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少女，羞羞的行为，让医生目瞪口呆。
“上板先生，你来解释吧。不要在意她！”
“其实，基本上是这个意思。”
“…”
“不过，愉不愉快我就不知道了。Entosis现象叫做‘细胞侵入性死亡’。简单理解就是一个弱一点的细胞一头扎进了强的那一方肚子里自杀的行为。CRE扩散，只有病变组织最外层的细胞在分裂，而刚刚分裂出来的异变细胞要比正常体细胞弱小，所以它们是被吞噬的一方。”
“那就是说，这个能抑制病变扩散的[反T血清]只是2种现有的东西组合出来的啊。”
“北岛君。”上板摇着头不屑的说道：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看不起自己父亲研究出来的东西。确实，反T细胞和那种催化酶是个烂大街的东西。但是你要知道，天才，能把最简单的东西玩出花样来。你的父亲就是那种奇才！”
对于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水平的人，北岛雄一自然清楚。
上板恢复了神情继续：
“上面说到的冰尸病机理没有错误的话，那么[胚芽细胞]分裂成长，并在身体里形成病灶，然而病变出肉眼可见的透明组织脏器。可你们想啊，如果胚芽细胞并不是集聚在某个脏器上扎根，而是均匀的分布全身会这么样呢？”
“还能怎样，当然是均匀的变透明了啊。”
雄一那接近抢答的回答，并没有被上板否定。做着思考的格雷斯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知道上板先生你要说什么了，你觉得刚才的那位病人，其实是冰尸病患者。但因为异变细胞均匀分布于全身，所以表面上还看不出身体的透明现象。
异变细胞分裂，会引起[自体排异]。而他吐出来的血块，以及身体里取出的坏死组织就是排异反应的产物。从现象上看确实吻合这个推测啊。”
少女停了下来，再次做起了思考。但她平静的脸上却渐渐表露出忧郁。并用焦虑的语气反问起上板浩志：
“上板先生，那血清岂不是不能抑制这种病人身上的病变扩散？”
面对格雷斯的眼神，上板也感染上了忧郁，他点着头回答。
“为什么，不能使用血清？”
没有太多医学知识的少年提出了疑问。
“排异反应是人体的防御机制。血清能抑制排异反应，但一次性注射太多，等于自行关闭身体的免疫系统。到时候就会出现类似艾滋病的免疫缺陷症状。如果全身都分布了异变细胞，要抑制排异反应带来的危害，必须全身用血清覆盖。”
上板解答了少年的疑惑。格雷斯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疑问：
“如果上板先生你的：异变细胞均匀分布全身。这个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拥有这类状态的病患者，根本就不能治疗。现在的干细胞脏器移植技术不可能对病人进行全身脏器替换。”
“是啊～”上板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继续道：
“既不能抑制扩散，又不能治疗。如果刚才的那位先生真的是这种类型的病变，他恐怕…”
上板不忍说出口，半张着嘴。
“恐怕会怎么样？”
雄一的神态也跟着凝重起来，可还是问出了口。一旁的少女解答道：
“随着异变对身体的侵蚀，那位大叔的[自体排异]会越来越激烈。最终…最终会出现类似埃博拉病会有的症状，全身组织融化成肉泥。在进化成全身透明前。”
“我们刚才的治疗，只是在给他续命而已。”
上板补充到。
“那只是上板先生的推断而已！不一定是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恐怖！”
雄一脸色变得苍白难堪，但做着逃避事实的自我安慰。
“不，这只是我推断的一部分，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上板先是看了看眼前因为好奇心而瞪大双眼的2位年轻人，还是决定说出口：
“我觉得，全世界的人类都得了CRE综合征。而除了冰尸病患者，其他人都是上面的那个病症。”
和预料的一样，两个年轻人没有表现出震惊。率先从迷糊中回过神的少年询问道：
“上板先生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个说法，有根据吗？”
“CRE病症被公布的那个月，甬州市进行了一场免费体检。这场体检除了确认市民的患病情况，还招募到了一群志愿者参与CRE的研究。
而我也报名成为了志愿者。并在指定的日子到中心医院接受体检。
体检的项目里有一项让我感到好奇。医务人员会用一个奇怪的仪器，长的像自动注射器，扎进我的胳膊里。
可那东西，我完全不认得，要知道我可是做医疗器材开发的。我不吹牛，全世界的医疗设备没有我不认识的。所以我敢确信那玩意儿是临时开发出来的。给你们看看我被扎的手臂…”
上板撸起了袖子，他那又肥又白的胳膊上，那2个米粒大小的创口特别显眼。
“这是4天前扎的。”
“这种创口！至少得用毛线针粗的东西扎吧？不疼吗？”
“那个仪器有消毒、快速麻醉、止血的功能。”
“这项检查干嘛用的？”雄一问道。
上板摇摇头说：
“工作人员只说这是重要的数据采样。
那个测试仪扎进胳膊里会停留5秒钟这样，上面有个小的数字显示屏，最终会稳定在一个数字上。
成为志愿者后，第一次没有注意看那个数字，后面几次，我就特意留意起来。但是，我感觉每一次做这项检测时，工作人员都有意的不让我看到那些数字。后来我问了下其他的志愿者，他们也和我一样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那个测试仪是干嘛用的，所以也不敢妄加猜测上面的数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不过，有个事让我感到很是好奇。由于我也是医学界的从业人员，所以对一些名人有一定的了解。而操作仪器的那位医务人员，以及往电脑上录数据的人，都是专家学者级别的人物。
所以我怀疑，这些测试的内容有很高的机密性。”
“那您有直接问过这些人不？”雄一再次问道。
“他们说这是监控我们体内有没有得病的测试。而上面显示的数字有何意义让我不要担心，只要在阈值范围内的都属于正常现象。
但是你们也知道，CRE病变有个特性，那就是患病处在CT扫描上是不显示的。如果要监控我们有没有得病，直接去造影室透视不就完了。”
“如果全身都出现CRE病变，那照理说，CT上也可以看出来的吧？”
面对雄一的疑问，上板有点不自信的回答：
“这~可能要看病的程度。”
“这确实让人怀疑啊。”格雷斯托着下巴感叹道。
“是啊。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疑点。还有第二个疑点，才是让我做出推测的关键。”
上板突然停了下来，表现的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感觉上，是不怎么好意思说的东西吗？嘿嘿。”
少女看出了上板的心思，而他也点头回应。先是揉了揉自己肥肥的肚子，然后说道：
“你们会觉得荒唐。这跟‘白猪纪元’有关系。你看现在的我多胖，100公斤！我二个月前是80公斤，虽然也算胖的。全球的人突然都长胖了，可能内在原因并不是观念转变。而是生理需求改变，造成的。”
“老实说，异变细胞均匀分布全身，甚至出现推测中的糟糕情况，我还是相信有这个可能。不过全球的人类在2个月里都变得胖胖的，和冰尸病的出现，2者同时出现确实很蹊跷。但上板先生，这2者存在什么很关键性的联系吗？”
显然上板是早料到少女会提出这样的疑问，于是没有过多思考就回答了起来：
“这可能和CRE的机理有关系。一个礼拜前，我要拜访北岛君的父亲就是想请教CRE细胞是否存在其他的机理。
我是觉的细胞分裂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假设啊，CRE细胞有一个能力，它给大脑发出信号，增加我们的食欲，这样人们就会摄取更多的营养为分裂所需的能量做储备。”
“全球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信仰‘肥胖时尚’啊。”
“确实，冰尸病的人就没有。还有，年纪越轻的人越不容易产生这种时尚观念。”雄一补充道。
“所以，我怀疑这和CRE的机理有关系。
至于你们年轻人，可能是因为身体素质、抵抗力、存在着某种因素什么的。
当然啊，这只是我的推断！我也不希望自己的推断是真的。”
看着紧张起来的上板，格雷斯却露出了放松的微笑，她先是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上板先生，我觉的确实是你想多了。”
“我也希望如此。”
“听听我的分析吧。
第一.诊断是否得了CRE病症，确实用CT扫描就可以了。但是这个怪病在发现起初，病灶点不明显时，就会用上精确的生物细胞检测。这种检测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全世界能做的实验室到处都是。‘全世界都得病’这种劲爆的消息，压根就不可能成为机密。
第二.冰尸病被发现，推测是三个月前开始的。而全球变胖的时尚却是这2个月里的事情。假设变胖的人都是CRE患者，那没理由推迟一个月才出现奇怪症状吧？
第三.假设全球人类都得了怪病，而年轻人更有能力抵抗CRE这个病，那么有特殊机制的我们，就应该成为研究对象啊！”
“雅洛小姐分析的很有道理，不得不折服。其实我自己也知道，那种推断是很草率，很随意的。可是啊~我就是放不下啊。”
“不过，上板先生，那个病变细胞会均匀分布全身的说法，我还是很支持的。”
看着变得有点懊恼的上板浩志，少女连忙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起来。
“上板先生，我还有个疑问，不知能不能问下。”
“北岛君，不用这么客气。”
“那个……您~为什么会加入[反亚组织]？”
“这就说来话长了。其实也跟我的推测有关系。
今年9月，我辞掉了研发机构的工作。想要在这间车库搞搞研究什么的。然而阴差阳错的替小区里的人们治起了病。当然，我是没有医师证的，按法律上规定我是不能这么做的。但我这个人拒绝不了他人的求助，于是就干起了赤脚医生的生意。
一个月前，我就诊了几位出现排异反应的病人，当时就感到很奇怪。而最近的一个礼拜，这类病人越来越多，当然他们的病症没有刚才那位先生严重。最多就恶心，呕吐之类的。
其中有一个病人他是我的好友，也是[反亚组织]的成员。我通过这个好友能比普通人更加了解这个组织，甚至是他们的死对头[亚保协会]。
老实说啊，这2个组织的人就是一群笨蛋！尤其是我们讨论的那个推断在我脑袋里出现以后。我就更加愤愤不平了。我就想啊，什么狗屁亚人！大家明明都是得病的人，一方却在秀着优越感，一方还SB一样的杞人忧天。
这2个组织的矛盾越来越深，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出大事。我不想看到人们因为自己的无知，而犯蠢。所以我打算用自己的能力去验证那个推断，好让这2群笨蛋醒悟。
可是我也知道，中国有个成语：忠言逆耳。人们凭什么相信我的说法。何况还是我这样的，没有成就的，陌生人提出的，没有扎实理论根据的破想法。
所以我决定先加入他们，一边跟[反亚组织]的成员打好关系，并关注着2个组织的动态，一边开展自己的研究。
听完这个，是不是觉的我很可笑。”
“怎么会！”
“就是，就是啊！”
2个年轻人，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着。少年继续说道：
“上板先生，这般为人着想的精神，真让人肃然起敬！”
“我就是个顽固的笨蛋。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所以啊，虽然雅洛小姐的分析很有力，我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但是！我还是想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研究。”
“那么，上板先生，准备怎么做。”
上板摇摇头，神情失落。片刻后说道：
“我知道自己在犯蠢，但是我还是想要请求二位能为我的研究提供些帮助。好让我的执念彻底粉碎。”
雄一和格雷斯，有点搞不懂情况的对视了一眼。
“那么，上板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我有个方法可以验证出普通人类有没有患CRE病症。
异变细胞均匀分布在全身如果占比不高，CT确实无法看出。但是，我是做设备研发的，目前最前沿的CT扫描仪，它的精度到了什么程度还是很清楚的。
图像处理中有个操作叫‘反色’你们知道吧？”
“知道，就是把白色变成黑色，金色变成蓝色，每种颜色都有自己的反色。”
“是的，雄一君。我们回到CT扫描仪的问题上。现在的CT技术可以扫描整个样本，并通过电脑软件，建模出1∶1的3D模型。
我可以通过设置软件的方式完成模型的‘反色操作’。当然这项操作并不是针对颜色，而是针对，[有]与[无]。
将扫描仪采集来的数据进行处理，把数据的属性做下颠倒。这样的话原本看得到的‘可见物’会隐去，而仪器识别不了的部分就变成了‘可见物’。当然还要设定好各种参数与阈值，把原本的空间、空隙屏蔽掉。
如果这项操作成功，不能被CT识别的异变细胞又是均匀分布在全身的话。
那么，理论上我们能看到一个雾状的人型3D建模！”
上板讲的是专业知识，这让2个年轻人听的是稀里糊涂，完全没有话语权评论。所以他两只能敷衍的点头默认。雄一又看了看房间里的各种高端设备的配件。问道：
“那么上板先生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
“有点不好意思啊。我想，以2位的身份，能不能在医院里帮我弄个东西出来。”
“嗯嗯嗯，什么东西，尽力而为。”雄一敷衍的说道。
“那真是太感激！北岛君！能帮我在甬州市中心医院搞一台最先进的CT扫描仪吗！”
“嗯，好的，好的。没问题。……等等？你要什么！”
“帮我搞一台最先进的CT扫描仪。最先进的，带建模功能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