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击。

浓郁的鲜血沿着刀刃滴落、绽放，将翠绿的青草尽数染成赤红。

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他并不后悔，甚至还带有一丝兴奋。

长刀另一头的少女已经松开了双手，她的表情毫无变化，但两行泪水早已悄无声息地从她的脸颊划过。

当她因本能而举刀刺穿她的心脏时，她永远无法忘记那抹淡然的笑容。

他在寻死。

他为这一刻已经等待了近千年。

作为永生不老的杀人鬼，他的双手用无数性命的鲜血所清洗，但他却无法一尝死亡的滋味。只要有人妄图杀死他，他的本能便会抢先一步夺下那人的头颅。

他并非为赎罪而死。他只是太累了。

那些葬送在他刀下的亡魂又如何呢，死有余辜、罪不至死、甚至是一清二白？

他没有为那些人着想的余地，因为他只是遵从指示办事，仅此而已。

遵从“神”的指示。

他厌倦了，他决定逃避自己的使命，为此甚至不惜借用了至亲的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他似乎并未听见少女绝望的呼喊，艰难地向前挪了挪步，让自己和少女仅隔着一柄刀把的距离。

他颤抖着将手伸进大衣，掏出一盒沾满鲜血的录音带。

“结束后，去找…她会告诉你一切…”他勉强从牙缝中挤出几句碎片来。

少女缓缓接过录音带紧握手中，不禁发出低声的呜咽。

他抬起仅有的左手轻仰少女的头，小心地为她拭去泪痕，染血的大手在洁白的肌肤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血痕。

“只允许…哭这一次，以后…好好活下去，不要为我而活，为你自己…”

在少女闪烁的泪光中，他如同机械般跪倒在地，脸上仍带着淡淡的微笑。

那是胜利者的笑容。

——至少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他都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