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啊,索契的雪,永远都不会下到百茫茫一片都不见,渐渐的雪也就停了下来,但是目镜还是要戴着,如果出现了雪盲症那可不是好玩的。

阿列克谢看看腕表,时间已经将近10点,但是太阳还仅仅只是有气无力的悬在半空中,高纬度地区的冬季,白天总是如此的宝贵。

阿列克谢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身边的维克托莉娅说:“现在是冬季吧?”

维克托莉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来摸摸他的额头,当然隔着手套和雪地盔什么也摸不到就是了。

“您应该没有发热的症状,怎么脑袋就不好使了呢?”

“我是在说正经事,现在是冬季,怎么会有熊了?”

“冬季,熊应该是冬眠的,一般只有身体内的脂肪存量不够的情况下,才会出来游荡。”阿列克谢提出的问题,让大家陷入了沉默。

的确,之前的那头熊,并不像是穷凶极饿之下不得已苏醒了,厚实油亮的皮毛,敏捷的动作,看起来非常健康。

“难道是熊先生半中间睡醒了起来遛弯,就碰上了我们?”阿加塔插话道。

“我宁愿是这样。”阿列克谢说道。

维克托莉娅觉得这条巡逻的路,平添了三分诡异。

跃过几个小山包,小组里那一股不明的诡异气氛消退了些许。大家虽然还保持着应有的警惕,但是也各自为自己暗暗找到了解释的理由。

另一个方面,一路上的确十分平静,雪地上尽是一些小型动物的脚印,最多有些零星的梅花状的脚印,也就是觅食的狐狸一类的动物,而狼的蹄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重复着休息、进食、前进这几个单调的动作,对人的意志力是很大的考验,但好在即便是女士们都是新兵,也都坚持了下来。

太阳即便到了中午也是懒洋洋的,就像莫斯科那边的老爷们一样,每天不情不愿地打个卡,然后迫不及待往西一路狂奔,哪怕是连人的头顶都没照到。

看看不争气的太阳,阿列克谢自己的队员们说:“大家还需要坚持一下,往前走半山腰处有一个小篝火,还有几堵墙,是之前的战士们发现的一处房屋废墟,在那里可以吃到热汤,睡觉也会暖和点。”

队伍里的女孩子们还是非常坚强的,即便是年纪最小的阿加塔,也没有提出休息的意见,大家简单的调整了一下,继续行进。

走到宿营点之后,天早已黑了下来。

大家把行囊放在地上,麻溜的生火,阿列克谢找了几根树枝,捆成一个简易的支架,把自己的铁饭盒系在上面,填上干净的雪,等雪化之后,加进罐头、饼干,开始熬汤。

之后阿列克谢解开开了自己的靴子,脱下袜子,架在另外几个火堆旁的树枝上,把脚对准火堆,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看到旁边的女兵们震惊的神色,也没有没有不好意思。

“你们也脱下鞋子烤烤火啊,很舒服的。”

女兵们连连摇头,脸上的为难暴露无遗。

“现在不是难为情的时候,雪地里行进了这么长时间,你们的鞋靴肯定早就湿透了。”

“既然有条件,那就要尽快的烘干,足部也是一样的道理,否则长时间穿着湿透的鞋袜,会引起足部皮肤脱落等一系列疾病,也就是战壕足。”阿列克谢解释说。

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女兵们才扭扭捏捏的解开靴袜,学着阿列克谢的样子在篝火堆旁边暖脚。

无不例外,两位位女兵的脚已经被冰冷的雪水泡的发白、发皱。刚开始,女兵们还有所拘束,但很快就喜欢上了篝火的温度。

阿加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阿列克谢说;“排长,您毕业多少年了呢?”

阿列克谢有点奇怪她问的问题,“2034年夏季毕业,两年多吧,怎么了?”

“也就是您只有...24岁?”阿加塔有些不可置信。“您看起来就像是入伍7、8年乃至10年的老兵一样!”

阿加塔毕竟年纪尚小,对人的年龄判断不是很敏感,阿列克谢这么自我安慰着,看向旁边的维克托莉娅,维克托莉娅摆出了猫咪的三瓣嘴,打算萌混过关。但是看到排长眼神里的求知欲,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没想到你比我还小一岁。”

“其实这也挺好的不是吗?一直以为可靠的大哥哥变成了强撑自己形象的小弟弟,前后对比很可爱的好吧?”维克托莉娅拍拍阿列克谢的肩膀。

只是明明觉得该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小帅哥变成了比自己年龄小的,不知道是该狂喜还是感叹了。

“排长这么年轻,却已经升到了少尉,实战经验应该很丰富吧。”阿加塔为了转移话题已经有点慌不择路。

“是啊,我的实战经验...真的丰富。大学刚入学,就赶上第三次彼得堡战役,我报了志愿者,还上过街垒。”

“大四快要毕业,就是第四次彼得堡战役,我也上了街垒,论文都差点耽误。”

“毕业刚入伍,整个旅就被移防贝加尔湖地区,但走到秋明附近,列车就被‘弗里泽特’掀了,一个机械化旅,当天损员百分之三十。当时我还只是一个新兵,排长就在离我十几米远的地方,被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属扑倒。”

“一周下来,我就成了班长,从列兵到上士,仅用了两个月。半个月后回到叶卡捷琳娜堡,在医院里修养的时候,听到将我们旅撤编的消息。”

“之后被调配到黑海方向,克里米亚战役我就是前线上的一员,还去过塞瓦斯托波尔。”

“再之后,就是这边的高加索方向。”

听到排长的战斗经历,维克托莉娅也有点不好意思再提自己的“战斗经验”了。阿加塔也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为什么排长参军却不报考军校呢?”阿加塔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什么,现在满眼小星星的看着阿列克谢。

“我的父亲在阿拉木图牺牲;我是由我祖父扶养大的,而我的祖父,上过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打过车臣。”

“他非常反对我参军,在我报考大学的时候,执意让我去学了文学专业,大三的时候,他去世了,于是我毕业就来参军了。”

阿加塔听完后,已经说不出话来。而维克托莉娅也投来了敬佩的目光。

这反倒搞得阿列克谢有点不好意思:“我们班的男生大多数都参军了,我也只是其中一个,就像连长,瓦西里,大学时候就是和我一个寝室的。”

聊着聊着,临时充当锅的铁饭盒也冒起了热气,一锅浓汤煮好了。虽然单兵口粮也有加热功能,但是里面的一股石灰味却总是令人不喜欢。

两位女兵这次没有再拒绝浓汤,又冷又饿之下,将饭盒里的汤一扫而空。

之后扫出一片没有雪的空地,将装具放在上面,睡觉的时候可以提供一些温暖。

透过山区密密匝匝的树木,依稀可以看到夜间的天空,雪霁之后,满天的星斗显露出来。“如果带了相机,调成延迟摄影,那肯定是一副很完美的星空图。”维克托莉娅仰着头看着天空。

“要是我和你说,我现在就有一台呢?”阿列克谢的话,让维克托莉娅绿色的眸子闪起了光,就像小动物在夜间的眼睛一样。

自“弗里泽特”战争以来,军队里原本一些严令禁止的东西,因为敌人的改变,也就逐渐的放松了下来,相机这类的东西,对于阿列克谢这种可称的上战功卓著的老兵来说,也不是不可以通融一下,至于手机,只要不在出任务时候携带,营区里面管理也是很宽松的。

阿列克谢从行囊里刚拿出相机,就被阿尔托莉雅拿了过去。

“谢谢排长!”

拿到相机之后,借着营火的光,阿尔托莉雅就先来了几张自拍。

“咱不是说好的拍星空吗?”阿列克谢有点语塞。

“安啦安啦,我在参军前可是经营着一家影楼的,不会亏待你的相机的,虽然你的相机也就是个普通相机就是了。”

又把小阿加塔拉过来拍了几张相片,还给阿列克谢来了几张。

“排长真是的,明明又不难看,拍出来的照片总是那么苦大仇深。”

“我苦大仇深是因为你不干正事好吗?”

在阿列克谢高强度的吐槽之下,阿尔托莉雅终于开始调试相机,准备正儿八经的拍一下星空了。

不得不说,这片小小的废墟给阿尔托莉雅带来了足够的视野,附近没有遮挡的树木,墙垣也大多坍毁,只可惜没有三脚架的支撑,只能随便找个角落固定好。

“好了,等第二天看照片就可以了。”

“那今晚还是阿尔托莉雅守第一班岗,我守第二班,阿加塔休息。”

“排长,我...我今晚也想...”昨晚自己就休息了,今天阿加塔有点不好意思。

“不,你好好休息,十几岁还是要长身体的。”阿列克谢干脆的拒绝了。

阿尔托莉雅摸摸小姑娘的头,“你要好好休息,毕竟遇到危险之后,你可是咱们三个里面最厉害的,自然要养足精神。”

微光夜视仪借着营火,可以看到“真正”的夜色——天空是浓浓的绿色而树木和远处的群山则是黑色,近处还可以看到树木的轮廓,远处就是起伏的山峦了,那里黑色和绿色的分界线却也并不分明,浸在一起。

“夜色真美啊。”

山脚下面的小河谷,河流已经封冻,第二天穿过的时候应该会方便很多...

阿列克谢猛地向前翻滚,同时拔出在大腿枪套上的托卡列夫手枪,此时突袭的猫属几乎顶在了阿列克谢的脸上,反射瞄准镜上和头盔联动的绿色小点套在了猫属的头胸部位。

八发7.62mm的手枪弹一股脑的倾泻了出去,如此近的距离,并不需要太多的繁复操作。

阿加塔和阿尔托莉雅两人在枪声中惊醒,发现了被猫属压在身下的阿列克谢。

“排长,你还好吗?”看着几乎整个被“弗里泽特”压在身下的阿列克谢,阿尔托莉雅的声调都有些走样。

“快,来帮我一下,它太重了,我推不动它。”

“哦哦。”三个人合力将“弗里泽特”的尸体推开,阿列克谢从里面勉强抽出腿来。

“这就是‘弗里泽特’,还是一只适合突袭与近距离肉搏的猫属。”

踢了踢与花豹差不多大小、通体雪白的猫属,阿列克谢给两位女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值得一提的就是它狰狞的大爪子。”

阿尔托莉雅之前只在堡垒中,远远的向弗里泽特射击过,第一次近距离的观摩,让她确实震惊不已,至于阿加塔,更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别愣着了,准备转移,先保住命再说。”阿列克谢摸了摸胸前战斗服被利爪撕开的痕迹,摸了一把冷汗。

“鸡窝鸡窝,我是白羽鸡,在网格076077附近遇袭,在网格076077附近遇袭。”

“收到,白羽鸡,无人机已升空并进一步前往核实,允许你向鸡窝靠拢,允许你向鸡窝靠拢。”瓦西里并不担心被顺藤摸瓜,让对方探知到己方主力的方向。首先,阿列克谢的技战术本身过硬,其次,自己的这个连,也不过是“养鸡场”下面的一个小小的鸡窝罢了。

整个旅已经像庞大的珊瑚一样,从主干上分出的枝干,又从枝干上分出末枝,完全展开后盘踞在索契附近近400平方公里的区域内,而这又不过是整个集团军的一个触手、矛头而已。

在收到向鸡窝靠拢的命令后,阿列克谢一行立即开始了机动。

原本早期的人类,是惧怕夜晚的,在夜幕降临之后,与猛兽相比本就孱弱的体质、迟钝的视觉,就更加的明显,那时的人们只能躲在山洞里,拿起磨制的长矛和火把,颤抖着迎来黎明。

在之后,人类逐渐发展壮大,有了更种各样形式的照明用具与武器,也就逐渐的不再害怕黑夜,傲慢的以为战胜了它。

但是现在,阿列克谢一行人即便戴着夜视仪,配备着精良的武器,但身体却本能的开始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总感觉自己余光覆盖不到的地方,怪物的竖瞳在盯着自己,随着自己的移动而不断的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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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前文的一些bug作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