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情况,两架战机交战后,高度都会降低,所以无论是否击毁敌机,都没有人能靠近迷雾,但因为果刻是垂直机动,现在没有人比她更有高度优势,当通讯接通时,果刻正在云层下方盘旋,“如果你飞到云层上面,将没有返程的燃料。”

 “但机会只有一次,下一次他们肯定会有防备。”果刻握着操纵杆,注视着高度表的刻度,“您知道我是为什么想做驾驶员的,我想知道云层上面究竟是什么。”

 “想要的东西往往与最终得到的有所不同。”可能受到了迷雾干扰,飞鸟的声音开始模糊,“你又想要什么呢?”

 自己想要什么呢?从果缘在云层间消失的那一刻,自己便成为了一个人的影子,果刻很喜欢飞行的感觉,但其他人总是在意她飞行的高度,如果没有和果缘相同的才能,甚至无法成为一个好的替代品,只能活在众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真的将珍贵的才能赐予了我,我会用它来做什么呢?

 果刻拉起了操纵杆,扎入了迷雾中。

 

 

 果刻没有看到成群的银色战机,也没有精密运作的巨型机械飞船,云雾将天空分隔开来,下方紧张的战斗与云海之上并无关系。只有一座宏大的,纯白色在云海中漂浮的城市,当她的战机从城市上空划过,看到这里同样有人居住,他们穿着华丽的白色长袍,戴着蔷薇的头环。

 “这里是天堂吗?她想起了书本中描述的天使居住的地方,或者神的国度,她下定决心,在一处圆形的建筑中完成了降落。她拔出手枪,走在道路上。果刻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在围观什么,想本能的避开,但看到他们所围观的画面,却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那是一幅投影,几架墨绿色的战机合围一架银色战机,最终银色战机将它们全部击落,然后是另一个战斗,果刻注意到,围观的“天使”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像是在观赏电影一样,仅仅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有“天使”注意到了果刻的存在。

 他们纷纷围了上来,果刻紧张地拿着防身手枪挥舞,但围观的人很快让开一条通道,一队和她有相同制服的人走了过来,但他们的枪口并未指向“天使”,而是警戒着果刻并给她戴上了手铐,“我以《停战条例》第十三条,因为擅自闯进迷雾区域,你被捕了。”

 

 

 “三年前,我们预测到人类没有胜利的可能,最终决定停战,那时我们策划了一场向迷雾发起的进攻,葬送掉了所有想继续战斗的驾驶员,然后签下了《停战条例》。”当飞鸟重新出现在果刻面前的时候,果刻已经在监狱中,这里许久没人来过,到处落满灰尘,“你到达的高度,比我预想的高了一些。”

 《停战条例》让人类只能蜷缩在饱经轰炸的废墟间进行低文明生活,除此之外,或许是因为迷雾中的文明对人类的飞行技术很感兴趣,让他们训练一定量的人类驾驶员进行对抗。

 这种兴趣并非是一种对于对手的尊重,更像是人类以前的斗牛表演,牛早已经被饿了许久,只是为了给斗牛士带来荣耀。重新训练的驾驶员以为自己是人类最后的尊严,所以驾驶着简陋的驱逐机和学习刻意被删减的飞行技术驶上了天空,但在迷雾的人看来,这只是一件值得炫耀的略带风险的运动。

 “当时你问我是否决定去往天空时,我应该拒绝的吗?”果刻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沮丧,她原本就没有多大的期待,也习惯了失望,她只是不明白飞鸟为何知道真相反而要帮助自己,“我总是回答错问题,这一次也回答错了吗?”

 “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认输,有的时候又不得不战斗。”飞鸟将一张记忆卡放在了地上,“送给你了,你和她一样,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的人想要名誉,有的人想要生存,有的人想要权力,人能明白自己的欲望,即使没有迷雾之上的世界也能生存,你又想要什么呢?”

 人类自己背叛了天空。

 在天空中战斗只是一群人的妄想,弱小的文明被更强大的文明吞噬是确定的规则,所以反抗规则的人被大部分人抛弃是最自然的结果。那支浩大出征的舰队最终消失在了云层上,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我加入飞行学院这件事,是果缘所说,还是为了补充人员的谎言呢?”在飞鸟离去前最后一刻,果刻想到了这个问题。

 “是她说的。”飞鸟没有回头,“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她眼里只有高度和速度,不会去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总会鼓动着其他人一起升空,但没有相应的才能,最终只会跌落。”

 “你真的决心飞上天空了吗?在看到迷雾上方后。”飞鸟的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迷雾背后有什么呢?有失败坠毁的战机,有暗中达成的条例,有无法战胜的敌人,好像自己飞了很高,但又从来没有离开过地面,还是每天都靠着断墙,看着天空发呆,只要不去想迷雾后的世界就能活得很好,只要不想做便不会受到伤害。

 飞行从不是值得憧憬的梦想,它只是艰难生存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