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8年10月27日,天空有些阴沉,环地中海地区的雨季快要到了。
作为十字军的一员,卫教军主力的六个旅抵达了十字军在巴尔干半岛上最重要的基地——君士坦丁堡。
路德维希记得,曾经自己就是在这里接到的命令,然后踏上了前去耶路撒冷的运输机。随即这座城市也毁灭于“弗里泽特”的浪潮之中。
再后来,人类和弗里泽特展开了反复的拉锯战,城市易手的次数堪比马马耶夫岗,最近一次,是上任检察长和本任检察长的功绩。路德维希脑海里闪过的是一抹在“弗里泽特”间游刃有余的灵动身影。
吉普车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黄金城门到了。
在迟到了615年之后,基督的军队终于又一次踏在了万城女皇的土地上。
六百年的时光,使得原本雄伟壮丽的狄奥多西墙显得老态龙钟,墙上攀附着大量的藤蔓类植物,部分裸露出来的墙壁上斑驳坑洼,雉堞与烽燧满是参差,就像是老者已经朽坏的牙床。
600年前,罗马人在城内抵御奥斯曼人,600年后,整个人类都龟缩在城墙之后苟延残喘。
据说当年的巴塞留斯并未殉国,在最后的时刻,一名天使降下,将君士坦丁十一世变成了一尊大理石塑像,深埋于黄金城门的土地之下,待基督的军队重归之时,巴塞留斯将在闪电中苏醒,重新缔造罗马的辉煌,奥斯曼人信以为真,于是将整个城门砌死。
吉普车驶过城门,路德维希扭过头去,苍老的瞳孔中映出的是逐渐缩小的城门。
蓦然,一束白色的光芒自上而下,劈开了灰蒙蒙的天空,照亮了古城的门洞。紧接着便是沉闷的雷声,贴着地面滚滚而来,滚滚而去。
路德维希好像看到闪电照亮城门的一瞬间,出现了一位头戴冠冕,身披长袍的男子。仔细看去,便只有跟在他们后面的车队,雨点落下,将外面的事务染成一片朦胧。
“你将如闪电般归来···吗?”路德维希将头扭回正面。
作为“十字军”的先头部队,精锐的教廷系部队与欧罗巴列国的的特殊部队——“骑士团”自然当仁不让,已经在博斯普鲁斯西侧基本集结完毕。
以卫教军司令的身份担任前沿指挥的路德维希,无论从资历还是能力上,都是完美的人选。
拒绝了副手的帮助,独自撑伞走出吉普车,路德维希的步伐坚毅矍铄,不像是年过80的老翁应该有的状态,只是左腿有些跛。这是早年在耶路撒冷留下的病根,即便日后进行了“UNCS”和教廷的双重改造,但是左腿的问题路德维希拒绝接受进一步的治疗,“这是一个战士的勋章,我不能就这么把我的荣誉抹除掉。”路德维希在接受采访时谈及此事,回应道。
联军行动迅速,在君堡城内的驻营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依托城市的有利地形,已经开始修筑围墙,锡诺普和阿达纳太过前出,并不安全,而罗德岛和希俄斯岛的面积与承载力都不合格,君士坦丁堡无疑是更适合、更稳固的大后方,是未来“十字军”打开小亚的门户。
自己走进营地的野战帐篷里,原本人声嘈杂的指挥中心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起立,对指挥官行注目礼。
“感谢各位的兢兢业业,各位请坐,请继续工作。”路德维希表达了感谢。整个指挥中心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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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罵城内,也迎来了入秋的第一场雨,只是最近几天大家也逐渐习惯了宅家,就连梅渝卿也没有表示不能出去逛悠的遗憾。
入夜之后,就着雨天凉爽湿润的空气,大家也就早早的洗漱之后熄灯了。很快,两间房里聊天的声音也渐渐的沉寂下来。
雨幕之中,酒店外的街道上大体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样,大体上。
雨滴在没有遮挡的情况下,应该是落在地上的,这是常识。但是街道上有一小片的雨滴却违反了这一常识——就像落在了物体上一样,形成了两个怪异的轮廓,当然,不仔细分辨,是看不清的。
如果是审判庭的检察长柯西莫在场的话,仅凭借这个模糊的轮廓,应该都可以辨认出来,就是之前失窃的两具“云雀”。
经过多次的实地勘察与模拟演练,斯丹法诺和罗卡已经有了详细的应对计划。
“走吧。”斯丹法诺冲着罗卡轻轻点头。
“云雀”是进行了匿踪特化的型号,凭借出色的光学、红外隐匿效果,在没有引起任何人与设备的警报的情况下轻松潜入,而手部的特殊设计,使得斯丹法诺和罗卡直接沿着酒店的墙壁攀援而上。
“你左我右。”屋里的人,在清醒的时候,斯丹法诺和罗卡两个人也没有完全的胜算,但现在是“云雀”的主场。
轻轻的卸下门锁,云雀装甲踩在房间内,寂静无声。房间内的两位少女睡得很熟,鼻翼轻轻的翕动,呼吸声均匀而轻柔。亚麻色的长发铺散开来,就像睡在白色的毯子上一样。
抽出右腿上的格斗刀,刀刃没有任何的反光,如同与黑暗融为一体。
刀刃裹挟着罡风刺向修长的脖子,十拿九稳。斯丹法诺有些兴奋。
毕竟还是有一成几率翻车的,不是吗?
刀刃被少女纤细的胳膊挡住了。
刀刃,特殊金属锻造,胳膊,有没有特殊技术不知道,但绝对是肉做的。
斯丹法诺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收回格斗刀,又猛地刺下,这次目标是半睁还有些迷糊的蓝色瞳孔。
又被挡住了,仅仅距离那深海蓝洞似的眼瞳几毫米的距离。
斯丹法诺的身上汗毛炸起,猛地向后一窜,躲过了少女的手刀横扫。隐约间瞥到少女身上有些微弱的异样光芒。
手刀势尽之后,圣剑“咎瓦尤斯”出现在了她的手上,紧接着圣剑又扫了回来。
斯丹法诺再向后躲闪已经来不及,只能用格斗刀硬接下圣剑的挥击。
趁势少女从床上坐起,架起了剑技的起手式。
睡衣上有小熊;光着小脚踩在地上;发丝有些蓬乱;蓝色瞳孔里惺忪的睡意,无论怎么看,都是很可爱的元素,但是斯丹法诺却丝毫不敢放松。
“如果失败的话,今天估计会死在这里吧。”装甲之下,斯丹法诺咽了一口唾沫。
“渝卿,醒醒了。”克洛艾朝身后喊了一声。
“唔···怎么呢?”梅渝卿明显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这舞刀弄枪的架势,吓得一个激灵,说话都打磕巴。
“这···这怎么···肥···肥四?”一边去摸掖在枕下的手枪。
“躲好就可以。”克洛艾简明的指出了她的任务。
“哦,好···好的···”缩在床和墙之间的狭小空间里,抱头蹲防梅渝卿限定。
回过头来,蓝色的瞳孔锁死了斯丹法诺。
为了将战斗性能压榨到极点,斯丹法诺在关掉了光学迷彩。
“云雀”装甲流畅简明的设计风格,暗紫色的涂装,就好像不是一件杀戮的机器而是一件艺术雕刻作品一样——重点防护的构思,让装甲的外形的观感与华夏走火力平台路线与暴力美学的“貔貅”大相径庭,乃至同一公司出品的“白羊座”在设计美学方面都是风格迥异。
格斗刀弯起一个刀花,斯丹法诺脚步蹬地前突,左手抵在刀柄上进一步助力,克洛艾侧身闪开,刀锋掠过,几缕发丝飘飘然落在地上。
“刚才那奇怪的阻隔消失了?”斯丹法诺有些惊奇。
“只要把你干掉,就不用防守了,没有问题。”双手持剑,克洛艾就好像会读心术似的,“咎瓦尤斯”原本白色的光芒更盛几分,照亮了整个房间。
追着克洛艾躲闪的动作,不依不饶,逼迫克洛艾贴身狗斗。
“铿”格斗刀磕在咎瓦尤斯上。
右手的辅助发力模组启动,腾出左手,一记勾拳砸在克洛艾侧脸上。
后背撞在墙壁上,克洛艾痛的吸了一口冷气。
斯丹法诺看看几乎损坏的左手模组,有点明白她专注于进攻的底气何在。
“老想着冲进人家怀里啊。”克洛艾站起身,改成单手持剑,而同时圣剑也减短了一些长度。
圣剑挥起,同样也是贴身狗斗的路数。
斯丹法诺立马感觉到压力骤增。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交手数个回合,云雀的装甲很难抵挡圣剑的斫击,各模块已经在发出警告。
斯丹法诺意识到,即便是有着装甲的辅助,但是眼前这个少女在战斗意志与战斗意识都远超自己。
“莫不如···”斯丹法诺格开圣剑的斫击,撞开露台的门,向着雨幕冲去。
克洛艾稳住身形,一并跳了出去。
雨滴顺着克洛艾的发丝流下,睡衣也被雨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了少女的身段。
对峙中,云雀装甲逐渐变淡,最终隐没在了雨幕中。
克洛艾仍然保持着持剑的起手式。
雨幕中,克洛艾的身后蓦地出现了一柄格斗刀。侧身闪过,但是衣服也被刀刃撕开了一条口子。侧腹部一阵刺痛,血液流出。
“嘁。”克洛艾架起圣剑,更加警惕了几分。
得手之后,斯丹法诺却没有紧接着扩大战果,而是闪过圣剑之后,拉开距离,寻找下一个机会。
“放血而死,可行。”斯丹法诺想到。
克洛艾感到自己的右边有些异样,向后一跃,格斗刀带起的风,还是在她的右臂上带起了一道伤口。
“哼。”克洛艾不以为意。
几次交锋过后,克洛艾的应对越发的熟练,斯丹法诺不得不做出一些更加激进的措施才能维持自己越发不明显的优势 。
“后面。”克洛艾格开格斗刀。
“上面。”举剑直刺,逼迫斯丹法诺撤身。
“正面。”成像模块里,斯丹法诺看到了圣剑的剑柄敲在了头盔上。
手执剑刃,以柄为锤的克洛艾看着无法再进入匿踪状态的斯丹法诺。
“起来。”
“云雀”的动力炉猛地出力到最高,斯丹法诺整个人蹿起来,格斗刀猛地刺出。
克洛艾侧身打算格挡,但斯丹法诺的刺击本就是是假动作,见到克洛艾已经做出格挡,自然不再恋战,远遁而走。
“嘁。”克洛艾难得有些懊恼。
斯丹法诺还没来得及侥幸窃喜一下,就看到克洛艾追追了过来,斯丹法诺刚打算继续逃遁,但是克洛艾已经接近到了他的身边。
“!”正在全力逃遁的斯丹法诺只能仓皇的抵挡一下,勉强化解了圣剑的力道。
紧接着一只白嫩的小脚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又被踢了回去。
“唔,唔啊。”斯丹法诺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立马就被头盔内部的循环系统抽干,胸部装甲模块满是蛛网似的裂痕。难以相信,为什么她的力量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
“起来。”冰冷的瞳孔里跃动着蓝色的火焰,长剑指向斯丹法诺,命令道。
“可不要···可不要就这么看不起人啊!”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斯丹法诺咆哮着,动力炉处理工率达到最高。
“困兽之斗。”看着疯魔一样的斯丹法诺,克洛艾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轻轻的侧身,以远超云雀的反应速度,闪过斯丹法诺疯狂的反扑,圣剑掠过云雀装甲薄弱的颈部,极高的相对速度,让斯丹法诺的头颅向后飞出,就连身体也向后冲了几步才栽倒。
“咳咳,呕···”最后的过载,还是有点难受啊,看看地上自己呕出的一小滩血,克洛艾这么想到。
回到酒店房间,梅渝卿还在那个旮旯里蹲着,拿着手枪,瑟瑟发抖。
“没事了,没事了。”默默梅渝卿的头,把她扶起来。
“你···你在流血啊,你快坐好,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碍事的,我来就好,不碍···”克洛艾打算婉拒一下,却还是拗不过梅渝卿。
包扎的时候,免不了触碰到克洛艾的身体,梅渝卿的脸有些发烫。
“嗯···”克洛艾也觉着耳根发烫,是淋雨感冒了吗?
“笃笃笃。”
“开门啊,是我们。”是梅汉卿的声音。
梅渝卿赶紧打开门,外面柳予安和梅汉卿相互掺扶着,拄着“雀离”进来,一屁股坐在床上。
“你们怎么样?”克洛艾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只是都没开灯,柳予安应该看不到。
“嘿嘿,口径就是正义。”鼻青脸肿,也是一身绷带的柳予安拿起“雀离”对着克洛艾傻笑着树起了大拇指。
看着柳予安的笑脸虽然滑稽,可是克洛艾觉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还是比较靠谱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