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下了这个奴隶。
但她从笼子里被拉出来甚至连来到我的家的时候都沉默不语。
“主人,我叫,朔夜夜...”
这是她第一次说话,语气中没有带丝毫的情感。
看来,已经被这种悲伤的情绪浸染透了。
甚至到现在,我也能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的阴霾。
又是一个孤独的家伙...
强忍着对自己最重要的人逝去的哭泣,我擦干了眼泪,故作坚强。
强行模仿着电视中野原新之助的语气,随意的说着:“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随即,我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全缩成一团的小白:“小白,咱们又有新朋友了,高兴吗?”
说着,我做出了动感超人的姿势大笑着。
小白并没有理会我,它依然沉浸在对亲人失望的悲伤之中。
或者说,它因为在几个小时前我对它所做的一切感到痛苦而陷入了沉睡。
我有些尴尬,不知为何,也想开始哽咽。但我强忍住了这个情绪,并左右张望了一下,应该是为了转移话题。
怎么说呢,却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这个镇上,只有两个人了。
...
就这样,一直由我主导的沉默喜剧就这样表现到了晚上。
我准备了好朔夜夜,我和小白的晚饭,并没有顾忌他们想不想吃饭的话,然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不吃我先吃了啊。”
瞥了一眼低沉的她,我故作镇定。
“恩恩!不愧是我做的饭,真是好吃。”我丝毫不要脸的自我夸耀着。
又是一阵沉默。
可以说是静的可怕。
直到我吃完了晚饭,朔夜夜依然没有动筷。
“厨艺是有待提升了!”
我点了点头,装作一个大人似的摆了摆架子。
“你继续吃,吃饱了再叫我,我洗碗去。”
然后,我端着我的空盘子走进了厨房。
“那个,主人...”
突然,她缓缓开口。
“你说就是。”
我没有回头,打开沾染了血迹的水龙头,把脏兮兮的棉布搓了搓。
“不...不是...”
她颤抖的音色中带着胆怯。
在流水的声音占据了我整个脑海的时刻,却依然能够听到她的泪珠击打在地上的声音。
碗洗完了,我转过头。
她望着我,似乎不想在我的面前表现怯懦,但通红的眼睛让这个事实不会被掩盖:“主人,花了那么多钱买了像我这样没有用的奴隶什么的,你不后悔吗?”
“我人傻钱不多,想买个玩具陪我说说话,不行吗?”
顺着她的语气说了下去,即使用“玩具”这个词语来形容她,她也没有感到生气。
“不,不是的...”
她的眼泪停止了流动,惊慌地看着我。
“我,什么也不会的...在家里被娇生惯养了,不会洗碗,不会拖地,帮不了您任何的事情!”
“那又怎样?我还能把你丢了不成?那么多金币不是白打水漂了吗?”
将自己的空盘子放在了洗碗池中,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不会,我教你!我什么都会。”
就像是一个舍不得钱的小气鬼,我道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她的眼中闪烁着暗淡,恐惧,绝望,孤独。
“所以才说啊,”她撇过头,开始不敢和我对视了,“买下了没用的我,还要让您那么费力的去教导,您难道不感到后悔吗?”
各种令人震惊的负面情绪在她晶莹的眼瞳上交织着,宛如蒙蒙细雨一般滴落在了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我做在她旁边,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寒冷。
“再后悔也不能把你丢了。”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因为...买我的钱...”
“这是其中之一,”我竖起一根手指,也没有看向她,就这样自顾自的说着,“还有就是,我和你一样。”
“一...一样?”
“我现在也是孤独一人,”我笑着,“我也失去了对自己重要的人。”
“但有一点,以前的我与现在的你相同,而与现在的我不同的一点。”
现在的我,也与两年前的姐姐,有着相同的理念。
“你和当时的我,一样,眼神中露出了求救。”
“...”
“不停的再说,救救我,救救我,自己已经不想再孤单一人了。面对这样的眼神,以前有一个人这样说过。”
那个时候,她说出了孤单的我最渴望的话语。
“我可以陪伴你。”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就算是两个孤单的、没用的家伙,彼此依偎,也会感觉到自己仿佛得到拯救一般。”
我相信她也是这样。
这次,轮到我来拯救他人了。
或者说,向着她,也向着我自己,伸出援手。
我难得正经的说出了这句话,语气中透露出的温柔和认真,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八岁小孩子。
但这就是我。
“诶...”
她微微抬起头,望向我。
“我来做你的英雄。”
我拍了拍胸脯。
“我来守护你。”
“...”
她有些迟疑,开始躲避着我的眼神。
“哎,不想说就别勉强啊。”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
“冒险者...”
“哈?”
我有些惊愕,这关冒险者什么事?
“都是因为他们,仗着自己的强大就在我的家里,摧毁一切什么的,害我失去了一切什么的…”
果然,是这样吗?
也是因为高等级冒险者的狂妄而被侵占了一切。
因为他们代表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地位。
“我也是冒险者。”
我叹了口气,说道。
她瞬间停住自己的所有悲痛,转为惊讶。
开始看着我,害怕的眼神中,多了...多了憎恨。
即使这样...
“对不起,主人。”
似乎是强迫自己说出这句话一般,她紧咬下唇,开始与我拉开距离。
我并没有对反应做出什么行动,反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别叫主人了,怪别扭了。”拿出了自己下午猜得到的沾满血液的青铜级冒险者的徽章。
“喂,如果我就这样告诉你,那些人不是真正的冒险者,而是披着冒险者的皮衣的坏人,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冒险者,你会怎样认为?”
“不知道,我不知道所谓的冒险者还分什么真假。”
“因为,某人说过,冒险者,是为了守护他人而存在的。”
我蜷缩在原地。
“诶!”
她被吓到了,因为这个可笑的谎言。
“有人曾经告诉过我,和珍重的朋友,亲人一起冒险,感受着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在保护别人的时候表现自己的英雄气概...”
冒险这个词,有很多含义。
冒着危险与比自己强大的人拼命,冒着艰险面对各种突然出现的危机...
“一切的缘由,都是为了守护他们,不是吗?”
她迟疑着,开始向前迈进一步,又渐渐的,与我开始接近。
“证据。”
她低声说道。
是在向我寻求吗?
也对,是我向她说出这个谎言的。
“我给你讲。”
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全是血迹的故事书,那是姐姐以前最喜欢的故事,最喜欢和我讲的故事。
“圣宇在第一次冒险者大战中守护了所有人。”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把这个一千多年前的故事讲述出来。
凭着记忆,想着以前的姐姐如何温柔的表现出故事的紧张感。
不由得有了一丝留恋。
她也伴随着这种旋律而抖动。
或许是入迷了,她毫无知觉的躺在我的怀里。
“好嘞,讲完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拿开故事书,才观察到,她的眼神,早就不在那本书身上,而在我的脸上。
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脸红地撇过头:“很....很好听。”
“对吧!?”
我颇有自豪感的说道。
“那,主人...这个世界,您,真的是那种真正的冒险者吗?”
“那还用说,”我颇为自恋地挺起胸膛,“世间最完美的冒险者就在你面前,在两年前,有一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姐姐已经对我表白了,我是在她心中最棒的冒险者!”
虽然,这个最完美的冒险者也出现过失误。
甚至不配被称为冒险者。
“所以...我,我是您的亲人吗?”
湿润的空气承接着她闪动的红色的眼睛,终于重新地拥有了光辉。
“毫无疑问,因为我把你买下了。”
“会在,别人要伤害我的时候保护我。”
“一直都会。”
“不会向妈妈一样抛弃我,让我能够永远地追随在你的身边。”
与之前不一样的哭腔在此刻发出声音。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当然。”
“能够一辈子在你身后称赞您,很帅,很伟大之类的...您是我心中拯救我的,最伟大的冒险者之类的...”
“求之不得。”
不知是否是闪过了一道光,她在刹那间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也和你一样孤独,是吗?主人,我...和您一样,和最伟大的您,一样...是吗?”
我抱住她,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她也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也是...一样啊...”
“啊?”
“我也是啊,那个,父亲生生战死在我面前的的景象,我也...忘不了啊...”
“是这样啊。”
“为什么妈妈要抛弃我,为什么只留下我孤独一个人啊!我真的,很害怕啊...那种血腥的战场,我真的,我真的再也不想在接触了!!”
这是她第一次情绪激动,但和我不同。
她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抱怨的语气,有的,仅仅是对自己无能的自责和对孤独的恐惧。
这样也对啊,无论公主是不是娇生惯养,意志到底是坚强还是薄弱,这都无其无关,我和她,都只是八岁的孩子罢了。
抚摸着她的头。
用着闲散的语气说着我一直想要对自己说的话。
“不想接触的话,那我就向你保证,绝对,绝对会让这个完美冒险者的称号,变得名副其实。”
我看着哭泣的她,嘴角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好奇怪啊,明明是我在安慰着她的。
但是,这也无所谓了。
“所以,主人...”
她抬起头,生平第一次,我看到了她没有遗憾的,充满希望的笑容,“谢谢您。”
“让您承担着我的一切...能够在失去了一切之后遇上永远不会抛弃我这个奴隶的,是最伟大的冒险者的主人什么的...”
泪光伴随着笑容滴进了我的心腔。
面前的绝美的容颜让我不由得颤动。
“真的,真的...太幸运了。”
仿佛重生一般,她与我对视着。
“那,身为我的崇拜者,我接下来要给你下达第一个命令。”
“是什么呢?”
“以后,不要再叫我主人了,叫我小新就好,小新,毕小新!”
刚刚哭过的脸上出现了红晕。
因为我的陪伴,也不用再害怕。
可以对自己充满信心。
因此,她活泼地称呼着我。
“遵命!小新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