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从梦境醒来一样,碎片化的记忆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明明想要捉住某些重要的记忆却总是被它偷偷溜走。

“你醒了吗”

如同呢喃之语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才从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我点了点头,眩晕感却始终在大脑挥散不去,仿佛遭受过重击一样。

睁开了眼皮的束缚,眼前的视线重新恢复,夕月如往常一样陪伴在身旁,而在我的前方,一个不是特别高大的背影挡在面前,虽然双膝的颤抖没有掩盖到他的胆怯之意,但是却始终没有退后一步。

“醒了就赶紧接手啊,都疼死我了,我都差点以为自己是肉盾了”

“就不能让我好好休...”

不知道为什么和应问天说话,总是会给我一种想要斗嘴下去的感觉,可是这次我语滞了。

为什么身后还是完好无损,前面却满是血迹,不少还是致命伤口,血液还不断从伤口处流出,可尽管如此从他的话语之中还是听不出受过致命伤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他粗神经好还是应该说其他什么好。

“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大爷这么帅啊,虽然我怕死,虽然我怕痛,但是我习惯了,而且就站在你们的面前。别给老子弄一些煽情的玩意,我可是不会哭的”

“麻烦你说这句话之前,能把你的眼泪擦干再说吧”

两行尤为明显的泪痕,不断冲洗着血迹,那一定是很痛吧,一直留着泪一直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依靠着千铸从地上站了起来,夕月不安的眼神不断游荡在我的身上,生怕我像刚刚一样强迫自己。

我挥了挥手,示意着让我一个人来面对,毕竟现在正是我独自面对的时候。

挪动着地上的脚步,缓缓走到他的身旁。

原本红色的液体已经在地上结痂了,要不是他的天赋特殊,此时可能失血过多死亡了吧。

‘选择’,这个天赋技能听起来很普通,但事实上这也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技能,就如同我的‘挑战者’一样,存在BUG一般的技能,在出现有关自身的问题时,可以选择绝对性的选项,例如在即死的情况下,会被动出现两种选项,‘死’与‘生’。

而一直选择‘生’的时候,则是基本处于不死的状态,但是这种类似凌迟的酷刑之下能坚持下来,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死都要给老子报仇...”

哭泣的声音终究没有被掩盖,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者说只有一种方法能慰藉他。

“放心,不管怎么样都会给你们打出happy end”

“对了...月帮我保管好通信仪,我怕坏了”

裤袋里的通信仪被我朝着身后的方向丢去,密码也被我删掉了,我没有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稍微用力推离身旁的应问天。

继续朝着前方走了数步,整个实践训练场只剩下我的脚步声。

“我不想离开的...”

“我明明想留下的...”

“我想守护她...”

内心的哭泣声,一直出现着,似乎在控告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个选项,牺牲我一个换来其他人的胜利,值得吗??

我知道不值得的啊,我知道自己舍不得的啊,我明明都知道的啊。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做?

似乎有无数个魔鬼声在内心嘶吼着,我的脸现在一定如同魔鬼一样的狰狞吧,扭曲的表情以及强装的坚强。

不能让身后的人悲伤呢,所以我没有回头,我怕脸上的眼泪会暴露自己真正的想法,我怕自己受伤,但是更怕身后的人看见我的眼泪。

别哭啊,不能再在她眼前哭啊!隐藏不了的泪水拼命突破我双眼的防线,不断往下掉,左手的指甲几乎被我陷在肉缝里。

“觉悟不错...”

站在面前的人称赞到我,拍着手掌。

我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普洛斯的面前。

“我...做到这种地步,不是为了得到你的称赞,仅仅是为了保护我身后的人,虽然不怎么想说这句话...但是,牺牲我一个换取胜利,也...未尝不可吧”

不断诉说着违心的话,强颜欢笑的样子真的很恶心,但是比起这个,我更加不想在敌人的面前示弱。

对面的人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在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仿佛在嘲笑着,用谎言来自欺的我。

我都知道啊,没有觉悟守护不了任何人,有了觉悟就会牺牲自己,不管哪个选项的结局都是独自一人,那么我想选个未曾选过的决定。

“动手!”

超越过我以往说话的分贝,沙哑的声音从我的喉咙发出。

普洛斯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我,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不能让他有反应过来的时间,手中的动作瞬间晃动起来,“流光”,我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并没有如同之前的那般迅捷,仅仅是作为反制的功能,锁定着周围的空间。

这与实力无关,仅仅是我的觉悟。

是的,按正常情况来说,我并没有能够把他困在这里的实力,但是这只是建立在平等的消耗上。

但是,以自己为诱饵,赌上自己的一切呢。

普洛斯的反应也比我的想象中更为敏捷,察觉到状况的不妥,血色的匕首穿透过我的手臂,新鲜的血液从眼前飞过,而他的大腿关节也被我削中。

“我才不会感觉到痛啊!”

真的感觉不到痛楚,因为已经失去了左手的知觉,啪嗒的一声,左手掉在地上,但是我右手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下。

“很好啊,哈哈,以死相搏的觉悟很是美妙啊!”

是的,这样下去就对了,内心这么告诉着我,心脏似乎因为我作出的决定而不停地滴着血。

从头顶上出现了一声巨响,我一直等待着的巨响。

这是我之前和他们所制定的策略,既然用常规的方法没有办法杀死他,那就只能用超越常识的方法来试试。

零碎的砂石从头顶掉落,砸落在地上发出声音,但是我并没有理会,我也没有时间理会。

对面的人影似乎因为我的行为而不断刺激到他,对头顶上的瓦砾掉落丝毫没有反应。

“还是虐待别人的感觉更为美妙啊!什么事情都比不上这种快感啊”

越来越模糊的视野,不断在告诉着我,刚恢复意识的我又要死亡了。

我握剑的手开始颤抖,因为这里既是现实也非现实,所以失血过多而导致逐渐休克的原因是会保留的,而对方的匕首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而且每次攻击都躲开我的致命处,仿佛就在戏弄我一样。

“就这样死去,不是很好嘛”内心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闭嘴啊!我还不想这样结束啊。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身后传来暖和的热量渗入伤口的地方,意识稍微清醒了些。

“轰隆”

头顶上的建筑物开始坠落,决定这场战斗的关键来了,没有胜利也没有失败,这样的乐趣才是最为难得的,对于我自己也是如此。

“再见了,普洛斯”

我第一次在这学园中寻找这样的乐趣,除了我自己既没有失败也没有胜利的结局,这个世界也没有想象中无趣呢。

“你以为成功了?这样就能葬送我?”

普洛斯的身旁再次爆发出那种压抑的气势,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以为他想走就能走,可是,这次不能如他所愿了,因为我等待这一刻很久了。

“挑战者!”

再次降临到身体的力量,可以清晰感受到我与他之间的差距,“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在嘲笑着我这个无能者,被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挤压着骨头的酸痛感充斥着全身。

“这普洛斯的力量点数有多高啊,可恶”

咒骂的声音从我的口中传出,但是这样丝毫没有减轻我身体的负担,反而有点激怒了对面的人,不过拜其所赐,我的敏捷和力量终于追上了对方。

千铸与匕首碰撞迸发的火花,遮挡着我和他的视线,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手中武器的切换丝毫没有延迟,因为我知道从刚刚开始的每一刻,错误都是致命的。

“影缝!秘剑·影流十三连”

两个技能的同时使用,带给身体的负荷是显而易见的,沉重的身体拖动着短小的匕首快速移动,两把同样攻击距离的匕首不断交错着,从较长剑身的千铸换成獠牙匕首,动作灵敏了不少,但是相对的,绝对不能出现错误。

因为使用匕首的代价就是容易被对面所击中,但是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了。

冷汗不断从头上冒出,心脏的跳动声,清晰地出现在耳边,肾上腺素的提高降低了身体痛觉的灵敏度。

一丝痛感沿着脸部传到我的神经上面,不知道是不是对面的动作太快,传来的痛感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啊啊啊!”

“哈哈哈!”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一种是在战斗中不自觉出现的嘶吼声,而另一个则是在享受快感的笑声。

近乎读秒般的时间在我们的战斗中显得异常缓慢,但是那一刻也确实到来了。

黑色的阴影出现在头顶,它降临到身体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不光是我这样觉得,就连对面的人也十分清楚现在的状况。

“不好意思呢,我还没有疯狂到和你这种人同归呢”

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在最后一次武器摩擦之中,出现在我的耳边。

“但是我有,既然你想要看我的觉悟,就留下成全我吧!”

闪烁着暗淡光芒的匕首在我挥舞了12次之后,充满着异样的漆黑,我相信这样的一击绝对能穿透过对面的心脏,当然这仅仅是建立在对面没有做出任何应对措施的情况下。

“你太慢了”

我的大脑如同麻痹了一样,停止了思考,但是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大脑的停止而停下,残留的惯性依旧把匕首挥了过去,匕首刺入的手感传到手上,我知道,这场战斗是我胜利了。

黑暗充斥着我的视野,大脑的顶部刚传来被什么东西砸中的感觉,周围便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