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心宿二 領主層

赫然屹立於王城中心的這座威嚴無比的城堡,其內部除了樓層和房間結構比較複雜之外,其他部分的布置倒還算是樸實,特別是位於城堡頂端的這獸人王的樓層,完全不像是吸血鬼…莉莉絲的血殿那般寬闊、莊重大氣,相比之下更像是普通人的住處,整個樓層基本上就是由接待和工作用的客廳和休息睡覺用的房間構成,整體印象和外界之人所以為的,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咣當~”

平日里無事發生就鮮有人來的此處,顯得十分安靜,站在走廊里能聽到的,似乎就只有窗外刮來的風聲,而在此時,緊隨着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客廳的那扇紅色的大門被推開的聲音傳了出來。

“嗯?澤蒂么?我記得今天沒有安排給你要執行的任務啊,這時候應該是在家裡休息吧,怎麼突然來我這裡了?”

走進這陳設極為簡潔的房間中后,只見在牆邊一扇高大的落地窗前,擺放着一張造型精緻的白色圓桌和兩張椅子,端坐在左邊那張椅子上,手上拿着一個小巧的咖啡杯,正眺望着窗外遠方風景的,是一位身着寬鬆的黑色薄紗樣式的半袖上衣,深藍色的布質長裙輕輕搭在那高挑的長腿上,背上披了一件輕薄的羽織,淺褐色的短髮差不多遮住了半邊臉龐,和澤蒂長相極為相似、而又看起來年長許多的狐型獸人女性。

“打擾了…姨母大人,今天突然來此,是因為澤蒂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姨母大人,不知您現在是否有時間?”

目光轉到這邊,此時從外面推門而進的,正是着一身外用的行動裝束,儘管一眼看過去還是平時的冷靜姿態,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稍微有些複雜的騎士團長澤蒂。

“嗯嗯…沒事,過來坐這邊說吧,我剛做好的熱咖啡,味道還不錯,來一邊嘗嘗一邊慢慢說吧。”

“好的,謝姨母大人。”

向眼前的這位尊長輕輕點了點頭后,澤蒂便轉過身來伸手把房間的門關上,然後快步走到桌子旁…拉出椅子坐下,從盤子上拿起一個杯子,端起還冒着些許熱氣的咖啡壺緩緩把那滿溢着香氣的液體倒了出來。

“…怎麼不說話,臉上還帶着一副惆悵的表情,這不像你平時的樣子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澤蒂?”

在獸人王…自己的姨母夕月對面坐下之後,也許不知道怎麼開口合適吧,澤蒂端起咖啡品嘗了幾口后,眼神看着窗外許久沒有開口,而對方似乎是看出了她有心事,於是就稍許探過頭去向她問起。

“抱歉,姨母大人見笑了,剛才忽然想到些別的事情,您別在意,

是這樣,關於最近發生的Rage(狂暴者)一事,澤蒂因為忙於戰爭的準備並未親自參與調查,這兩天回來之後多少看了些調查的資料,感覺有些奇怪的地方,所以就想先來問問,姨母大人是因何斷定,此事乃傳說中的那個「馭空的魔人」所為的呢?”

而在聽到她的提醒后,澤蒂急忙就扭過頭來,端起杯子一口喝完其中的咖啡后,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說起自己的疑問。

“Rage(狂暴者)…么,這也難怪,突然冒出來的靈翅的威脅就已經夠讓人苦惱了,在這種戰爭的邊緣時期又出現這種事件…

澤蒂,近百年前在妖魔領發生的那件已經被那邊的人稱之為“禁忌”的恐怖事件,你應該多少也知道一些,至今尚未有人知道「馭空的魔人」究竟是如何把數以萬計的妖魔變作那副模樣,總之那傢伙本身就是“災禍”的存在,我親自察看過,我們的同胞所化身成的那個樣子,不管是形態或是magia(魔能)變化都和當年的Rage(狂暴者)一模一樣,平時的話確實需要考慮是不是其他的國家或是族群蓄意為之,但在這內戰即將爆發的邊緣,其他國家勢必不會冒險涉足,其它族群則更不會用這種打草驚蛇之舉來向我們攻來,

說實話,我並未親眼見過「馭空的魔人」,這些也只不過是我的推測,但在這種時期,為了穩定民眾,不至於發生動亂,就必須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案,放心…封絕鎖的“另一層功用”你也知道,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

面對澤蒂的提問,夕月聽到后似乎有一刻的停滯,但馬上就露出了微微的一抹笑容,嘆了口氣向她說起「馭空的魔人」前後之事,而對方在她講完之後,不知為何又是許久沒有發出聲音。

“…姨母大人,您不僅是我作為騎士團長要侍奉的領主,在我母親去世之後,您就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無論是遭遇到多麼大的苦難,或是要做出多麼殘酷的決定,我都願意和您一同去承擔…”

“這些我當然明白了,倒是你怎麼了…孩子,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些話來了…”

低頭思量許久后,澤蒂的嘴唇才微微動了起來,但當她抬起頭來滿懷深情地看着夕月,口中所言的卻並非是剛才所提之事,而對方在聽到這些之後,心中也不禁感傷起來,邊說話邊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

“姨母大人,和您一起守護好這個族群,是我和母親兩人共同的夙願,所以…所以請您告訴我,您到底打算做什麼?”

“我要做的事?姨母不太明白,孩子…你指的是?”

畢竟是面對自己的親人,在不斷握緊藏在背後的雙拳,稍微咬了下嘴唇后,儘管有些艱難,但澤蒂還是把“那件事”吞吞吐吐地問了出來。

“對不起,姨母大人…”

見夕月沒有回答后,澤蒂把椅子稍微往後退了一些站起身來,先半彎下腰向她道了個歉,然後伸出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用magia(魔能)劃出一個“S”狀的紋路,隨後把整個右手手掌蓋在那紋路上,停留大約三秒的時間后…向上一拉,一縷紫色的光線環繞而出,同時從那其中一個黑色的光點逐漸擴大,最終形成一個半透明的黑色球體,而在那其中包裹着的是…

“…原來如此,你知道了啊,唉…我也真是太傻了,就這麼點兒事,怎麼能瞞得過從小就聰明伶俐,遠勝當年我和夕憐的你呢,唉~”

“這東西裡面所蘊含的異常magia(魔能),姨母大人,出現在領內的Rage(狂暴者)們,應該是您一手創造出來的吧,而故意在日常中疏遠我,還把我派去邊境執行那些任務,都是為了隱藏這件事不讓我發現,

姨母大人…我從心底里相信您,不管是做什麼事,您都是為了這片領土上的同胞…還有我着想的,如今這個蒙斯特爾的局勢十分嚴峻…這我知道,但您如今在這戰爭還未開始之際,就做出如此大規模的犧牲,究竟是為了什麼,希望您能給我個答案。”

當那塊縈繞着墨綠色光芒的骷髏映入夕月的眼帘時,她很明顯是瞳孔微縮,吃了一驚,但還不過兩秒的時間,馬上嘴角就又揚起了一絲欣慰的笑容,隨後便放下手中的杯子,挪起椅子,伸手把身後披着的羽織拿下來之後站起身來,一臉安詳地看着澤蒂說道;

而儘管以平常人看來,這麼嚴重的秘密被當面揭穿,不管是兩邊哪一方…情況應該都不會多“好”,但令人驚奇的是此時不僅是夕月,澤蒂對於她的姨母這種略顯平淡的反應也並沒有驚訝的感覺,慢慢聽她把話說完后,就把手中的異狀骷髏再次收回那奇妙的空間之中,然後提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兩隻手腕,眼神中飽含真情地開口問起。

“唉…孩子,既然你已經找到它了,那我要想再去隱瞞也無任何意義,本來沒想這麼早讓你知道的,也罷…反正遲早都要跟你說明,Rage(狂暴者)…或者說Rage(狂暴者)的仿造,我承認,這是我一人的獨斷,在這件事情上我從一開始就並不打算奢求你的原諒,你就把它當做是我的「自私」吧,

就像你所說的,可以的話我不想犧牲自己的同胞去換取力量,但是…這場戰爭的勝利,我必須將其緊握在手中,因為不比之前,靈翅族的威脅毫無疑問是毀滅性的,那種力量…我平生從未見過,如果手上沒有「初始的魔物」,根本無法與之抗衡,當年父親為了所有同胞的生存而離去的時候,心中只有一個願想,就是希望我能夠照顧好夕憐,可我卻連僅僅這一件事都沒能做到,看着她在我面前逝去…

如今再遇這生死關頭,無論如何…無論犧牲掉什麼,即便要把私情凌駕於大義之上,我也發誓一定會保護好你,不讓你受半點傷害,而所有這些屬於我的“罪”,在這一切結束后,我會背負着它們離開這個世界,這樣一來,或許到那邊之後我也終於能夠給父親,還有夕憐一個交代了…”

凝視着澤蒂此時那令人憐愛的臉龐,夕月心中立刻就浮現出了已經過世的妹妹的面容,同時雙眼中晶瑩的淚花微微閃動而出,獃獃地站在那許久后她才反應過來,馬上伸手拭去自己眼中的淚水,然後開始跟她講起自己採取這種行動的種種緣由。

“姨母大人,母親她”

“凌海他不會想讓你這樣的,別做傻事。”

面對夕月因為回憶起過去的往事而後悔至極的模樣,澤蒂本想向她說起些什麼,但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另一個少年的聲音就突然從房間的某處傳了出來,同時在門口的附近,一塊黑色的幕布突然浮現,並瞬間向兩側拉開之後,零時和愛麗的身影就馬上出現在了此處。

“那個名字?你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人?!”

而在聽到零時的那句話,特別是那個像是人名一樣的詞語后,夕月立刻伸手把澤蒂掩在自己身後,然後極為恐怖的magia(魔能)波動瞬間爆發而出,這個房間…甚至是心宿二這個城堡,彷彿都在為之顫抖,此時不僅是眼神和動作,還有整個人的氣勢都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作為此地的領主…作為獸人王的威嚴感和壓迫力傾然而出。

(“傳送陣式?不…看起來不像,但要是他們從剛才開始就隱藏在這裡的話,我怎麼會絲毫都察覺不到,等下,黑髮赤眼…看起來像是人類的少年,這傢伙難道就是摩西之前所遇到的那人?不過…就算如此,為什麼他會知道那個名字…”)

“姨母大人,您先別動手,他們兩個是…是我的朋友,暫時隱藏自己的所在也是我讓他們這麼做的,請您冷靜一些!”

相比於零時和愛麗兩人的突然現身,夕月不知為何更加在意的是零時剛才口中所言的那個名字,而儘管此時她心中思量許多,依舊還是改變不了她已然展開的攻擊態勢,澤蒂見狀,也許是沒想到夕月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在停滯了片刻后,馬上就跑出來擋在她身前,攔住她準備對零時展開的攻擊,同時口中快速向她說明情況。

“朋友?澤蒂你的?”

然後在聽到澤蒂的一番話后,夕月的magia(魔能)反應剎那間就降了下來,整個房間的振動也漸趨平緩,逐漸恢復到平時的狀態。

“沒錯,姨母大人,事情是這樣…”

見夕月收手之後,澤蒂立刻就走上前去,把自己和零時一行相遇的前前後後、所有事情,包括零時和摩西戰鬥的那部分,都言簡意賅地跟她說明了一遍。

“…看你年紀輕輕,倒真是個不得了的人啊,憑一己之力打開封絕鎖、擊敗影殺隊隊長、破壞赤電流法,不過這些種種都留後再說吧,只有一件事你必須現在回答我,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那個名字”?”

“夕月、還有夕憐是吧,沒想到還真是有這麼湊巧的事啊,那雙眼睛…絕對不會錯的,凌海啊,哈哈…是我輸了——”

“多麼美妙的景色啊,只是安靜地待在這裡,就能讓我感到無比心安,其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現在彷彿就跟憑空消失了一般,唉…如果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這個瞬間就好了,你說是不是啊,零時。”

赤紅的晚霞包裹着整片天空,落日的餘暉毫不收斂地灑落而下,安靜非常的林間,波光粼粼的水面,實乃一副安寧祥和的景緻,身處這其中,不禁讓人一時忘卻那些諸多擾心之事,去真切地感受這世間的一切。

“是啊,確實…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有太多…太多的瞬間,我都不想讓它們就那樣從我手中流去,想要永遠停滯在那一刻…”

“曾經…么,也就是說,你現在已經不再那麼想了嗎?”

“現在么,也不算是那樣啦,名為時間的這個存在,無論你擁有着多麼強大的魔力、或者擁有多麼大的物象干涉力,都一樣無法改變它的不斷前進這一事實,日夜交替、經年流轉,時間的滾滾洪流中實在是隱藏了太多珍貴之物,但即便如此,要想僅憑一人之力去阻擋這攜帶着無數世人之心意的浩瀚存在,也只不過是抽刀斷水,徒添悲傷罷了。”

“怎麼,原來你也是會說這種話啊,這還真是稀奇,我之前一直都覺得你是那種從來沒有像是“無可奈何”這種想法的人呢,不管是怎樣令常人絕望的危機,亦或是無法改變的命運,你都能一臉笑顏地毫不費勁將其解決,更何況,連生死都不能束縛你的如今,時間對你來講還真的會是所謂的無可奈何之物嗎?”

“哈哈…你說的沒錯,“無可奈何”這幾個字,遠在數千年前就已經被我用的乾乾淨淨了,萬事皆有解決之道,像我剛才所說,時間的前行固然不可改變,但我所要做的,是進入這洪流之中,順其前行,然後…將其超越,比那所謂的時間更早地…到達那未來的彼方。”

“走在時間的腳步之前么,真是有意思的想法,不愧是你…不,恐怕也這世間也只有你會說出這種狂妄而又霸道的話了吧,嘛…和以前一樣,我依舊還是不明白你的心底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就是了,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了個有趣東西,時間什麼的我不知道會如何,但至少我可以把此刻這美妙的一切寄託給未來…”

“寄託給未來?這是什麼意思?說來聽聽。”

“零時,我決定了,如果將來我要是有孩子,不,要是有女兒的話,在她的名字中我一定要加入一個“夕”字,我希望她的一生能如這美妙的晚霞一般,多彩而又安寧,怎麼樣,這樣是不是也算是把我的願景帶去未來了呢?”

“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女兒?別開玩笑了,你看看你現在這整天就知道到處亂玩兒的鬼樣子,以後像是會有孩子,去做一個父親的人么,話說到底是怎麼眼光不好的女孩會看上你這傢伙,肯嫁給你啊…哈哈,算了,你可別逗我了…哈哈哈。”

“喂喂喂,零時,你這可就不夠兄弟了啊,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別那麼肯定嘛,就算是像我這樣的人,以後也肯定會…肯定會…”

“哈哈哈,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就別多想了,有這時間還是好好享受現在這能夠四處遊玩,無拘無束的生活吧,哈哈哈哈。”

“可惡,零時你這傢伙真是的,那你就跟我打個賭吧,如果將來我要是有了女兒的話,其他的不說,你要負起責任教導她,讓她成為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國家中誰都不敢欺負,誰見了都會獻上敬意的,高貴而又強大的戰士…”

“我說你這傢伙啊,就是因為整天力量、力量的,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沒吃夠教訓么,還讓我去教你女兒打架什麼的,哪見過你這種當父親的啊!”

“好啦~好兄弟,答應我吧,你心中想要到達的未來肯定還很遙遠,在這期間能夠親眼見證我的“未來”,對你來說想必也不是件壞事吧,對不對?你就跟我打這個賭嘛,零時~”

“你這人…你這人真是,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跟你賭就是了…真是的,話說,你怎麼說的自己好像一定會贏的樣子啊,要是你輸了的話,你要怎麼辦…”

“——轉眼間,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啊,對不起…凌海,當時明明說好要見證你的未來(女兒)的,可我卻…”

“零時…零時,你怎麼了,站那兒發什麼呆了?”

自展開的搖曳空間中而出,一眼看到站在澤蒂旁邊的那位女性之後,零時的思緒馬上就彷彿飛向了別的某處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着她的雙眼,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方才迸發而出的劇烈magia(魔能),還有澤蒂連忙的解釋,以及那位女性把手放下之後對他的提出的那個問題;

而就這樣持續僵持數秒之後,身旁的愛麗看他樣子不太對,就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把臉探到他面前問道。

“呃…啊…啊,沒事…沒事,抱歉愛麗,剛才忽然想起一些過去的事情,一不注意稍微有些走神了。”

而此時愛麗的聲音,一瞬間就把沉浸在過去回憶中的零時拉回到了現在。

“那個,你叫夕月是吧,可能我直接這樣說你會有些不明所以,但現在我還是要先向你道歉…對不起,還有澤蒂也是,你母親…夕憐的遭遇,這一切的一切,我都必須向你們道歉,當年和凌海的約定,是我沒有做到。”

然而在這之後,零時的舉動卻讓在場的三人都驚異不已,因為當他再次將目光匯聚在夕月和澤蒂二人身上之後,稍微停頓了約有半秒的時間,他就快步走到她們兩個面前,忽然蹲下身去,低下頭的同時口中訴說著道歉的話語。

“你這是做什麼零時,為什麼你要向我們道歉?約定?那又是什麼?還有我母親的事,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我完全搞不懂啊!”

“你這傢伙,我再問你一遍,為什麼,你會知道那個名字??”

也許是言語中提到了夕憐…她母親的名字,再加上零時這本身就莫名其妙的舉動,澤蒂一下子就變得不能冷靜,急忙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口中不斷說出一個又一個問題,而旁邊的夕月,她的表情則是變得更為沉重,強壓着彷彿就要炸裂而出的魔力,以極為深沉的口氣再次向零時提起剛才的疑問。

“零時,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這樣?”

同樣的,愛麗看到零時此舉后也是一頭霧水,臉上充滿了困惑的表情,但儘管如此她還是連忙走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先把他扶了起來。

“抱歉愛麗,突然這樣嚇到你了,

夕月…小姐,你先別緊張,我絕非你們的敵人,我之所以會知道那個名字,是因為我在那個人年輕的時候,在他還尚未被稱為「晝滅之尾」,揚名於整個蒙斯特爾(魔物王國)之時,和他有過長達數十年的交情,換句話說就是,我是他過去的摯友。”

“什麼?!姨母大人,「晝滅之尾」不是…”

而零時站起來之後所講的這一段話,更是讓面前的澤蒂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得迅速扭過頭去,用那驚訝無比的眼神看向夕月。

“你說…你和我的父親…是摯友?”

然後,在零時和夕月的無言的四目相對之下,整個房間都進入了一片靜寂之中。

“嘛…想必僅憑我這個陌生人的一面之詞,你也不會相信吧,不過真是讓人懷念啊…你那雙天藍色的眼睛,簡直就跟他年輕的那時候一模一樣呢…”

“零時,稍微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是這樣,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起過么,在前代獸人王的時期,我曾久居在這魔物王國,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結交了一個雖然有些性格有些狂妄自大,但心地非常善良的朋友,開始遇到他時,他還只是一個就會一個勁地逞強,自己的本事又不怎樣的狂妄小子,但他拼盡全力為了保護被食人鬼傷害的小孩的那副樣子,在我看來倒是有點意思,那時我出手助他,之後我們就漸漸成為了朋友,數十年間經常一起在外旅行,再後來我有事離開蒙斯特爾,竟沒成想在那不久后,他會成為名號響徹整個魔物王國的英雄,被人尊稱為「晝滅之尾」,嘛…不過對我而言,凌海還是那個凌海就是了。”

看到他們幾人面面相覷的樣子,畢竟愛麗也對這“突發情況”心中懷有諸多疑問,於是就趁這時稍微扯了下零時的外套,低聲向他問起,而零時倒是沒有想要隱藏的意思,把關於自己以前在這邊的一些經歷跟她多少說起了一些。

“你說你是父親的摯友,可有證據?”

(“這個人,看起來不像是信口開河的樣子,可是…怎麼可能,這副容貌,怎麼會是自近百年前就已經在世的人…”)

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類,或者說是像是人類的年輕男子,突然在自己面前說出這樣沒頭沒尾,又宛如天方夜譚般的話語,夕月心中不敢相信但同時也不敢輕易否定,畢竟這可不是小事,光是零時知道他的父親年輕時候,而現在除了他的家人外已近乎無人知曉的「名字」這一點,就足以讓她思量許久。

“證據…么,一轉眼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走的時候我好像也沒留下他的什麼東西,我想想啊,他成名之後的事迹想必也是人盡皆知,額…嗯…對了,有件特別有意思的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跟你提起過,那是我們剛認識不久時發生的事,是關於[蝴蝶]的一個事件…”

儘管心中認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但夕月還是抱持着一絲“希望”,走到零時面前,向他追問其方才口中所言的真實性,零時聽到后臉上便馬上露出了一片欣慰的笑容,也許是對於夕月她沒有因為自己這莫名其妙的言語直接動手,還像這樣細細詢問感到高興吧,而在他“極力”思考了一會兒后,眼神突然閃過一絲光亮,隨即口中說出了這樣的一個詞語。

“什麼?!你說蝴蝶??”

“哦呀~真是幸運,看你那個表情,他應該是跟你說過吧,那件怕是令他終生難忘,但也絕不敢和任何外人提起的“桃花”事件。”

而夕月在聽到這單單一個詞語,臉上那副陰鬱沉重的表情立刻就消散一空,轉而變作輕鬆明朗的樣子,並且還沒等零時繼續說下去,就出言打斷他,向他再次確認自己所聽到的內容沒錯,零時見狀也馬上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向她點了點頭后就沒有再接着具體說下去。

“過來,夕月、夕憐,你們兩個不要在外面鬧了,已經不早了,到了上床睡覺的時間了喲~”

“哎?不會吧,我們不可以再玩一會兒么,我和夕憐真的一點兒都不瞌睡呢~”

“快來快來~爸爸今天會給你們講一個特別珍藏的有趣故事哦~”

“特別珍藏?”

“對哦,想聽么,快過來快過來,那是誰都不知道的絕對珍藏的秘密哦,除了當時和爸爸一起冒險的那個人,我保證,絕~對沒有一個人知道的…”

—————————

“姨母大人,這不可能吧,摯友什麼的,零時…零時她怎麼可能是跟外祖父生活在同一個時代的人,這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吧。”

聽到了零時口中所講的“證據”后,夕月先是驚訝了一下,之後就陷入了沉思之中,而見她如此認真考慮,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說話的澤蒂實在是忍不住,對於這正常想來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在她面前開口提起了自己的質疑。

“先不說其他,剛才的道歉是什麼意思,你口中所說的“約定”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