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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么强调出来很奇怪,但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我们不一样,我们都很棒」,这种个人主义的话也算是屡见不鲜。但那些小小的、与众不同的地方就真的能让人从「普通」的行列里面脱颖而出吗?我想那绝对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中规中矩地活着的普通人。他们或许跑得很快,但却没有运动员的水准;也许成绩不错,但很难有顶尖的水平;自认为有着缜密的思维,但却比不上搜查科的干员们;觉得自己的思想独特,但其实只是人之常情。
所有的特点——甚至是在那之上的东西——都能够从人群中找的到。所以,不管再怎么强调自己「与众不同」,都只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人生也是如此。为青春而呐喊也好,亦或是罹患高二病孤独三年也罢,最后大家都会普通地被生活抹去棱角。最终在理想之火快要熄灭的时候又被《月刊少年〇ump》给重燃三秒,之后成为社畜为整个社会的GDP奋斗到死。
愤世嫉俗是很普通的想法、热血感动也是很普通的想法、不想招惹麻烦也是很普通的想法、想对他人伸出援手也是很普通的想法——
「人是拥有思想的芦苇」。
再在后面加上半句:「人也只能是有思想的芦苇。」
我想,这便是对我们最高度的概括与写照。
某根芦苇思考到最后说:「青春是谎言。」
某根芦苇思考到最后说:「高中生活是玫瑰色。」
某根芦苇思考到最后说:「恋爱这种东西只是一场骗局。」
而我思考出来的结果,总结起来也差不多是一句话:
「普通至极便是最灿烂的生活。」
我耗死了一大堆脑细胞,想出了上面的这段话,用来解释自己的人生观。
只不过,坐在我对面的少年在听完了以后,却摆出了一副「你在说什么炫酷的玩意儿?」的表情。
我真的想要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总结起来,就是希望你不要逼着让我当出头鸟。就算那个社团就快要被废部了,能够在这时解除燃眉之急的急先锋,也大有人在吧?」
「可是,我看阿和你就是很不错的人选之一啊。」
「『之一』是怎样?你找『之二三四』不可以吗?」
「因为你在逃避参与高中生活啊。我想,能在拯救语艺部的同时帮到你,不好吗?」
「但我都有在学生会工作……」
「在我眼里看来,阿和你只是为了『普通』才这么干的吧?」
他用手指抓了抓自己那浅茶色的刘海。
「觉得『什么都不干会显得很孤僻』,但『做得太显眼又会浪费无谓的精力』,所以你才选了总务委员这种只需要打杂的工作吧?」
虽然这么说倒是没错。
「但打杂有什么不好的?默默无闻地为大家做奉献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所以我才觉得你这样子有问题。」
他叹了一口气,将入部申请书推到了我的面前。
「自从你在初中退出剑道部以后,你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跟剑道没关系吧……」
「不,一眼看上去就很有关系。」
凉太很认真地反驳了我的话。
「故意而为之,这种『普通』一点也不正常。正因如此,我才决定要让你摆脱这种困境。」
我皱起了眉头,望了一眼那个少年。这种阳光型男身上散发出的「让我们一起加油吧★」的气场,实在是让人很难拒绝他的盛邀。
只不过,我跟这个叫做长谷川凉太的家伙认识了有十多年。
虽然他一直都在跟我散发着现充王的气息,但我绝对不会因此而陷入他的陷阱。
而且,这种现充王者的一大弱点就是「不会强人所难」。只要我强硬地说一声「不要」,他便会识趣地离开。
但我要是直接这么干的话,凉太估计会有点伤心吧。
这个家伙所拥有的「温柔」这一点,实在是很烦人。
所以我还得费劲地找个合适的理由。暂且还是跟他再战两个回合好了。
「你不会是被别人给拜托了吧?」
我试探着问了他一句。
「差、差不多……」
「哈?所以你是为了跟别人交差才找我吗?」
「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
凉太急忙挥了挥自己的手。
「我只是觉得,这样子做既可以完成委托,又能够让阿和你改变一下自己。这样做对大家都好。」
好个头!你有考虑过我这个被拖下水的无辜群众吗?
而且,看这个社团的名字,我就知道自己并不适合那种地方。
「语言艺术与演绎部」?可能是辩论社,或者是话剧社的别称吧。
可我也不是那种善于辩论的人,更加没什么表演欲。
能够在舞台下面使劲挥动荧光棒已经是我的极限。要我上台出风头,想都别想。
可这个时候,凉太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凑近了我的耳旁,好像要跟我搞一些什么奇怪的交易。
「阿和,据说你身边没有女性朋友吧?」
「……哈?」
「一般的男生总会跟女同学有些交流。如果完全不跟异性交往的话,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凉太对着我挑了挑眉。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你会被女生们认为是那种仇视社会和美好人生,对其他人满怀恶意的负能宅男吧。」
「你在说恐怖分子吗?」
我觉得你和你嘴里的女生一样,对阿宅们也抱有很大的偏见。所以你最好跟他们道歉。
不过,我也的确不想被误解。如果被认为是重度死宅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被班上的其他人给排挤。
这并不是阿宅的错,而是人们给「御宅」这个亚文化群体施加的刻板印象。
我不会去选择性忽略掉这种令人无奈的部分,所以我在心理上还是被凉太给正中了一枪。
「但这跟我拒绝加入语艺部有什么关系?」
「因为部长是本年级有名的美人啊。」
「那我更加要拒绝了。」
「咦?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跟美女一起共事吗?」
「想啊。」
「那你怎么不付诸行动?」
「想想不就完事儿了。」
我虽然和他人略有交际,但他就这么粗略地说「美女」,我也不知道他在讲谁。
可既然是美人,那么肯定就会有一群帅哥在她身边保驾护航。
要是为了养眼而冒然加入那种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社团,我很有可能会变成陪衬红花绿叶的背景板。不,说不定会被帅哥们踩在脚下,变成又冷又湿的可怜花肥吧。
总之,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行的普通高中生。我没有手撕太平洋舰队的超能力,就连在高中里生活都略显疲惫。
要是继续在那种地方折腾我,那我可真的受不住。
「不管怎么说,就先这样吧。」我背起了书包。「今天学生会没有给我分配工作,我先回家了。」
可这时,不会强人所难的凉太却一反常态地站了起身,抓住了我的手腕。
「阿和,你先等等!难道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先是催我加入社团,然后又作出这种表情。」
我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儿凉太。
「女朋友跟你分手了?」
「和那个没关系!我只是……」凉太嗫嚅了一下。「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担心我?」
「总之,阿和你先去看一眼吧。」
凉太的手握得更加紧了一些。
「如果不满意的话,等到那个时候再拒绝也不迟。」
我盯着被他给抓住的手腕,愣住了一小会儿。
凉太虽然没我那么高,但人也十分帅气。如果按常理来讲,我们应该是属于不同的世界的人。
可他却和我维持着这种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的友谊,从小学一直到现在。
他的这种性格也是。明明可以放下我不管,但他却固执地认为「这样不行」。
该说他多管闲事,还是太过于温柔才好?
但也正是这一点,让我拿他根本没有办法。
说不定,这个就是我们能够一直做朋友的理由。
「……那就去看看吧。」
我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说不定我还会入部。只不过,你别抱着太大的希望就是了。」