哲眼神明顯一亮,之後才看見準備離開這裡的我,可沒想到開口時她卻叫出我的名字:

“夏步凡同學?這麼巧啊。”

聽到有人喚我,挑好泡麵的許安哲應聲望去。

“啊,許安哲同學也在啊。你們一開學就相處的那麼好呢,好羨慕你們,我都害怕我交不到朋友。”

“不好意思,請問……”

我的話被許安哲打斷:“我記得,你是朱靈韻同學吧。”

“啊,好高興,你還記得我名字。對了,我記得你是住校生吧,這是買來當晚飯的?”

“是啊。”

“怎麼不對自己好一點啊。吃這個太沒營養了。”

我見她已經完全無意和我說什麼,便轉過頭看向另一邊,胡衣辰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你們先聊吧,我去看看薯片。”說完,我向另一邊的貨架走去。

“啊對了,我也要買薯片來着。”朱靈韻輕拍雙掌,一蹦一跳的走到我的旁邊。

“你是什麼派的。”

“原味吧。”

“原味和黃瓜味我都喜歡,但是嘛……要是世界上只有一包薯片的話……”她伸出纖細的手指,齊整的半透明指甲輕輕點到原味薯片黃色的包裝袋上。

“嘻嘻,果然還是要原味吧。”

“恩恩……黃瓜味也不錯。”我對這種對話感到厭煩,於是我很認真的補充了一句:

“其實最近推出的罐裝牛油果味兒也不錯,是罐裝里我最喜歡的,罐裝原味兒就完全不行。”

“哈哈,是嗎,我下次試試。”

“罐裝和袋裝製作工藝不一樣,感覺完全就是兩種東西了。”

“可是罐裝的便宜啊。”從語氣里我已經感到她沒啥接茬的慾望。於是便不再回應。她的目標很明顯是許安哲,這個時候,她應該順勢去問問他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薯片。

“許安哲你最喜歡吃什麼味兒的?”

“薯片嗎?我平常不是怎麼吃這些零食。”接下來的話題應該是身材管理。

“是為了保持身材嗎?”

“哈哈,保持身材就不會吃泡麵了。就是吃得少,要不你推薦一個?”

“那我請你一包原味吧,就當是你記得我名字的獎勵。”薯片的種類和附中差別不大,不過最暢銷的原味的存量則是我們學校的好幾倍。

“我先出去了啊。”沒啥其他可看的了,我也懶得再去接朱靈韻的話茬,於是乾脆直接走出了小賣部。沒成想在門口撞見了被王景國的無聊笑話逗得哈哈大笑的胡衣辰。

“夏哥。”可能是受了王景國的壞影響,胡衣辰也開始稱呼我為夏哥。

“胡姐。”我隨口損了句。

“不準胡姐。”她的小拳頭沒預兆的招呼過來,輕輕打中我的胳膊。

“夏哥你怎麼逛了一圈啥都沒買啊。”

“發現沒什麼特別想吃的。”

“喝么?”王景國將他喝了一半的美年達遞到我面前。

“多謝,不用了。”

“哎?柯援呢?”從商店走出來的許安哲見我們少一個人便開口問到。

“他買了一堆生活用品先回寢室了。”

“他怎麼不放學了之後再買。”

“人傻唄。”

“步凡,給。我看你什麼都沒買就出去了。”朱靈韻拿着一包原味薯片得給我。

“……謝謝啊。”我接過薯片。

“我的呢我的呢?”

“要不你吃我的?”

“許哥,這價值不一樣。我想吃美少女給我買的東西。”

“美少女是說我嗎?好高興哦。下次我一定給你買。”

我也沒客氣,直接將薯片撕開吃了起來。見王景國一幅眼饞的樣子便遞到他面前讓他拿了幾片。

走回教學樓的這一路上,朱靈韻均衡的與王景國和許安哲兩人進行對話,有時候問了許安哲一個曖昧的問題之後,又立刻也詢問王景國,讓曖昧的程度大大降低,一開始胡衣辰也幾次被捲入他們的對話,但漸漸的她也同我一樣主動的放慢腳步,走到他們三人後面。

我吃着薯片,饒有興緻地看着左右的行人。直到胡衣辰有些失落的臉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

“……”我看了眼包裝袋,裡面還剩一點。

“吃么?”

“啊……”她看向我。

“謝謝。”

“多拿點唄,就當幫我減肥了。”

笑點很低的她不出我所料的噗嗤一笑。

“你不是很胖啊。”

不胖,不是很胖。僅僅一個字就是天壤之別啊。不過她也算是實誠。要是前面那位姐姐,多半就會說我一點都不胖,或者說,胖胖的很可愛之類的了。

“早操的時候老師找你幹什麼去啦?我記得你沒有講話啊。”

“一個不熟的熟人找我敘舊。”

“哈哈哈,什麼叫不熟的熟人啊。”

“沒什麼,就是不熟的熟人。”她聽我的口氣不像是在開玩笑,就慢慢收斂起笑容。

“哎……班上的女孩子都好漂亮。”她看了眼許安哲和朱靈韻的背影,低下頭小聲地說到。

“那不挺好。”

“你是男生你當然高興。像我這種……像男孩一樣,又不白……”

“年輕人不要總是過分貶低自己。”

“謝謝啊。”

她中午獨自一個人吃飯,現在又淪落到只能和我聊天。明明是個挺活潑健康的可愛女孩,卻意外的顯得很孤獨。是在寢室被孤立了嗎?還是沒來得及和室友們建立友誼?如果我是夏悠,我大可以就這樣直接去問她,但我不會永遠的存在於此……在得知那東西已經蘇醒之後,我甚至都不能完全確定現在我身處的真實。

“你加油吧。”我丟下她一路小跑到最近的垃圾桶,將薯片包裝袋扔了進去。接着向許安哲他們喊道:

“我去趟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